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所谓缘分
药王谷中，漫天花瓣飞落飘摇。
“药王，负隅顽抗，不如早降。”紫发男子手里漫不经心地剥着一只杜鹃花，轻描淡写地说，“交待清楚她的下落，兴许我能饶你一命。”
年迈的药王跌坐在一边，目光澄明地凝视着他手里的杜鹃花：“看来老夫今日难逃一劫。”药王忽的仰天大笑，又道，“居然是杜鹃花，看来你就是雪影。她早已与苗疆没有关系了，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更何况她也不在谷中了，你今日就算杀了老夫，也是无济于事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紫发男子秀眉轻挑，语气薄怒间，掌心已经燃起火光，手中那只剥了一半的杜鹃花，也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妖冶无边。
药王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火光映在稀薄的空气里，映在药王生前最后一刻的嘲讽面容里，也映在男子勾魂夺魄的凤目里。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
苏卓凝从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药王谷里燃起了滔天大火，几乎是每一寸空气里都充满着让人窒息的焦糊气味。一片混乱之中，她好像看见了有杜鹃花的花瓣在漫天飞舞。
她的印象里，药王谷并没有杜鹃花。
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罢。
兴许因为这六七天里，偷偷去照顾敬王的病情，才把自己也渲染得紧张兮兮。说起来，敬王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再去看一看，应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苏卓凝唤来雨青为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算去敬王府了。却不料还没出门，林议就匆匆而来，在苏卓凝面前禀报道：“主子，皇上为平王赐婚了。”
“……赐婚？怎么这么突然。”苏卓凝定了定颇为诧异的心神，问道，“赐得是哪家的小姐？”
“刑部尚书的嫡女，柳成音。”
刑部尚书，苏卓凝倒是不觉得陌生。当时太子的那一场牢狱之灾，也是刑部尚书亲自提审，才造成了他的满身伤痕。想来这个刑部尚书早就是平王的人了。
“平王真是心急，为了拉拢朝臣不择手段，连娶妻这一招都能走得出来。”苏卓凝冷声道。
林议却摇摇头：“主子，虽是赐婚，但平王只是将柳成音娶为侧妃。”
听到侧妃两个字，苏卓凝反倒没有太过惊讶，淡淡说道：“总之都是要娶，名分又有什么紧要。左右在平王眼里，只要有利用价值，娶谁，怎么娶，都是没有差别的。”
“婚期定在正月，因为是第一个娶妻的皇子，所以但凡有品级的都要参加……郡主也是……”
苏卓凝其实对这种大排场的宴席极为厌烦，尤其是江述的婚宴。奈何头顶着十月郡主，近半年来又处于种种事情的风口浪尖，恐怕不去也是不行的。
“知道了，”她语气颇为无奈，“随我去敬王府吧。”
……
白元彻早就候在敬王府外。这几日苏卓凝每天都定时来为敬王请脉，而白元彻也就每天都等在府外。
“郡主。”白元彻打了一声招呼，声音中仍有疲惫，想必多事之秋，是好几天都未曾好好休息了。
苏卓凝见他气色欠佳，随口说道：“你刚从战场回来，还没有休息好，就又要应酬和处理王府的琐事，铁打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等一会儿，我为你开一副调理安神的药，你喝了以后就好好睡一觉吧。不要敬王治好了，反而你却病倒了。”
白元彻闻言，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苏卓凝，却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谢过郡主。”
这样寒暄几句，苏卓凝就在白元彻的陪同下来看望敬王。
敬王的病情好转后，已经能自己简单的下床活动，如今正站在小花园里，看着下人们为花盆里的花卉养根。冬天的花卉需要特殊的保养，一众下人们也都各自忙碌。
“父王，郡主来了。”白元彻走上前去，说道。
“参见王爷。”苏卓凝也随着白元彻的步伐行至近前，恭敬道，“今天王爷看起来神清气爽，病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敬王看向苏卓凝，虚扶一把：“郡主何须多礼。”说着，又颇为感叹得说道，“本王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两次在鬼门关上走一遭，都是多亏郡主，说起来也是一种缘分。”
“王爷何出此言。”苏卓凝笑着说，“这两次的病都是有惊无险，依我看，反倒证明必有后福。”
敬王看了一眼苏卓凝的诚挚面容，又看了看苏卓凝身旁的白元彻，突如其来地就换了个话题：“彻儿曾经为了求娶郡主，跪了两天。”
这个话题转的太过突然，不仅苏卓凝毫无防备，连白元彻也吃了一惊。
而敬王却倘若未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原本，我是不赞成这桩婚事的，一心想要为彻儿寻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也好让他收收玩心。可是……经过我对郡主的了解，才发现，郡主的蕙质兰心，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
苏卓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敬王是在夸奖自己，可是这话让人感觉，好像再说下去就要为儿子说亲了……如果敬王要撮合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毕竟这一家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有强加自己想法给别人的天赋。
正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白元彻反倒率先打断了敬王的话：“父王，如今多事之秋，这些事就暂且先搁着吧……”
苏卓凝没有想到，白元彻这一次不仅没有强人所难，反倒主动把话题岔开了，便不由放柔了看向白元彻的目光。
敬王却是轻叹一声：“是啊，婚姻之事，你和香儿都是有主意的，倒是我多嘴了。”
这一句话说得十分心酸，苏卓凝也有点触动。想来白元香这么一下，也是伤透了敬王的心。
想起自己今日的噩梦，还有师父，她忽然觉得敬王年长的面容也十分亲切。
“恕我多嘴一句。”苏卓凝忍不住福下身，劝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王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应当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次的事情，白小姐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即便将来后悔，也是她做出选择所必须面对的责任。至于我和白公子……我想，相识便是一种缘分，我一直都将和白公子、乃至和敬王府的缘分，珍惜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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