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深红色蛛网
“等等，有点不对劲。”虽然士则的喊声很大，但依旧没有阻止住队友，看着他们一个个冲上去。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被那个披着象征不祥的黑发的男人，用看着就像根本砍不动钢铁的十字长剑击败。一个一个的后脑勺都被剑身击中，重重地砸下去，最后一个直接后脑勺凹进去一块，渗出深红色的血液。
虽然士则是阻拦队友的人，但也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是靠着自己法师的基础能力观察到涯身边散发出的不祥魔力，然后下意识呼唤队友，下意识地想要发出声音，仿佛什么都不做就会被这份不祥俘获成为不祥的奴隶一样。
后脑勺凹进去的那一部分，宛如承载着一点点雨水的水洼。只是这雨水是鲜红色的，又有些发黑，并没有水本色的自然舒适，反倒因为一点深色而让人感到无尽的压抑——更不用说这些深红色的水自然而然地构造出蛛网的形状，霸占着战士后脑勺相当重要的一块部分。仅仅是仔细观察一下，士则的心情就如同胃壁被这深红色的蛛网缠绕着一样，仿佛这深红色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忍不住想要把今天吃的所有食物都倾倒在面前的土地上。
恐惧如同阴云一样，一直维持在士则的头顶。即使对突发状况的恐惧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对那把十字长剑和那个阴沉的男人的恐惧却是丝毫未减且持续增大。士则睁大自己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把十字长剑，紧紧握着自己手上的法杖，眼中的光圈放大又缩小不断重复。
涯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个人，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手有些重了。
“连这点小事你都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在涯的意料之中，圣剑吐槽了。
“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这份力量，没有把握到手上的度，之前一直也没有战斗过也忘了普通人对力量的接受程度……不过也无所谓了。”说话时，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内心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交织着的深红色蛛网，甚至都没有闯入他的眼帘，他的眼前仅仅是几个受伤的人，而“受伤”这两个字本身就不在他心中占据多少位置。
他俯下身，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放在那个凹进去的后脑勺上。将精神力稍微分一些在指尖上，稍微投入一些精力通过手指去观察那个后脑勺以及那个人现在的状况。然后再如往日一样，将魔力稍微倾注在他的身体内，穿过他的每一条血管，用既定的术式帮助治疗伤口恢复。不需要多少医学常识，仅仅是靠着图书馆内的术式知识储存，涯便完成了当代医生都无法制造的奇迹。
“如果你现在去做一个医生的话，肯定能赚不少钱，也能轻轻松松地站在医学界的顶点。”圣剑笑着说，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涯手中的魔力流动，观察着那谭缓缓流动的死水。
“如果要做医生的话，至少也应该有一颗医者之心吧，至少要有济世救人的想法吧。”涯非常轻松地完成了这项工作，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露出了笑容，“作为一个在战场上让自己和别人出生入死，沾染了无数人鲜血也没有任何想法的人，要是当上医生，岂不是面对大出血也毫无想法？虽然有的时候也需要这样的医生……”
士则在旁边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涯手中简简单单的动作，看着堪称医学史上的奇迹发生，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中。眼前的一切都不像是现实会发生的，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人还可能，但同时还拥有几乎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又将这个能力投入在刚刚打倒的敌人身上，并且这一切都看得非常轻松，就像是平常的早晨咬下第一口没有味道的面包那样轻松自然——这些，足以让士则的视线崩裂，重复着各种各样错位的图像，一切都模糊不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士则大声地喊，想要用愤怒来消减心中的恐惧。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边的男女嘴上挂着笑容，就像逛街时一样自在舒适地交谈着，甚至连一格子的视线都没有给士则。察觉到这个状况后，士则心中的恐惧只增不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士则的声音微弱了一些，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强硬，想了想不妥后又将声音降低了些补上，“拥有这么强的实力不说，为什么不直接动手给个痛快，打了人之后还治疗？就那么瞧不起我们正义协团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士则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因为喉咙的抖动而被挤压变形，跳跃在空中脱离原有的线条——其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对男女在注视着他。两双眼睛，一双是单调却又沉重的黑色，另一双是轻盈又稳重的淡棕色，碰撞在一起，却生出了无数种颜色混在一起将士则的视线搅得一团糟。就连背后的天空，不知何时也已经变成了杂色。
“要说瞧不起你们所谓的什么正义协团……那是一定的，毕竟你们打着正义名号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涯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光，但瞬间又恢复了深邃且空的沉重山谷，“但是，我对你们背后的故事比较感兴趣。或者说，比起这个打着正义名号在外面做着貌似正义事情的团队，我更想要看到那个利益驱使的组织。然后，来合作吧，我也想要你们正义的名号和这背后的利益——这就是你问题的答案。”
士则完全无法分辨出涯的话语是否真诚，甚至都没办法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似乎本来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却被他的话语不断地扭曲不断地复杂化，渐渐变成一个庞大的迷宫。迷宫的墙壁上是各种各样精美的画作，迷宫的路径上是精美设计的图案，但却始终没办法将这一切拼接在一起构造出这个迷宫的全貌，更无法找到迷宫的答案。
“正义协团，就是正义协团，本就是为了，城市的治安行事的，赚钱也只不过，是正常的任务费用，是应得的也没有多拿……”士则说话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结巴，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仅仅是对话时看了一眼涯眼中的深谷，便看到了一个滑稽的人在编织国王的华丽外衣在没有墙壁的地方粉砌精美的大门。虽然他说得全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却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有这种想法也挺不错的，也算是在混乱的时代中保留住了一分属于自己的简单色彩，也算是脱离于其他颜色混杂的人群。”涯淡淡地笑着，简简单单的微笑，却让士则感到有些窒息——不是脖子被扼住那种，而是鼻孔被什么东西稍微堵上气息不足的那种。
“是在说我单纯吗……”士则无意间把自己脑中所想的内容说了出来。
“虽然这个场合不适合，但每个人毕竟要承认自己的一切，单纯一点也不是坏事。”涯走近了一步，士则的窒息感也加重了一分。明明这个男人脸上满是友善的笑容，士则也渐渐放下戒备生出了绝对实力差带来的信任感。
“等我的队友们醒过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团长和团队核心的所在地。”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眼神碰撞，在无言中无数次的气息交叉颜色混杂，士则终于放下了所有防线，交出了自己能交出的最高价值物。
“就这样吧。”
涯转过身，看着微笑的圣剑。
后者用温柔但没有丝毫温暖的声音对他说：“精神控制能力也是一流。”
“不需要用术式，仅仅是把这份魔力摆在那边，就能这样。”虽然实力依然在，涯的声音却相当无力疲惫。
剑与蔷薇与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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