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浮雕
我缩了缩脖子，觉得脑袋后面一阵阵冒冷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回头再找肖毅然时，发现他正站在大厅的一角，眼睛盯着石壁仔细观看着什么。
“毅然，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我边说边走了过去。
“是的，是有人在盯着我们，她们在这里。”肖毅然指了指墙面。
我抬头向上看去，这里的岩石已经不再是花岗岩那黄中略带深红的颜色，而是呈现一种乳黄色，色泽接近人体皮肤，上面雕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和风景。
浮雕大多为女性，或汲水、或纺织、或哺乳、或采桑，一片繁忙劳作的景象，人物形象生动，衣着光鲜，这种高层次的作品并不多见。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些浮雕心里一阵阵发冷，竟然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
“很美……可是也很吓人。”
我不由得声音有些颤抖，环抱着双臂向后退了退。
“你也觉得吓人？都是一些妇女的形象，很温馨的场景，可是为什么我和你一样，也觉得有些瘆人呢。”肖毅然认真观察这些雕刻，手指轻轻触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
真是不能理解，这样精美的浮雕作品为什么会带给人如此的感受。
“是那些眼睛，你们看那些眼睛……”李长江不知何时也站在这些浮雕下，他的嗓音嘶哑，脸上满是恐惧地盯住了那些眼睛。
这时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些女人的雕像有几十个之多，虽然她们穿戴各不相同，所做的事情也不相同，可是她们的眼神却都是相同的，带着一种诡异的冷漠，闪着寒光看着大厅里的所有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每个人都会觉得她们盯住的是自己。
大家惊愕不已，一只只手电筒在这大片的浮雕上扫来扫去，结果都是相同的，整面墙壁上雕刻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眼神。
不知是谁突然咳嗽几声，声音发闷，象是被卡在喉咙里费了好大力气才可以挤出来，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咳嗽，声音分明就来自附近，甚至就来自这几个人当中，可看上去确实没有人咳嗽。
大家开始紧张起来，带着猜忌互相察看周围的人，是谁在这么幽暗的地方开这种玩笑？
就在这时，大厅的火把突然间无声地熄灭了，进来的时候这里并不黑暗，所有人都熄了手电，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一下子浸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咳嗽的声音却更加激烈起来……
“我靠！”有人暴了声粗口，听上去是严子强的声音，手电光陆续亮了起来。
“真是活见鬼，差点被吓尿了裤子。”李长江的话让人觉得很滑稽，恐怖的气氛也为之降低。不知何时，那个奇怪的闷咳声已经停住了。
“大家再分头仔细查看一下，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李长江你就不要动了，在这里陪着小冷。”
肖毅然说完这些话已经拿着手电筒沿石壁一点点照过去了，其他几个人也没有迟疑，必竟是警察，这样恐怖的气氛对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李长江答应了一声，靠着石壁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有点儿累了。
我在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也坐下来，背对着浮雕，沉默着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个厅堂几乎就是一个文化长廊，它展示着不知哪朝哪代哪个民族的日常生活，所有的壁画都以女性为主，偶尔有几个男性，也被刻得模模糊糊，根本分辨不清样子。
从日出到日落，画面描绘了女人们一天的劳动生活，只是那些女人的眼神太诡异了，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小冷，别害怕，有我在呢。”李长江在黑暗中拍了拍胸脯。
我没有回答他。
李长江立刻用手电照了照我的脸，我的脸上一定象是挂着寒霜，冷冷的，就象石壁上那些没有温度的浮雕，这种环境里，我没办法让自己变得温暖，想到我的梦，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惶然。
李长江碰了个软钉子，但并不沮丧，仍然碎碎地念叨着：“这有什么啊，都是因为我们身处地下，要是在阳光下看这些浮雕，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会害怕。”
见我仍然没有回应，李长江终于不再做声，整个人贴在石壁上，头也靠上去，静静地感受这黑暗中的沉默。
我觉得耳边有细细的风吹过，风暖暖的，还带着温热的湿气，难道是李长江和我开玩笑，偷偷地在我耳边吹风吓我？
我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有事吗？”李长江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询问，可他的声音在一米多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心里一惊，他坐得和我有段距离，根本不可能这么迅速地在我耳边吹风。
这样又黑又静的地下室里，一切声音都会被放大很多倍，我敢肯定，刚才除了那轻微的吹气，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响动，再说李长江就算是不靠谱，也不可能幼稚到在这个时候搞恶作剧。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的额头上渗出汗来，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直直地挺在那里，用全身去感知那个股轻微的热风……
这风又来了，我几乎可以肯定来自于自己的身后，就在自己耳朵的正后方向，可是那里除了那些有着犀利眼神的浮雕，似乎什么也没有，难道浮雕有生命？她们正责怪闯进来的人打扰了她们平静的生活？
随着我的心越来越沉，那风也越来越有规律起来，象是……呼吸，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喊了一声：“这里的石壁会喘气！”
几支手电筒刷地一下向这边照过来，我站在那里大口地呼吸，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
肖毅然带着其他人立刻围拢过来，李长江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没动，他似乎被我吓到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环视着四周。
“这里的石壁真的会喘气，我感觉到它的呼吸了，带着温热的风，而且是一下一下，很有规律的……”我的手指着刚刚坐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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