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们的容貌都不复当年了
叶冥寒收回手，静静地注视着房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长脸的中年女子探出头来。“你是叶冥寒叶先生？”
叶冥寒微微颔首，“你就是谢红军？”
“嗯。”谢红军将门完全打开，让出一条通道，“司老在等你。”说话间，她瞥了眼叶冥寒身后的郑天，“你在客厅里等他。”
简朴的陈设，木床、木桌，与几十年前的老屋并没有太大区别。一股浓浓的药味和着淡淡的酸腐味扑入了鼻。
叶冥寒微微屏息，扬首一瞧，司方世整个人完全没入了被褥之中，只有一张褶皱丛生的苍老面孔露在外面。他不复当年的威严和神采，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司方世似乎察觉到有来人般，徐徐睁开了眼。“你……来了？”虚弱的声音近乎呓语。
叶冥寒走进房间，捡了床畔一张木椅子坐下。
“你……”司方世急喘道，“扶我……坐起来。”
叶冥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并扯过一旁的靠枕垫在他的身后。其身体之轻，形如骷髅。
司方世打量一下重新坐下的叶冥寒，“你变了。”
叶冥寒冷笑，“这不是托您老的福吗？”
他相信五年前的事司方世怕就是幕后策划人。
司方世黯然垂眸，“我最对不起的是丫头。”
叶冥寒听到他提起舒涵，心一下沉入了万丈深渊，冰冷的眸光刷地射向他。
司方世摇了摇头，“所以，她一直不肯回来。”
叶冥寒听出他话中有话，心不由一紧，忍不住侧耳倾听。
司方世长叹一息，“不瞒你说，我的孙子寒羽已经离世近两年了。”
叶冥寒形如遭了一记闷棍怔傻当场。
两年？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不和他联系？
难道她不爱他了？
他惶乱不堪。一种没来由的空寂和后怕爬上他的心头。
“丫头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司方世老泪纵横。
叶冥寒冷冷地看着这个泪如雨下的老人，心硬如铁石。
到了现在，他可以肯定五年前舒涵的离开是被迫的。她甚至没有告诉她爷爷缘由，这让叶冥寒十分意外。想来，其中必然关系重大。
“这就是报应。”叶冥寒冷声道，“你白发送黑发，原本值得同情，可我对你没有一点怜悯。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司方世胡乱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们司家，也清楚你五年前就想报复寒羽，只是时机不成熟。今天，让我这个即将死去的老人为你做一点事，希望你看在今晚的面上放过司家剩下的人。”
叶冥寒冷笑数声，“那要看你做的事值不值了！”
司方世低下头，颤颤巍巍地解下腰间的一把长钥匙，缓缓递给叶冥寒后，指了指书桌靠床一侧，“打开这门，里面有一只木盒子。”
叶冥寒依言照做，取出一只一尺长的长方形檀木盒子。古朴的檀木散发着暗沉的光泽，蕴着岁月的积淀和世事的沧桑。
“打开它。”
叶冥寒将钥匙插入长锁，轻轻拧动。锁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取下长锁，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装着几份文件、一盒录音带和一个白色玉环。
“这些文件，是当年丫头留下给你的。原本不在我这儿，但我想了法子拿到了它。”
叶冥寒缓缓取出文件，仔细一瞧，心潮顿时起伏，掀起无数浪花。
这些文件是他和舒涵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把除了ISH股权之外的所有资产转让给她的时候签订的协议。他一直以为她带走了是因为她还想留着一份念想，可谁知道……
司方世长叹道，“我一个老人，没有太多的物欲，拿到它们，仅仅是为了保护它们。没有早些给你，是为了让你和她生分。”
可是这些文件，如果舒涵想要转交给他，应该是留给她爷爷。可为什么……
难道她爷爷……
“这盒录影带，是当时我们谈话的录像。”司方世阖目叹息一下，“你看了，就会明白一切的。”
叶冥寒将协议放回盒子里，余光瞥到那只小小的玉环，不由问道，“这个东西不是给我的吧？”
“司方世指着玉环道，“它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很重要。我想请你帮我转交给丫头。”
叶冥寒放好协议，锁好盒子，淡淡地说道，“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几件东西，既换来了我对司家的原谅，又让我帮你召回了你想见的人。”
司方世沉默片刻，幽幽道，“做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原因。”
叶冥寒抬眼，冷冷地瞅着司方世，“你觉得这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还有用吗？”
“非常有用。”司方世的眼睛短暂地恢复了神采。
“哦？”叶冥寒半信半疑地看着司方世。“先说来听听。”
“他们的容貌都不复当年了。”说着，司方世的目光失去了方才的光彩，整个人变得昏昏欲睡。
“为什么？”叶冥寒盯着已经耷拉下头的司方世。
细微的呼吸声传来，老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叶冥寒忿忿地盯着司方世，恨不得把人摇醒，但他最终放弃了那么做，而是径自起身，走出了房间。
“给我弄一台电视，一台录像机来。”叶冥寒走出小楼，吩咐郑天。
郑天愣了愣，失声问道，“什么？录像机？现在谁还用那玩意儿？！”
叶冥寒神色一凛，“怎么那么多废话？！”说着，他便甩开大步，朝阶下的汽车走去。
“不是……”郑天忙不迭小跑着，追了上来，“你怎么突然想着要用那东西？！”
“我有用。”说话间，他突然察觉路旁的灌木丛有些细微的动静，遂将手中的盒子一把塞入郑天的手里。旋即，他纵身一跃，钻了进去。
一阵急促的跑动声在前方响起。
叶冥寒向前狂奔，转眼，他探出手，一把拎住那人的后衣领，就要出声呵斥，身后传来郑天的求救声。
“哥，哥，有人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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