第90章

太子东宫修葺一新，灯火辉煌，乐声悠扬，人来人往，好一派太平景象。

        朝中大多数的人都受邀前来，安州总管宇文述，将军宇文英杰，史万岁，杨素及其弟弟大理少卿杨约，杨素之子杨玄感，南家兄弟，总管司马张衡，高颖，还有五皇子杨谅等等，济济一堂。

        晋王的到来引起一阵哄动，人人都争先恐后上前和杨广厮见，说尽了天上人间的恭维话。

        太子杨勇更是逢人就赞这个二弟的英勇善战，运筹帷幄，是国之重臣。

        杨广抱着谦让恭敬的态度，反复强调那些战功都是前方的将士和后方的同僚们一起努力的成果，缺一不可，决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得到的。

        素心跟在杨广身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有人和她搭话，她一律沙哑着声音告诉人家：小弟因水土不服，来到大兴后嗓子老痛得要命，说话不便，很是抱歉。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个“舒平”公子嗓子痛，不宜说话。

        人群中她看到了南昭明和南昭仪两兄弟，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看起来混得很好，衣着气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低调平和被眼前的华贵张扬抹去，在太子，王爷，权臣杨素高颖等人面前也挥洒自如，一副长袖善舞的标准官僚样。

        南昭明看到晋王身边的陌生面孔，本能地多打量了几眼，见和心里想的人对不上号，相当失望。他和昭仪前些时候自伍石坚那里得知余家有个小子在晋王身边出现，和晋王相当亲密……昭仪以为是余家的普通弟子，南昭明却立即想到了素心。

        这个贱人！果然是攀高枝去了！南昭明深埋的恨意再次翻腾，晋王回京后，他多次派人打探，很奇怪，一点踪影也没有。

        为了避开南昭明探究的目光，素心不着痕迹地稍微往杨广身后退一步。正好看到很有趣的一幕：

        显德殿旁的一个偏殿门前，几十个衣冠打扮洋溢着巴蜀风情的女子簇拥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该男人头戴高冠，身上的衣物丝光闪亮，衣服下摆挂满了玉佩金环香囊等物，手指上的碧玉翡翠戒指大得很夸张。他正在指手划脚大声训示那些女子待会儿进入大厅后该如何如何走位，谁谁先上前献歌，谁谁在背后洒花，最后又是如何献上贡品……一众女子娇声媚语地回应着，嬉笑着。

        素心看得眼花缭乱，暗地里骇笑：这个男人，莫非是戏班的班主？还真有一套！

        陈浩南附在她耳边低笑道：“嗬嗬，这位大爷是云昭训的老爹云定兴！”

        云昭训！

        这个自元妃死后便主持东宫的太子侧妃！这个深得太子宠信，为他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据说太子近来在争取立其为正妃，取替元妃的位置，由于独孤皇后的坚决阻挠，才暂时未能坐正。素心没有见过她，但是想象中她应该是个知分寸，识大体的女人，否则，将来太子登基，如何母仪天下？如何在深宫里立足？

        不过，看到她爹云定兴这副德行……素心无话可说。

        素心偷偷和陈浩南交换意见：“陈大哥，小弟不懂了，太子设宴，他在这里起什么劲？”

        “云老爹有随时进出东宫的特权啊！都说他啥也不干了，一门心思只收集奇珍异宝，能人美女送给太子，你看，这些巴蜀女子，今晚就会被太子分赠给宾客的。”陈浩南看看杨广的后背：“照规矩，这次我们家王爷是主宾，会由他先挑。”

        素心吹吹假胡子，干笑道：“那我这个主宾的好友，有没有机会蹭上一个？”

        “小坏包！”陈浩南环顾四周，悄悄说：“这些女子你也碰得？听说巴蜀女子会下蛊的！我们把眼睛瞪大点才是正路！”

        下蛊？！素心一个激灵，怎么没想到这层！她张望一下，宴席还没开始，一大堆男人依然在上演“相见好”，唾沫四飞。而那边云定兴已经把一众女子轰入了偏殿。她沉吟片刻，对陈浩南说：“陈大哥，我去看看美女，你照顾着王爷。”

        陈浩南点头：“去看看也好，让小曾跟你去？”小曾武功不错，人也机灵，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素心无异议。

        素心和侍卫小曾混入其他在东宫随意走动看热闹的宾客里，东张西望，赞叹不已，和几个无关重要的宾客一道，忠实地作了番长见识的样子，然后才一个不经意，走进了墙根的阴影里。

        他们沿着墙根慢慢踱步，很自然地低声说话，就算给人碰见了也以为他们在避开人群说体己话而已。

        摸到了偏殿的后面，比较僻静处，两人自一扇打开的窗户爬了进去，鬼鬼祟祟地窥探了几个房间，直到听到大厅那边传来一个女人严峻的声音，这才确定了她们的位置所在。

        素心和小曾对视一眼，忙找地方藏好。

        该女人在对那群巴蜀来的女子驯话：“……你们来到京城后，你们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去栽培你们，让你们学会了一身的媚术。在这些日子里，京城的繁华你们也亲眼见了，京城是个好地方，只要能找到个好男人，就可以从此享尽荣华富贵，对不对？回答本宫！”

        那些女子参差不齐地应：“是！”“是的”。

        “大声点！”该女子厉声叱道。

        众女忙齐声道：“是的！”

        “好！那本宫就告诉你们，机会来了！今晚你们要见到的男人，全部都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男人！你们只要抓住其中任何一个的心，保管你和你的家族，从此飞黄腾达，拥有三生都享之不尽的富贵！”该女人继续煽动：“妹妹们，你们年轻，貌美，你们比任何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都要出色！因为你们掌握了男人的命门，你们清楚地知道怎样去降伏男人的身和心！在你们裙下，那些所谓的夫人小姐，不过是一堆瓷娃娃，布偶！去吧！妹妹们，用你们的头脑和身体，紧紧地抓住命运送到跟前的机会！将来一朝富贵，大家要互相扶持，也别忘了你们的主人一番栽培就是了！”

        这番话“精彩”得连素心都想鼓掌叫好！一时间那些女子热血沸腾，纷纷表忠心。

        接下来，云定兴念了六名女子的名字，让她们随自己到隔壁的密室，其余人等留在原地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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