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到头终是空（1）

　　我一下子又感到头晕目眩起来，我的眼睛里一片浑浊，抽抽搭搭着哭了起来。”

　　她见我这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其实我也在军区大门口对面见到过你几次，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事实，他已经不属于你了，不论怎样，你应该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等下去了。’”

　　我哭着说道：‘但是，他曾经说过让我等他的啊，他怎么可能就变心了呢？’”

　　女医生说道：‘真是个傻女孩，你模样也好看，就是死心眼，男人没有干出什么事业来的时候吧，看起来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但是，这世界太大了，诱惑也太多了，你说如果换做是你，美好的前途和农村的一份简单的爱情，你会怎么选？’”

　　我嗫嚅道：‘我会选简单的爱情。’”

　　女医生叹了口气：‘是的，我相信你会这样选，但是你试想一下，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这样选？财富、地位、名誉等等伴随着美好的前途，如果放弃了，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奋斗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默默无闻小军官，但是选择了，就有很大的可能会让他成为将军，到达许多部队里的人期盼一辈子、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企及的高度。’”

　　我抽泣着：‘但是，我一直在等他，他如果真的变心了，给我写一封信，哪怕只是一句话，我想我尽管当时不能接受，也可以慢慢地恢复过来，但是他为什么这样狠心呢？’”

　　女医生似乎有些诧异：‘他一直都没跟你说吗？’”

　　我答道：‘没有。’”

　　女医生问道：‘那有多久没给你写信了呢？’”

　　我答道：‘已经四年多了，所以我才决定要出来找他的。’”

　　女医生有些震住了，转而又微笑着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纠结下去了，他追求的和你追求的不一样，你愿意真心真意地去爱他，但是他更爱其他的胜过于你，他没有写信给你，也许是他胆怯了，不敢对你袒露他的自私和绝情，他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你对他的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世界上，有他那样绝情的人，也就有你这样为了一个随时都会改变的诺言一守就是好几年而且愿意守一辈子的痴心人。’”

　　我此时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我坐了起来，对医生说道：‘我求您一件事，您不是说他经常都会到医院来吗，我想等着他，看他一眼，如果他愿意和我说上些什么那就最好了，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他，我只要再看看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从今以后，我的整个的世界里，就再也不会有他这个人。’”

　　女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你就在这里住着，我会给你开一些营养液，每日三餐会有护士送过来，纠察队的长官已经向医院说明了情况，你的医疗费全部由部队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我对她欠了欠身子，眼里含满了泪水，对她说道：‘谢谢您。’”

　　她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接下来，我就在病床上躺着，大脑里面一直在不断浮现着这几天我听到的关于肖石的那些消息。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滴落在枕头上，这一切似乎是注定的。我也在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我的心里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他吗？难道在我的父亲追着我打的时候，我就真的没有一丝的疑惑吗？回忆起和肖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尽管我们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但是那些约会和那些书信往来，却是那样紧密地牵扯着我的内心，是那样的刻骨铭心。然而，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变心了，而且是在几年前，在我还在念念不忘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在我模仿着他的字迹给自己写着回信的时候，在我被父亲追着打却咬紧了牙关不愿放弃的时候，他就已经变心了。他变心是那样的彻底，那样的绝情，那样的不遗余力。”

　　接着，我又想，如果见到他了，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肉，至少，我也要狠狠地扇上他几个大耳瓜子，我要让他知道，对于他所犯下的错，我会用一辈子的恨意来惩罚他。”

　　正当我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着时，病房的们被推开了，一名身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十分客气地对我说：‘倪医生交代了，让我每天准时给你送饭过来，快吃吧，晚饭我会在五点左右带过来。吃完之后就把餐具都放着，过一会，我会过来拿走。’说着话之间，她已经把一个精致的饭盒给我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我连忙道谢，她笑着说不用客气，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坐了起来，打开饭盒，一阵菜饭的香味扑鼻而来，里面有炒土豆丝、回锅肉、豆腐、青菜，菜的下面是白色的大米饭。我一下子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拿过筷子就准备大吃起来，但是喉头似乎被什么哽咽住了一样，吃起来觉得吞不下，而且闻起来十分香的饭菜进入口中却味同嚼蜡。我只得说服自己，一定要吃，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还得再见到他，还得好好活下去，于是，我就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个病房里，就只出现了那位年轻的医生和护士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就这样每天在病房里待着、想着、恨着，孤寂似乎是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冷静下来的，女医生每天差不多都会来一次，对于肖石是否过来的问题，她始终都无奈地摇摇头。护士每次都很客气地把饭菜送来，然后离开，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又进来将饭盒带出去。每天都循环往复，没有什么不同。”

　　渐渐地，我似乎已经打消了要见肖石的想法了，见到了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能时光倒流让他回心转意再来爱我吗？难道能让他放弃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和我回到家乡吗？难道可以让他选择在自己的生命中加上了我继续存在吗？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样连着几天透彻心扉的伤痛着的思考，我已经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如果要有什么希望，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再次站起来，忘掉关于他的一切，我的生命还得继续，就像你曾经说的，生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就算离开了谁，你还是得一个人好好地生活。我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我把我要回去的想法告诉了女医生，她很高心，似乎是自己放下了一件大事一般高兴，她甚至有些激动地对我说：‘你还年轻，而且这么漂亮，以后不愁没有想要对你好的人。’”

　　我也轻松着对她说道：‘谢谢您，你们让我相信，这世界确实还有许多的美好，而这些美好，就已经足以让我陶醉着好好地活下去了，什么样的情感都可能会伤到人，当一段感情已经走远，我也没必要再去苦苦地强求，当我已经证实了这个结果之后，我也就没有什么要去证实的了，我是时候要回去了。’她笑着看我，像看着一只已经破茧的蝴蝶。”

　　当我简单整理好了病房，在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之后，我就准备着要出门了。女医生坚持要送我到医院的大门口，我怎么推辞都不行，于是只得报以感激的微笑，和她并肩向大门医院的走去。”

　　她交待着我要怎么坐公交车到火车站，要注意车站的小偷，在火车上要上厕所的时候一定得把携带的东西拿好。我突然间就感觉到她就像是我的姐姐，而胖士兵和瘦士兵，就如同我的兄弟，但是我今生恐怕都已经无缘再与他们相见了。想罢，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女医生见了，连忙说道：‘你的路还很长，好好活，走下去，一定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当我满腹感激和惆怅之间，就快要走到大门口了，突然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乍一看，却似乎感觉此人有些面熟，再看上两眼，我就发现了这个人不正是肖石吗？女医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拉住了我，眼神也如同我一般盯着正走过来的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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