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陈凤启见她眼里竟出现绝望之色，忙道：“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她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对男人有了戒心，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但凡是人，都会有陷入困顿的时候，素心现在就是，她无法理清眼前的千头万绪：
她一定要南昭明还她自由，问题是代价可能非常大！如果和陈凤启合作，李维家三族的上千条人命不算，还要搭上大隋的半壁江山！
她不想刚离开一个男人，又走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何况，和陈凤启一块儿，就等于把自己推到晋王他们的对立面……不，她情愿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愿意与晋王他们为敌。
不和陈凤启合作，他会罢休？自己已经提醒了他这样可以做令大隋内乱，笨啊，笨啊……幸亏那些证据在欧天他们那儿，没有了那些有力证据，光凭他，该不能让他们入罪吧？
陈凤启，他的情义……自从认识他开始，自己好像总是在算计他；而他对自己只有好，好得似乎无边无际，包容一切……
难道女人就该为了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什么都不管不顾？放弃一直在追求的理想，放弃心中看重的所有人和事？！
……
素心非常困惑，她该怎样做啊？！
世事往往难以预料。就在素心焦头烂额，企图想出个万全之策的同时，欧天已经把他们手头的证据呈给了晋王。
那日素心师姐被南昭明拖走，大家担心了一整天，派人到南府打听，没有半点风声第二天，连师傅都不见了！
因素知师傅是个经验丰富，睿智的老人，决不会无故出走。他们提心吊胆等了几天，到今天，实在不能在等下去了，必须做些什么的时候到了……
由于晋王曾多次派人来找素心，他们都用谎言掩饰过去，而且素心以前总是说不可因私事去麻烦晋王，所以他们想来想去只好去找晋王的党人——杨素。
欧天自然不能把实情相告，只好说他们手头有这些证据——李维侍郎和洛阳邱家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国法。为了这些证据，余家父女和弟子余素新已经出事了……他们走投无路，请求杨素伸出援手。
杨素听到余素新的名字，已是打醒精神——杨广曾向自己引荐过此人，当时他就留意到晋王和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晋王虽没有明言，不过杨素心中还是有数的：这位余素新，和晋王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
现在此人出了意外，可是不能瞒着晋王！于是他跟欧天说这样的大事，最好还是一起去找王爷，有这位王爷的介入，相信会容易处理很多！欧天见他说得有理，就随他到了晋王府。
杨广默默听完欧天的陈述，看过手上的书信物件，久久无语。杨素和欧天也屏住气息盯着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光，杨广才开口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尽力而为。欧天，你回去告诉其他人：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向其他人提及此事。还照着往常那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惊动了李维和南昭明他们。”
欧天告辞后，杨广让杨素马上遣人去取证这些证据，同时彻查李维和邱家买卖官爵的来龙去脉。还有，南昭明和此事有无牵连？他作为李维的女婿，参与了多少？！
最主要的是，立即动用亲随去南府暗中查探：余家的三个大活人的下落！
末了，杨广问杨素：“南大人明天娶新妇，大排宴席，你有没有收到请柬？”
杨素道：“朝中大多数人都收到了，我也有……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淑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成亲的那天的到来。
这日，南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因这两年南昭明加官进爵，府第也经过几次扩建，近日为了今天的喜筵，还专门请人翻新了一遍，目前在长安也算是豪门大宅了。
南昭明一身喜服，和管家随从在大门外迎宾。他今天笑得脸都酸了。
南府大门鼓乐喧天，爆竹声声，华丽的轿子，马车来来往往；达官贵人进进出出，每个来客都满嘴恭喜和祝福的话语。
通伯在主人身边，对每个来宾陪着笑脸，指挥家丁们把不同的贵客安排到不同的位置，确保每个人都得到最好的礼遇和服侍。南府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场面了，通伯今天很是诚惶诚恐，唯恐怠慢了谁，那个环节出差错……
昭明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少爷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也非常高兴。不过，近来少爷好像并不开心。自从那个叫素心的女人从江南回来，他就感觉到少爷埋在心底的不安和……痛苦。
他冷眼在一旁瞧着，心里也嘀咕：少爷对这个女人真是太迁就了，什么夫家半个月，娘家半个月？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事儿？虽说三夫人是有点与众不同之处，不过也不能迁就成那样子吧？
尽管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他也能从少爷不变的笑容里窥见背后的愤怒和不甘。
南昭明这两天的确很生气。
昨天开始，府里就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似乎曾有人潜入，企图寻找什么；外面也似乎被布了眼线——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府里的下人出去购物，办事，总会有陌生人来和他们搭讪，问长问短……
而自己派出去监视余家的人却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就是：欧天昨天曾经去找过杨素，然后和杨素一道去拜访晋王。
而这些怪事正是发生在欧天到过晋王府之后！南昭明断定：余家肯定是找晋王他们求援去了！他们多日没有那贱人的消息，认定自己把她怎么样了，所以就班救兵来对付自己！
真是冤！南昭明都想知道那贱人到底去了那里，他自己都发散人手找他们父女俩！
他不敢得罪晋王和杨素。没有他们两个巨头的支持，南昭明不可能升迁得如此快和顺利——他这两年已经看出了太子杨勇和晋王杨广之间的差距，认定晋王才是将来的国家支柱。同时兄长昭仪在户部的仕途也一片光明，大伙儿都在说今年之内昭仪将出任户部侍郎一职。
光从今日肯赏面出席喜筵的多位朝中大员，就看出南家兄弟的实力。
他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眼前的一切！
南昭明无法估计晋王知道了多少内情，他只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欧天他们不敢把余素新的真正身份透露给晋王！那么，他们到底在晋王跟前告了自己什么状？！虐待素心？这是他的家事，晋王就算是王爷，也无权干涉。再说了，为了一个侍妾，也犯不着这样大动干戈呀？
他此刻站在大门迎宾，对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心中却千旋百转，做着种种猜测；估算着种种得失；不能道明的怨恨和挣扎都躲在开心的笑脸后偷偷地嘲笑着他。
晋王和杨素相携而来。
南昭明看着杨广内敛温和的神情，心里十五十六，忙迎上前，把客套话说了个密不透风。杨素呵呵笑着恭喜了一通，杨广才开口道：“昭明，最近你春风得意啊，喜事重重，人间的福气你都占全了！”
南昭明一时摸不清他话里的用意，就一副腼腆样子说：“王爷岂可如此笑话在下？不过是闷得久了，找个因由大家聚一聚，乐一场罢了。”
杨素一旁笑道：“南大人能把一妻三妾调教的和和睦睦，来没有口角纷争，这叫治家有方！是咱长安城里佳话呢！”
南昭明的心跳了跳，笑着说：“岂敢岂敢！有杨大人在，哪里有我们这些小辈说话的地方？”杨素严谨治家，家里条规森严，也是众所周知的。
这时，李维的轿子到了，颂儿连忙去帮忙把李维从轿里接出来，南昭明拱手作揖，和满脸黑须的李维相见甚欢。然后李维和杨广杨素他们互让着走进南府。
喜筵果然热闹非凡，厅堂大院坐满了人，从乐府请来的舞者歌姬乐师们卖力演出，尽情娱乐宾客。
华灯初上，吉时到了。新妇在喜娘的搀扶下出来拜堂，所有的客人都微笑着观礼，乐师们奏起喜乐。
南昭仪和他的正妻将以长兄长嫂的身份接受她的跪拜，然后新妇还须跪拜其余的三个夫人，接受正室李丽君的训导，这才算完礼。
杨广和杨素的案席被安排在一起。杨广早在南家兄弟的夫人们出来上座时就很是留神，南昭明妻妾那里只有李丽君与杜盈的位置！他的第三房妾并没有出现——虽然这是预料之中，不过亲眼所见，更加证实了欧天的说辞。杨广和杨素带来的随从自进入南府起就开始了明察暗访，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眼看厅堂中央，一身粉红色喜服的淑芳在南昭明的陪伴下就要盈盈跪拜南家长子昭仪。忽然，管家通伯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走到南昭明身边，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所有的人都看见南昭明的脸沉了沉，马上又故作没事，举手示意让司礼仪暂停，朗声道：“实在是失礼得很，在下因内堂有点急事，不得不先去处理……请各位再喝几杯，在下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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