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给您搓澡
一起泡？！
陆晞淡淡地瞥了山葵一眼，感慨于对方瞧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暗地里这么奔放。
洛悠则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山葵一眼，而后黑着脸，恼怒地丢下一句“不用”，便推开了门口挂了个“男”字的木门，率先进了左侧温泉小院。
山葵眨眨眼有些茫然，没想明白为何洛悠一个大男人会先生气，明明就算当真一起泡，吃亏的也是这位天师才对呀！
深感费解的山葵转头对上了陆晞的目光，想要询问又怕会把这位也惹恼了，顿时欲言又止。
陆晞也没料到洛悠会生气。
不过想想先前自己换身衣裳他都要各种别扭和废话，陆晞瞬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确认了一种猜测的陆晞心情不错。
见山葵这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她更是主动安慰道：“不用在意，他并不是在针对你。只是……他很在意男女之别，你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哦。我会注意的，那我们也进去吧。”山葵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地引着陆晞进了挂着右边的温泉小院。
她俩这谈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已经进了小院的洛悠因着五感灵敏，一个没留意便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
他气鼓鼓地转头看向了木门，似乎很想冲出去说点什么。
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终究还是没有付诸行动，而是忿忿地准备进去泡温泉。
另一头的陆晞和山葵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洛悠是何想法，正为着眼前的选择而犹豫不决。
山葵那保护右臂不被弄湿的办法有很多种，可陆晞瞧来瞧去总觉得不够安全——他们现在可是身处妖窝！
哪怕是初步断定这里的妖基本是与人为善的。但贸贸然将右手封闭，还不带任何符咒跟对方一起泡温泉，这怎么看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山葵看出了她犹豫的原因，却没有点明，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陆晞也没犹豫太久。
在意识到山葵的等候后，她轻叹一声，就近选中了一个被施了避水妖术和轻体妖术的木盘子。
这等犹豫过后已然选择了对方提供的工具的做法，让山葵的状笑容都更加真诚了几分。
在征得同意之后，山葵主动上前帮陆晞宽衣。
没过多久，不习惯露天沐浴的陆晞裹着干净的白布泡在了温泉之中。
她的右手放在木盘子上头。而木盘子则稳稳当当地飘在了水面上。
就坐在她旁边的山葵似乎是习惯了这种露天的环境。明明身上没有丝毫的遮挡物，可她却依旧大大方方地坐在池子里，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陆晞看着她，斟酌着挑选话题。
“我吗？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不过化形是在一百多年前。而建起这座妖子庄，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山葵多少能猜到陆晞想要问什么，回答起来也净是重点。
陆晞对她这挑着重点回答的态度也挺满意的，再开口时也便直奔重点：“你这庄上有多少妖？你们往日里都做些什么？”
山葵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眉浅笑，似真似假地道：“天师您可真冷淡呢。是这温泉不够舒服？还是环境不够雅致？您除了这般审问，难道就不能做点别的？”
山葵的话说得不快。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的身子更是微微向旁边倾斜，眉眼含笑地看着陆晞。
陆晞回看着她，一脸无辜地思索了片刻，才道：“抱歉，我对女妖女鬼不感兴趣，对男妖男鬼也不感兴趣。至于审问……会给你造成这种错觉，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道歉，对不起。”
山葵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的笑意真挚了几分，道：“天师还真是容易相处呢。不知天师尊姓大名？可愿说于我听？”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陆晞平静回看，说完还特意顿了顿，给山葵留了一点儿准备时间，才报上了姓名：“我叫陆晞，浮游陆家的陆。”
姓名一出，山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见陆晞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个没忍住，慢慢地往远离对方的方向挪了挪，才带着难掩的惊惧，问道：“你是陆家人？！还是单字的名？！”
“嗯。”陆晞颔首，神色平淡：“我是陆家‘晨’字辈的，算起来应当是第九十六任少主。”
果然是少主！
山葵的心里泛苦，都不知道自己这运气是好还是坏了。
大旭的天师有三大家特别有名也特别厉害，分别是青灵洪家、北丘黄家和浮游陆家！
其中又以浮游陆家最为厉害，陆家的家主也是实打实的玄门之首！在妖与鬼之间的名声，甚至达到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
而他们陆家，又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习俗。
据说是为了防止家主跟妖鬼打斗时出意外导致家中群龙无首的局面，陆家族人在家主还活着之时，会选出新一辈中资质最好的一人成为少主。
这个少主一旦选出，为了使其在所有族人面前保持独特性，会特意去掉辈分的字，改为单字的名字。
换而言之，整个浮游陆家只有两个人会是单字名——一个是陆家家主，一个是陆家少主！
而现在，传说中的陆家少主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山葵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得这温暖的温泉水都暖不了她哇凉哇凉的心！
山葵这头忐忑不安，隔壁小院中的洛悠愁眉苦脸。
他先是提了一桶温泉水洗了个头，泉水暖暖地冒着烟，看上去就是浇在头上会很舒服的样子。
可，那只是看上去的！
作为一只阴气浓郁的僵尸，洛悠浑身上下都是凉的！
这一桶温泉水浇下去，不仅没能给他带来半点温暖，反倒让他有种水是水，头是头的割裂感。
没关系！等下泡进去肯定会暖的！
洛悠自我安慰完，就着温泉水洗了个冷脑袋，而后连头发上的水都不擦，转身就进了温泉池子里。
暖暖的温泉水漫过全身，试图将温度传给这具冰凉的身躯。
怎料随着浸泡的时间加长，洛悠的身躯不仅没变暖，反倒使这温泉有了降温的趋势！
洛悠呆呆地坐在池水里，感受着周围那逐渐变凉的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想了。
旁边屏风后的脑袋就是在这时候探出来的，还用着小心又柔弱的语气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是否需要人帮您搓澡啊？”
洛悠回神。
他偏头看了过去，瞧见那扎着两个小发髻，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男娃儿脑袋。
洛悠本是想直接拒绝的。可看到那个脑袋后，他那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不觉地变了理由：“不用了。就你那点儿力气，搓了跟没搓一样。”
“怎么会呢？！我可是我们庄里力气最大的！不信我给您搓搓！”
那男娃儿眼睛闪亮亮的。言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露出了他那只穿着长裤子，看上去两尺有余，浑身肌肉扎实的身体！
洛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直到他大步走到自己身旁，洛悠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妖吧？”
“是的呢，大人！小妖名唤八重，是榕树成精！”树妖八重笑呵呵地应了，伸手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了一把木刷子。
洛悠的注意力落在了八重的话里，也没在意他的举动，而是继续问道：“你这化形多久了？怎么脸跟身体……不搭呢？”
“会不搭吗？小妖倒是很喜欢呢！”八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乐呵呵道：“我化形之前听别人说，小孩儿的面孔容易降低别人的戒心，赢得好感。健壮的身体具有威慑力，让别人一看就忌惮，不敢随便欺负你。”
“所以，你最后就化形成这样了？”洛悠难以置信地问着，想不通到底是这庄子里的妖真的觉得这样没问题，还是说在这家伙化形前，就没人发觉他的认知有问题。
“对呀，这样就两者兼得了。”八重应了一声，拿着水瓢和木刷子到了温泉旁边坐下，舀起一瓢水浇到了洛悠的背上，还不忘提醒道：“大人，我要开刷了啊。”
洛悠听他这么一说，视线跟着落到了他手上的木刷上头。
瞧着木刷上的根根硬毛，他忽而不太想尝试，赶忙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那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能为您搓澡是小妖的荣幸！”八重一脸自豪。
言罢，他压根不等洛悠再说，便一刷子刷在了背上！
木刷上的粗糙刷毛瞧着很疼。可当刷毛真的落在身上后，洛悠却发现，这刷毛对于人类来说过于粗糙，可对他来说竟是软硬程度正好！
“哦！好舒服啊！八重，你这手艺不错啊！”洛悠惊讶之余不忘赞道，连那泡不到热温泉的怨念都消散了些。
八重被夸笑眯了眼：“我们庄里的妖也都这么说。不过，大人，您是多久没洗澡了？这泥垢可真厚啊。”
“嗯？”洛悠被问得一愣，赶忙低头看去，一眼便瞧见那飘在温泉水里的脏东西！
饶是他身体冰凉也顿觉老脸一红，赶忙站起身道：“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脏。我还是在这外头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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