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网
第二天，好消息传来，杀人犯终于落网，虽然他整日深入简出，还是被一个社区的协警发现，据肖毅然说，这都亏了我那张堪比照片的画像。
“来一趟警局好吗？我们局长想见你一面。”隔着电话我有一种感觉，对面的人应该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的，肖毅然是在为我骄傲吗？
贾局长是个微胖的老头儿，很和蔼的样子，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小赫，你真是个人才啊，能到我们警局来工作吗？我们警局这么多年，就缺你这样一个画像高手，要是有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少石沉大海的案子有了转机，更不知道有多少疑难大案的破案时间会被无限的缩短。”
老头儿有些激动，握得我的手指很痛。
我没想到贾局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要和肖毅然成为同事吗？
可我的心里只有我的画，我的广告设计，我那几十个平方的小工作室，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每天和凶恶的罪犯打交道。
贾局一直抓着我不放，直到我答应会认真考虑，这才放过我。
肖毅然他们要研究案情，却又执意开车送我，于是我就在隔壁等他，两间屋子中央有一个窗户，我一抬头，就看得到那边会议桌旁聚集着的几个警察。
肖毅然人高马大，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一身警服帅到没边儿，我正傻傻地注视着他，他却毫无预警地转过了头，一双幽深的黑眸盯住了我。
我愣了愣，有些狼狈，装作无意识地转了脸，那一瞬间好象看到他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落网罪犯交待了杀死胡奎的全过程，这是桩雇凶杀人案，犯人却无法描述雇主的样貌。
他们每次都是在网上联络，雇主有两个要求，一是杀死目标，二是切下目标的双手，赏金二十万。
罪犯杀人后按雇主要求把断手放在指定位置，也是在那个位置拿到了二十万现金，至于用钉子把人钉在地板上，这只是罪犯一个有些变态的爱好，和雇主无关。
雇主是谁？和胡奎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还有，雇主为什么对胡奎那双制作糕点的手特别感兴趣？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送我回家的路上，肖毅然还在深思状态中，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把手切下来，胡奎的手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是长在活人身上的手，总归是有些不同的，比如有的人能画，有的人能写，有的人能做出美味的菜肴，有的人会用双手凶残的杀人。
但要是变成了断手，那又会有什么不同？我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手背，又看了手心，突然一丝灵感如同闪电一样照亮了我的脑海。
我突然转过头，对上了肖毅然一张略显兴奋的脸，两个人异口同声：“指纹！”
一个急刹车，肖毅然把车停在路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雨泽，你去查一下胡奎有没有什么保险柜或保险箱之类的东西，是用指纹验证的那一种。”
……
时间又过了两天，我正在和一个平面广告较劲，林桦从外面回来了，她一边放下包一边说道：“听韩浩说，肖毅然这次回来可露脸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把一个手上有三条人命的凶犯抓到了，直接坐上了刑侦队长的宝座，我就说他是回来镀金的嘛，你就等着吧，说不定哪天他就回省城了，还会被委以重任，所以呢……我们大家准备再宰他一顿。”
“总可着一个人宰，好象不太厚道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想到林桦竟然为了这句话乍毛了。
“小冷，别看那家伙开着个不太起眼的雪弗莱，那是低调，他可是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三个金印加身！不宰他宰你啊，你那二两肉也不够动刀的，哼，你和他啊，肯定是旧情未了，就没见你替别人说过什么好话。”
我才不和她理论，让她自己琢磨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果然，没出三分钟，林桦象一只捋顺了毛的小猫靠了过来。
“小冷，有种感觉很奇怪，你和肖毅然还挺象的，都不太喜欢解释。我就一直好奇一件事，你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我忙着渲染广告中的一排电话号码，金色立体的数字，一定要闪闪发光。
林桦嘴唇贴在我的脸侧：“跟姐说个实话，你真的是放下肖毅然了吗？”
我表情略带嫌弃，移开自己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桦突然安静下来，开始坐在那里发呆，这副样子一直维持到下班。
晚上，肖毅然被韩浩和林桦从他的住处拖了出来，大家嚷着要吃火锅。
我们要去的是一家很火的川味火锅店，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拖人，被派去占位子。
这次只约到了四五个同学，看着他们前呼后拥进了门，肖毅然一声不吭地把外套搭在我旁边的椅背上，然后去点菜了。
林桦拉着我去盛调料，回来的时候，她一屁股坐在了我原来的位子上。
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当然明白林桦的想法，白天她是在故意探听我的心思，当她认定了我对肖毅然断了念头，就已经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林桦果然是喜欢肖毅然的。
我默默地在林桦另一侧坐了下来。
肖毅然回来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菜很快上来，我们自顾自地下菜，我留意到肖毅然并没有象上一次对我一样，帮着林桦整理餐具，茶壶就在他右手旁，他甚至没有帮林桦倒一杯热水。
我心里微微一动，难道上次帮我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肖毅然一惯的绅士风度？
林桦一脸的阴沉似水，我没敢再看他们两个人，有些慌乱地夹了好几次菜，低头后却发现，我的锅里竟然只有各种蘑菇，心怎么会突然乱了呢？
同学在一起，总是无酒不欢，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死活都不肯再喝一口，对所有嬉笑怒骂全都不在意，就是一味地往嘴里填东西，根本不理这一桌的酒疯子。
“老夫子，你还是老样子。”
竟然有人提到了我上学时候的绰号，从小学，我就一直很努力的学习，不爱参加同学组织的活动，在他们眼里有点迂腐吧。
“真想不到当年你会那么疯狂……”另一个人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低头猛吃，韩浩和肖毅然的眼神明显在空中交流了一下，又默默地移开。
疯狂？倒追肖毅然算不算疯狂？如果他说的是这件事，我只能假装没听见。
吃饱了饭，不管我如何推拒，肖毅然仍是坚持送我，一路上我们保持着沉默，直到车已经开进我家小区的门口，他才轻叹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他的味道，这样的环境让我不由自主地紧张，我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好象有心事。”
肖毅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和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肖毅然到底在纠结什么？她？还是他？是说林桦吗？似乎不太象，难道是……关于我曾经的背叛？
这背叛只在肖毅然的嘴里出现过，我不会承认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于是我什么也没有回答，沉默着下车回家。
这一晚，我翻遍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想找到关于肖毅然口中“他”的蛛丝马迹。
我有些沮丧，原来我这个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回到古城只带了一只行李箱，箱子里全是换洗的衣服，五年的时间，我甚至连一张和别人的合影都没有。
我不死心，开始翻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微信也是在半年前申请的，朋友圈里最早的记录，就是和林桦一起装修我们的工作室。
我又困又烦，钻进被窝去睡觉。
半夜，那个奇怪的男声继续呼唤着我，我竟然没有被束缚的感觉，手指和脚指都能动，只要我想，恐怕翻身也是很容易的事。
我忍着没有去看门口那个模糊的身影，固执地闭着眼睛，那呼唤的声音一直是一个频率，我现在竟然可以把它当成催眠曲，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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