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峥嵘岁月愁
哥哥因为已经有了来年要喂养些鸡和鸭的想法，所以，他已经用砖头、木块、竹子等材料修好了鸡笼、鸭圈。
我不禁对哥哥笑道：“哥，看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啊，这些野鸡我们明天就杀一只，剩下的全喂起来，等年过完了，再把公鸡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母鸡就留着下蛋孵小鸡。听说野鸡的价格可比家养的鸡要贵上不只三倍，以后我们哥俩也算是有了一些营生了。”
哥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哦、哦……”地答应着。
我接着说：“至于野兔，明天也杀一只，兔子就用来祭神，野鸡杀一只最大的，拿到老爸的坟头，让老爸过年了也尝尝野味。剩下的，我们全给养起来，以后也就算是做起了一些小生意了。”
哥哥终于平静了下来：“小林你说得在理，那我们就先把鸡和兔子关进笼子里。这野鸡和野兔以后要真养好了，下崽下蛋了啥的，也不要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我们走远一些，去县城卖。我听村长说过，县城里有钱的人多了，他们就专门喜欢吃野味呢。这些野兔和野鸡拿到了城里，我们也不要喊高价，每次就带上那么两只到三只去，就比一般家养的高个三倍四倍的价格卖。过上个一年半载的，我看这生活也就能慢慢地会有些改观了。”
我笑着说道：“是的，到时候我们就去县城卖，以后养兔养鸡的事就包给我了，你还是干你的农活，等咱兄弟俩存够了钱，哥你也该找媳妇了。”
哥哥一听我这样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你还操心我呢，你先能养好了再说吧，我还担心以后咋给你找媳妇呢，你倒担心起我来……”
说到这里，哥哥突然间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止住，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想起了曾经的事，想到了小雪，我轻松地一笑：“不说了，先装笼吧。”
我和哥哥打开笼子，先把野鸡装了进去，然后又打开一个缝隙更为密集的竹笼，把野兔装了进去。
装完了兔子和鸡，我们又合力把大杨树枯枝砍成一段一段的码放好，哥哥一整天都是高兴着的，脸上的笑容尽管有些僵硬，但却一直都挂在脸上。
也许，是他突然发现了，我这个十几年来一直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兄弟，这个时不时就会出去沿着村里的路跑上三五圈大呼大叫着的兄弟，这个有时候沉默着不说一句话就一个人待着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兄弟，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不同了。
我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确是有些改变了，我认为我应该要去做些什么了，不论怎样，去为家人做一些事，应该也不会错，至于过去的那些事、那些人，都已经过去了，抓不回来了，我就算再激动、再伤心、再不舍，也终归是不能再回去了。
晚上，哥哥就先把已经买好的猪肉切下来一半，和着土豆片炒了满满一小盆。红辣椒伴着猪肉片、土豆片就这么完美地组合在一起，那颜色、那飘出的香味，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闻到过了。
哥哥还拿出两个杯子，倒上了两杯满满的米酒，招呼我坐下来，他自己也随即坐了下来：“小林，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上两杯。”
我高兴地说道：“好。”
大狼狗已经在一旁吃起了猪肉汤拌白米饭，我和哥哥也动起了筷子来。
我与哥哥就这样边吃着这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边碰着杯子大口喝着香甜醇厚的米酒。
酒过三巡，猪肉片、土豆片也已经吃掉了大半。我的大脑已经慢慢地发起热来，我用有些模糊的眼神看了看哥哥已经红润的脸，我知道，哥哥似乎也有些飘忽起来。
我乘着醉意问哥哥：“哥，这些年来，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呢？”
哥哥此刻一改曾经近似父亲的稳重和不苟言笑：“有呢，谁说没有呢？”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那是谁呢？村里的还是外村的？”
“外村的，是我上初中时的一个同学。”
“哦，看来你初中时已经盯上姑娘了啊？”
“就像你曾经看的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的：‘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是男儿汉，我也有喜欢的姑娘。”
我呵呵一笑：“是啊，人非草木，岂会无情？谁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哥你究竟喜欢的是哪一个？是不是原来初中我看到的你们班上那个扎着马尾辫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我都对不上号了，你知道我上初中那会儿，成绩一向不太好，其实，也可以说是一向就很差。相反，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你应该明白，那时候成绩差的人在班上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人家成绩好的就不和你一起玩，男生不和你一起玩，女生也不愿意搭理你。但是，也有一些例外，而也正是有一个例外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才认识了她。”
我有些急不可耐，但是哥哥却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继续说道：“在我上初二的时候，班主任调了一个女生来和我坐一桌，那女生叫张晓丽，成绩中等，上课听老师的话，课堂上总是在笔记本上记笔记，那认真的劲儿就十分吸引我。时间长了，我也不好意思上课的时候像死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跟着她一起做笔记。她看到我也开始认真听课之后，第一次对我微笑了。从那时候起，我身上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坚持了整整几个月，那个学期，是我所有期末考试成绩中最好的一次。尽管，每一科也都只是刚好及格，但是相比于一直都考不及格的曾经来说，已经是十分巨大的进步了。”
说到这里，哥哥突然间有些哽咽，他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然后拿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他自己点燃一支，又把火递给我，接着说道：“我拿到成绩单的那天，本来是准备给老爸看看说我进步有多大的，班主任甚至还第一次表扬了我呢，但是我们兄弟俩一起回家，老爸却像没看到我一样，就只是问你，当我看到你不只是拿出了成绩单，还拿出了奖状、奖学金、笔记本等一大堆东西时，我的心里紧紧扭了一下，和你比起来，我的那个及格的分数又算得了什么呢？”
“哥，你不要这样说，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你也是我最崇拜的偶像。真的，因为你勤奋、懂事，而且自打小时候开始，你就帮着老爸做家务干农活，我一直都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占用了你过多的学习时间……”
哥哥没让我说下去就打断了我的话头：“小林，你千万不要乱想，的确，那时候我是嫉妒你，甚至有些恨你，但我主要还是恨老爸。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他对我的关心有对你的一半，那我也就知足了，但是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我把那张成绩单狠狠地捏在手里，揉成了一团。自那以后，在学习上，尽管我也拼命地学、拼命地下功夫。但是，我的顶点似乎也就止于那次的每科及格的成绩了，在网上走，显得十分艰难。”
说到这里，哥哥猛吸了两口烟，香烟已经燃烧到只剩下烟蒂，他把烟蒂随手丢在了地上，接着又拿起酒喝了一大口，然后咂摸着嘴，长长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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