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余晴说事
马小米长这么大，以往为口吃的或为买个玩具，没少在胖婶跟前撒泼打滚哭闹过。但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嚎干嗓子也没几滴泪，如此刻这般无声泪流满面还是开天劈地头一遭。
惊愕过后，胖婶反应过来，心急火燎地连声问着马小米到底发生什么事？
大颗大颗的眼泪成串自马小米眼角淌落，初时他哭得极压抑，还伴有抽噎声，听得胖婶心一揪一揪的疼得慌。
“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天塌下来还有爸妈在呢！”胖婶伸手想替他擦下泪水，他头一甩，继而抓过枕头侧身面向靠墙那边，又把脑袋给捂上了。
“哭哭哭！你急死我了！”胖婶照他屁股就是一巴掌，“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闯祸人家要咱赔钱？说呀，是不是？”
胖婶一把夺过枕头，顺势又在他背上拍了几掌，“快说！”
“不是不是！”马小米侧过身，手脚并用拍打着床板，继而爆发了嚎啕大哭模式。
这才是马小米的正常哭法。
胖婶心下松口气，她在床边坐了，再开口语气便稍平和了些，“那你无缘无故哭什么？跟妈说说，天大的事有妈给你做主。”
“她再也不会理我，再不会理我了……她说她再跟我说话死全家……”马小米拍打着床板，蹬着两腿，一如儿时哭闹那样。
“谁不理你？”胖婶眉头一皱，“是余晴那小妖精？”
马小米嘶吼道：“她不是小妖精，她是小公主！”
“好好好，她是小公主，你妈我是老巫婆，行了吧？”说好要狠狠收拾马小米的胖婶，在听说余晴再不会理马小米后，心里暗暗高兴，“不理就不理，以后你也别理她，正好！”
胖婶说完起身拍拍屁股欲走。马小米猛蹬几下床板，随即翻身而起，冲她吼道：“我就要理她！就要理她！”
“光你想理她有什么用？”胖婶在他额头戳了一指：“那小妖……她不是说再理你死全家吗？我支持她不理你！”
“死全家？”乌丫探出头，敲敲上铺床架，“你真的发了这个誓？”
余晴跷着二郎腿，手里捧本书，满不在乎地说：“对啊。”
“你怎么可以发这样的誓？”
“你怕我食言？”余晴也探出头，“放心，我说到做到！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乌丫缩回头，“你要是用下学期统考名次发誓，发誓你再理他掉到年级第十名，我就信你能说到做到。”
“你看我能不能做到！”余晴说完“哼”了声，又来一句：“我说的全家不包括你。”
乌丫没有再接她的话。
一阵静默后，余晴喊了两声乌丫。没有得到应答，她随后蹿到下铺，“喂。”她用肩膀碰碰乌丫，“他为什么会说你和我哥是夫妻一条心，难道我哥喜欢你？”
“你说的哪个他？”乌丫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少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不愿提他名字。”
“想知道自己去问他，要不去问你哥。”
“我就问你。”余晴侧过身，推推乌丫，又问：“你喜欢我哥吗？”不等乌丫开口，她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我就没看出我哥喜欢你，也没看出你喜不喜欢他。你喜欢他，喜欢我哥吗？”
“喜欢。”乌丫的回答令余晴大吃一惊，但紧接着乌丫又说：“还有你。”
“你少给我装，我问的是那种喜欢。快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
“你问的问题我已经给出你回答，至于你说的这种那种我搞不懂。”跟着乌丫又说：“我更搞不懂马小米一句玩笑话你就变脸，现在自己又在这瞎说，也不害臊。”
“我又不是因为他说那句话生气。”
“明明就是，还不承认。要不是为那句玩笑话是为……是因为他说要请我吃牛肉粉你才生气？你是为这个生气？”
“我用他请我吃牛肉粉？我要想吃牛肉粉我爸妈还能不给我钱？”余晴翻了个白眼，“我高兴什么时候生他气就生，高兴不理他就不理他，你管呢。”
乌丫侧过身，背对着她，直接用肢体语言反击道：谁爱管你！
见她这样，余晴也生气了，气乎乎地爬回上铺，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一会，余晴再度打破沉默，“我刚想明白，你知道我妈为什么突然让你改口吗？”
乌丫翻过身，闹出点动静，表示她在听。
“肯定我妈也看出你和我哥之间……噢，我想起来了，应该是我外婆最先看出来的。那天你跑掉后我哥冲我妈大声嚷嚷，特别激动，当时外婆还批评过他。后来晚上我们走的时候，外婆又把我妈拉去一边说悄悄话，肯定是告诉我妈你和我哥的事。哼，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回想起那天余生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余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现在你该知道我妈让你改口的原因了吧？亲兄妹是不可以有那种喜欢的。看来我妈就算喜欢你，那她也看不上你原来待过的那个家。我妈可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人。”
余晴说完一直等着乌丫开口，结果下铺静悄悄的，声息全无。
“喂，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她抓住床架，俯身朝下看去，见乌丫直挺挺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她拍拍床板，又说：“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呢，你听后心里有什么想法，能跟我说说吗？”
不管余晴说什么乌丫都没再搭理她。
倒回床上，余晴气呼呼地撂下一句：“关灯！”
“吧嗒”一声响，灯熄了。昏暗中，乌丫睁开了眼。她和余晴睡的小屋与外面客厅是直通的，没有房门，但拉有门帘。月光从客厅透进来，小屋中倒也不至漆黑一片。
乌丫瞪着上铺床板上贴的报纸，报纸上有她用圆珠笔悄悄写下的一行字，写的是：“爸爸，我想你。”
她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写有那行字的地方，直到双目酸涩才微合下眼，随后又睁开，依旧瞪着床板。
小屋里静得只闻书桌上的风扇带出的“嗡嗡”声。
快十二点半的时候，余大炮回来了。经过里屋，他在门帘外站了站，乌丫似乎听到他发出一声极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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