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雨
越是临近盛夏，天气也越是难以琢磨。就像今日，明明早上还是大晴天，晌午过后却是大雨倾盆，惹得路人躲避不及。
街边积起的水凼有如无形栅栏，把食客和小摊们隔绝开来，提醒路过的人快些回家，莫又被大雨淋湿，狼狈不堪。
杨思数着街上稀稀拉拉的客人，干脆收起餐车去了西市，打算寻那怜月所说的熟人，相看几间铺子。
顺着曲春桥往下，比照怜月画的图，她很顺利地来到一处挂有“租售”的幌子下，探身往里瞧着。
“姑娘是租还是买？小店有整个长乐县最好的房子，包您满意。”
她循着清朗的声音望去，站在门下的是位少年郎，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质朴无华的藏蓝色布衣硬是被他穿出几分贵气来。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杨思不自觉地放轻语气问道。
男子嘴角微翘：“在下便是这家店的老板，姑娘不如进来慢慢挑。”
这少年就是老板？她偏头看向星朗，两人看起来没差多少，财富值却是差了一大截。
怕他心情低落，杨思轻拍身旁人的肩膀，跟着那人进了店铺，留在原地的星朗后知后觉，姑娘刚才是在可怜他？
“不知姑娘想要看哪儿的房子，东市？西市？”少年站在柜台内，指着背后的简图问。
她把准备的信递给少年：“怜月姑娘告诉我，得先把这个给你看。”
少年看信得知她是怜月的朋友，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贵客，姑娘快请坐。”
他走出柜台亲自奉上茶，又从一处隐秘的抽屉中拿出几间铺子的地契，摆在她面前。
“姑娘既是怜月的朋友，今日我便不藏私了。这些都是长乐县地段极佳的铺子，姑娘慢慢选。”
杨思这两日没少对着那本系统提供的县志研究，她早就瞧好一处符合心意的，这会儿也懒得再看，直接指着墙上的简图道：“我要这一块的。”
少年抬头望去，笑意更浓，立马选出一叠放在她面前。
“姑娘好眼光，这里的铺子不仅临着河岸，风景优美，而且靠近曲春桥，人流往来密集，最是适合开饭馆。”
她拿起桌上的纸张仔细阅读，虽然不能全都看懂，但幸好上面有画商铺的位置和内里大小，连蒙带猜地也能了解个大概。
不得不说，有熟人办事就是方便，这少年给出的铺面，确实都是上好的。
反复对比后，她选出一张放在桌上问：“这间多少钱？”
“姑娘，这些铺子不单独出租，最少都是两间起租。”
少年抽出两张纸继续补充：“想必姑娘也知道，这些铺子的位置可谓极佳，不管卖什么都能赚得不少，只要租下，日后免不了要扩大铺面，到时候若是两边都被人租去，要想再改就难了。”
“之前就有店家因这事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便改了规矩，绝不单租。”
必须租两间？她看着纸上的价格，有些犯难。
这些铺子确实位置绝佳，而且是两层带着后院的，一楼用来招待散客，二楼做成雅间招待贵人，东西两市的生意都能招揽。
后院几间房子住人，能省去不少麻烦，以后改造扩建都很方便，完全符合她的期望。
就是这价格对她来说并不便宜，单个铺子就要二十两一月，虽然她攒了不少钱，但没多久就是还贷日，撇去这个大项开支，剩下的钱要是租两间，那便没了流动资金，铺子会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少年见她犹豫不决，遂提议道：“姑娘，这几间铺子就在附近，不如随我先去瞧瞧？”
也对，实地考察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有劳老板。”
她跟在少年身后走出店铺，跨过两条街便到了地方。
少年打开刚才讨论的两间，热情地介绍起来：“姑娘请看，上位租客也是做吃食的，赚钱后就搬到西市更繁华的地段去了，剩下的这些桌椅装饰，全都留着呢。”
“灶台水井也都是现成的，姑娘搬进来，只需掸去灰尘，再添些餐具，不出两日就能开张，丝毫不耽误做生意。”
杨思把两间铺子仔细看完，还是担心资金不够。
虽说前租客留下不少东西，但要满足她的长期规划，很多地方都得拆掉大改，根本省不了钱。
思量许久，她不想放弃这样好的地段，便试探性地问：“老板，能不能帮我把铺子留个几日，容我再想想。”
“没问题，姑娘是怜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铺子可以给姑娘留上两日。”
少年锁上铺子门，似是想起什么，稍显为难道：“不过，姑娘也知道这铺子的位置，若是有人看上，我也只能尽量帮姑娘拖上一拖，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这是自然，多谢老板。”
当晚，杨思满脑子想的都是铺子，连晚上做梦都是搬到铺子后的红火场景，不想如此好铺被人抢走，第二日收摊后，她急匆匆赶往西市，找到了少年。
“老板，昨日看的那两间铺子，我租了。”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少年请她坐下，端上一杯茶道：“虽说昨日答应将铺子留于你，可今早来了位公子，出价五倍把铺子租走了。”
“五倍？两间铺子一月二百两租金？”
她满脸震惊，果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有钱人的世界她也是不懂的。
少年递给她一摞纸道：“实在抱歉，我这还有旁边的几间空铺子，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少收五两，算作赔罪。”
“这倒不用，买卖自由，老板做的没错，何来赔罪之说。”
她把桌上的东西还给少年：“多谢老板招待，日后若有需要，我再来叨扰，告辞。”
既然梦中情铺没了，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她攒够钱再租也不迟。那人再有钱，也不可能把整条街的铺子都花五倍的价钱租走吧？
将租铺子的事暂时放下，杨思去了趟学堂，找夫子补齐落下的进度，回家后便思考起明日的新品来。
雨天出门的人本来就少，加上天气又闷热，要想吸引食客出门，还真是件难事，她想来想去，直到天黑都没找到合适的菜品。
抬头望向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估计明日又是个雨天，算了，等摆摊的时候问问食客们再说吧。
当晚，后半夜突然下起雷雨，直到早上还未停歇，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杨思被那雷声惊醒，整晚都没睡好，这会儿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泥坑水凼，忙碌多日的疲惫感也随着雨声浸满全身。
既然天公不作美，休息一日也无妨。
没想到，暴雨连着下了好几日，屋外的棚子连带灶台一起被冲垮，小院里也满是泥浆。好在餐车上有足够的食物和柴火，虽然不能出门赚钱，但自保还算有余。
几日后，天终于放晴，摆在眼前的第一件事便是修整灶台。
她从系统买了两张结实的油纸，又叫星朗砍下竹子做杆，加上叶逸相助，新的棚子很快搭好，剩下砌泥的活儿便交给了星朗，她和叶逸在旁边打下手。
三人合力很快便修好了灶台，剩下的小路就简单许多，院子后面全是石块，随便挑些大的铺上就行。
忙碌小半日，院子总算是打理好，杨思做了三碗蛋炒饭，勉强填饱肚子后，便叫上星朗去县里买食材，许久没有摆摊的叶逸也推着木车出了门。
小院外，树丛中有人悄声问道：“老大，新来的这小子能信吗？我看这屋子比我们还穷，别到时候空跑一趟，不划算。”
被怀疑的男子赶忙补充：“老大，那丫头整日在外摆摊，客人就没断过，赚那么多钱，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定都藏在屋子里！”
胡三点头催促：“他说的不错，那屋里肯定有钱。这几日下雨，我们也没什么进项，趁他们都没回来，赶紧去瞧瞧。”
几人窜出树丛，冲进屋里一顿乱翻。
“老大，这里只有些装盐和油的罐子，没有钱。”
“我这儿也没有，就是两床破被子。”
“我也是，老大，您看？”
……
胡三不信，走进土屋亲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想要的银钱，抬脚就往身后那人腰上踢去。
“他娘的，你小子耍我？”
“冤枉啊老大，谁知道这丫头赚了钱，全放在身上，我也没料到啊！”
男子吓得跪趴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恳求原谅。
气急败坏的胡三指着屋子大吼：“来都来了，咱们就不能空手回去。”
“兄弟们，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搬走！搬不走的全给我砸了！”
杨思推着餐车回来时，看到便是空荡荡的土屋，刚砌好的灶台被砸得稀碎，连堆放破烂的仓库也干净得离谱。
从镇上回来的叶逸望着眼前的景象，很是惊讶：“蔓蔓，这是怎么了？”
叶逸的问询让她反应过来，她被偷家了？可最近这段日子，她并没有惹上不该惹的人，官差大哥还很喜欢她的吃食，没道理被人恨成这样啊！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既然不是她，那么就是别人，星朗一直和她同进同出，压根没有机会招惹是非，所以……
杨思把视线转向前段时间晚归的人，仰头质问：“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吧，凌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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