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认爹娘
屋内，洛悠、陆晞和梦参围坐在一起。
他们的房门没有关，以便能随时察觉外头是否有人靠近。而屋内的氛围，割裂感十分明显。
洛悠这边心情沉重，还没从被人喊爹娘的反思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梦参这一喊，为他开拓了一条新的思路。以至于他连带着将先前那老丈的话也给理解了。这反思的内容也就一下子变得更多了！
陆晞端着杯子喝着水，情绪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波动，甚至还透出了一股子习以为常的平淡来，只默默地思索着对梦参的处理办法。
而梦参坐在板凳上晃着小脚，那圆乎乎的小脸上笑得得意，笃定了自己这么一喊过后，陆晞和洛悠没办法将自己甩下了。
否则自己哭嚎几声他们要抛弃自己，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会为自己说话的！
毕竟，刚才已经有了他们两个对我不管不顾的情况了，不是吗？
一想到自己能够达成目的跟着他们，梦参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引得陆晞二人齐齐抬眼看向了她。
“小鬼头，你笑什么呢？”洛悠纳闷之下，语气难免有些冲。
梦参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晃着自己的小脚丫，乐道：“我高兴呀。”
陆晞看着她这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快乐忍不住一挑眉，目光中带着审视，道：“你这偷偷摸摸地跟上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啊，我要跟着你们。”梦参乐呵呵地说完，想了想尤觉不放心，又道：“而且，娘亲，你跟爹爹两人一起上路，在我们的地方儿还好，不会有人误会什么。可若是到了人的城镇里，你们这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陆晞本是没想闲聊的，可见梦参说得一本正经，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她一个没忍住，抬手一弹对方的脑门，低声道：“你一个住在山里的人参精，给我这个常年游走在各地的人提这种醒？”
“唔”梦参抬手捂住额头，对她这略显亲昵的举动不怒反喜，又乐呵呵道：“我自然知道娘亲您肯定能够应付。不过，这不是带上我后，你们能变得不太显眼嘛。”
“山葵姐姐曾说过，麻烦虽然能应付，但若是能不要遇到麻烦，这才是最好的。”
梦参摇头晃脑地说完，撑着桌子站到了板凳上，又半趴在桌子上看着陆晞，摆出了最可爱的哀求表情，道：“娘亲，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一定会很乖的很有用的！”
一直被无视的洛悠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喂喂喂，我说，我们的关系会被误会，肯定跟你这一口一个‘娘亲’脱不了关系。真要像你说的那般，直接将麻烦扼杀在源头，那肯定是不带你更合适吧？”
“哼，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梦参对洛悠的全盘否定感到生气，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气鼓鼓道：“明明是你什么活都不干，连包袱都要娘亲背，才会让人觉得，你是不懂得体贴娘子的败家老爷们！才不是因为我呢！”
体……体贴娘子？！
洛悠一惊，张口反驳：“不是，我们俩压根不是那关系！我跟那么多的契约者搭档过，男的女的都试过，就只有今日被人这么说！这怎么看都是那老丈的眼睛有问题吧！”
洛悠的语气是笃定的，可心里却是犹豫困惑的。
他觉得，自打他醒来之后，与陆晞的相处方式，明明就跟以往没太大的不同。若是非要说，那也只有陆晞特别好说话这一点罢了。
可为何先是山葵问他们需不需要一起泡，后是这老丈当他们是夫妻俩呢？
是的，他一开始是以为，山葵那般问，是将他当成了陆晞的所有物，所以才会这般不见外。可现在想来，她问那问题时的神情，其实跟那老丈有着些许相似。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洛悠郁闷，却未能继续郁闷下去。
只因他这情绪才刚冒头，梦参便已一脸得意地道：“你管人家眼睛有没有问题，反正到时候从人家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你有问题！”
“哈？”洛悠愕然，不明白梦参想说什么。
梦参见状爬上了桌子，挪开了洛悠面前的杯子，跪坐着看着他，抬手捧住了他的脸，认真道：“爹爹，你要振作起来了！你肯定也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败家老爷们，被他们说配不上娘亲吧？来！参参帮你！你不要放弃！”
洛悠看着梦参这认真样儿嘴角一抽，不太想陪着她演下去。
他抬手拉开了对方的手，木着脸道：“不，本王没有你这样的闺女，也不需要你帮忙。”
梦参被拉开也没气馁，而是歪着头看着洛悠，思绪在他那句“本王”上头转了转，忽而开口喊了声：“父王。”
洛悠一愣，神情有些软化。
察觉到这一点的梦参眼睛一亮，立马扬起了笑脸，甜甜地喊道：“父王！”
“不是，那个……我不是你父王……”洛悠忽而有些心乱，压根没留意到，自己这强调的语气已经变得微弱起来了。
而梦参却是留意到了，立即笑着道：“父王！你以前不是我父王没关系，现在我认你当父王不就行了吗？反正参参也没爹没娘，早就想有个父王疼我了！父王，你就当我父王好不好？”
梦参说着，还伸手拉着洛悠的袖子晃了晃，一副哀求的模样。
梦参本就是人参娃娃，长得白白嫩嫩还很软和，就像一个漂亮的糯米丸子一般，光是对着人笑便让人心里软和。
现在她用那黑亮的眸子泪汪汪的看着洛悠，还一口一个“父王”地叫着，着实让洛悠狠不下心来拒绝。
他想了想，伸手将梦参抱到了自己腿上来，才犹犹豫豫地低声问道：“你当真要认一个一无所有的僵尸当父王？”
“嗯啊！我不也是一无所有的人参娃娃吗？这样看来，我当你女儿，你当我父王，这就是天生一对！”
梦参眼睛亮亮的，靠在洛悠胸口抬头看他，那股子高兴劲儿看得洛悠都忍不住笑了。
“‘天生一对’这词不是这么用的。”洛悠点出梦参的错漏，只觉心中确实是为她这话欢喜的，他张口便想要应下这父女身份。
却没想到，陆晞忽而轻咳了两声，打断他的话：“抱歉，打断你们父女情深了。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先提前问个清楚的。”
“梦参。”陆晞目光落在梦参的身上，看得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应了声：“我在！”
“你刚才说，你没有爹娘？”陆晞的语气是温和，似乎是怕吓到梦参。
梦参不知不觉放松了些，也没细想便应道：“对。参参是人参娃娃，自然是没有爹娘的。”
“可是山葵说过，妖子庄里的妖，都是大妖后代。”陆晞语气不变，可目光却锐利了几分。
洛悠被她这话提醒到了，猛地低头看向了梦参，问道：“对哦，你不是大妖的后代吗？怎么成没爹没娘了？”
“哦，娘亲说这个啊。”梦参半点不慌，解释道：“这个山葵姐姐跟我们说过的。我们庄子里的大莽他们，确实是有个大妖父母。不过听说他们都是因为各种缺陷被父母放弃了的。”
“至于像我和山葵姐姐这样的植物成精，自然没有什么父母不父母的。不过，要说是大妖后代，那我们也确实是。因为就在我们扎根的地方，地底深处有着一具大妖骸骨。我们就是借着他残留的妖气开启了灵智，顺利修炼的。”
“骸骨？！你可知是什么妖怪的骸骨？”陆晞严肃了几分，起身去拿自己的本子，准备补上这一点。
“不知道。那骸骨好像是在最深处。山葵姐姐说，若是要取出来，只怕需要把小齐山铲平了。所以我们也没见过那骸骨的样子。”
梦参摇头，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事，又抬头看向了洛悠，喊道：“父王，你就当我的父王好不好？我保证没有人会来跟你抢我这个女儿的。”
洛悠低头看向梦参，瞧着她这哀求中透着期待的模样，心中一软，刚开口说了个“我”，陆晞却是又出声了。
“你想要认女儿，我也不会拦着。但是你最好先想清楚。你是僵尸王，而且按照契约，你最迟也会在我死去后回去沉睡吧？到时候，你又准备怎么安置她呢？”
陆晞的话直奔重点，可她的人却是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埋头记着方才所说的骸骨。
洛悠被问得一默，低头思索起来，情绪看上去都有些低落了。
梦参见状却是不解，脑袋一歪问道：“可是，娘亲死后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为什么现在就要考虑那么久以后的事呢？”
梦参这话声音不大，却让洛悠和陆晞纷纷抬头看向了她。
她也不怕，当即又认真道：“我是妖，父王是僵尸王。我们都可以活很久很久很久！既然这样，若是在我们长长长长的生命里，还要顾及时间的问题而不敢去做想做的事，那岂不是会活得很无趣很痛苦？”
陆晞听着她这话陷入了沉思。
洛悠也有所感，又忍不住看向了梦参，问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道理？”
“不是啊，这是山葵姐姐告诉我的。”梦参一摇头，又学着山葵道：“她说，我们的一生很长。若是一直有所顾忌，便需要经历很久很久的痛苦。若是每天都顾着眼前的快乐，哪怕以后当真会经历痛苦，可至少也已经快乐过了！”
梦参言罢顿了顿，才又看着陆晞和洛悠认真道：“我是觉得山葵姐姐这话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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