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你不同意？”尤利尔愕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类而已，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是看在路希看中她的份上了。

        她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在尤利尔骤然抬高的声音中，乔伊丝敬业地做出了被惊吓到的表情。她稍稍后退了几步，抬起两只手无措地摇摆了两下，“不是这样……只是……只是……”

        少女层叠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纤长的睫毛忽的扑闪，几滴泪珠如同阳光下的碎钻，欲落不落地蓄在了眼眶之中。

        “尤利尔，你吓到小姐了。”

        在乔伊丝的拒绝下，路希的神色终于稍稍好看了一些。他走上前，伸出手臂将乔伊丝挡在身后，冷淡地瞥了尤利尔一眼，眼神中具是带着冷漠地警告。

        明明是有了副好长相的壳子，但路希看他的那一瞬间还是让尤利尔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内心的一阵恐慌。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

        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分明蕴含的是极致的黑暗与极致的疯狂，是隐藏在冷漠之下随时准备将不敬之人拖入深渊的绝对暴戾。

        他就是堕落本身。

        尤利尔怔住了一会儿，而后沉默了下来。

        他心里明白，既然刚才乔伊丝没有同意，那么今天他也没有了第二次开口挖墙脚的机会。

        他错过了刚才最好的机会。

        作为圣莱尼教堂的门面，天使广场在修建时不知投入了多少教徒们的捐赠，整个广场被修建的整洁开阔而又美丽。

        虽然三个人选择交谈的地方只是广场上的一个角落，但在这样一个神圣的地方，红发男人公然违背教义，去骚扰可怜的只带了一个俊美管家的贵族女性的戏码总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嘿！”一个大胡子男人在对光明神殿的讨伐中偶然地回过头，正好看到了乔伊丝演出来的柔弱模样，心中骤然涌现出一股愤怒，“那边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你给我离那位可怜的小姐远一点！”

        “在这种神圣的地方骚扰女性，你一定会受到吾神的惩罚！”

        乔伊丝的唇角微微勾起，她辛辛苦苦装柔弱是为了什么？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什么？骚扰？

        他堂堂智慧之神的化身，什么时候掉价到需要去骚扰一个弱小的，卑微的，在他眼中如同一个不起眼的爬虫一样的女人了？

        真是一群卑贱的人类！

        尤利尔无语地瞪着眼睛，眼神狠狠剜向了乔伊丝与路希。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做出这种仿佛被威胁了一样的反应，他又怎么会被那群卑贱的人类误会？

        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某种有口难言的愤怒。这时候他要是再不知道他这是被乔伊丝和路希故意嫁祸，那他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乔伊丝小姐，这就是你的决定？”尤利尔怒极反笑，他认真地盯着乔伊丝的眼睛，眼眸中划过深沉，旋即扭过头对着路希的绿眼睛继续说道，“路希，这就是你回复吾主的态度？”

        “我想确实是的。”路希气定神闲地摘下了自己手上一直戴着的手套，对尤利尔拿出了毫不在意的态度。

        跟光明之神这个无耻的欺诈者相比，智慧之神这个卑劣的抢劫犯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同意尤利尔的联合计划。

        “路希，祂说的没错，你果然足够狂妄。”不顾身后大胡子男人的喊叫，尤利尔继续上前一步，脸色逐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希望你不会因为自己今天的选择后悔。”

        越来越多的信徒在大胡子男人的叫喊下意识到了这发生在大庭广众下的嚣张一幕，他们飞快地往这边冲过来，想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恶人送给正义的骑士加以处置。

        但尤利尔依旧放着狠话，神色间越发咄咄逼人。知道这个尤利尔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乔伊丝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越发努力地往路希身后藏了藏。

        但很遗憾，尤利尔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和路希一起将自己狠狠摆了一道的女人。

        “乔伊丝小姐。”他站在原地，隔着路希阴郁的身影遥遥望着躲在他身后的乔伊丝，“你不知道吾神的荣光，但是，由于你狂妄不尊的罪名，吾神一定会赐予你惩罚。”

        “这可真是令人害怕。”乔伊丝捏住路希燕尾服的衣摆，故意将他熨烫整齐的衣摆捏成皱皱巴巴的样子，语气中带着一些的幸灾乐祸，在路希耳边小声说着，“管家先生，您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路希余光瞥过乔伊丝的小动作，随手将手中的白手套丢到地上，平静的语气中道出了他的无动于衷：“尤利尔，如果你再不离开的话，那就只能去光明神殿的监牢里呆着了。”

        尤利尔：……

        他一时气闷，心里却知道路希说的都是真话。光明之神不久前才在这座城市中的教堂中进行过一次神降，谁又知道他没有留下些别的其他手段？

        虽然在表面上智慧之神与光明之神并不是敌对关系，但是如果被光明之神发现他这个智慧之神的化身出现在这里，那在本体那里他也不好交代……

        这两个家伙……以这样决绝的态度拒绝一位神明的诚挚邀请。果然，祂和祂的信徒一样，都是一群疯子！

        祂们是疯子，但他还是正常人。

        尤利尔眼神微闪，但原本凝实的身影却是越发虚幻，很明显，他准备跑路了。

        乔伊丝眉头跳了跳，她倒是没想到路希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尤利尔。

        结果到头来，想留下他给他点教训还是要靠自己。

        狗上司可真没用。

        她悄悄松开手，终于放过了路希那已经变成皱皱巴巴的衣料。早在这个红发男人一出现，她就观察到了他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星光。

        看着方向，这个星光连接的似乎是那些就连她也隐隐约约不可直视的星座中的一个。

        那个星座应该是属于智慧之神的。

        乔伊丝眯着眼睛。这种强烈的星座联系，但又好像有着隐隐约约隔着一层的感觉，这个身体充斥着智慧之神的力量但又似乎并不属于智慧之神，或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的神明化身吧。

        夺舍信仰坚定的信徒行走人间，这些神明做出来的事情总是能够让她大开眼界。

        她轻轻勾了勾手指，脸上带着些成功搞事的笑意，几缕星光化为剪刀的形状在尤利尔头顶轻轻划过，锋利的剪刀顺势将尤利尔与智慧之神的联系折断无疑。

        尤利尔逐渐消失的身影忽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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