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交货的方式
等我拆完包裹，王宝钢从中拿起一小袋，递给一旁的女人，微微点了点头，那女人脸上露出微笑，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通过表情完成了一次简单却令旁人看不明白的对话。
女人手法十分熟练地将袋子打开，用长长的右手小拇指指甲小心翼翼地盛起一指甲盖白色粉末，首先递到自己鼻尖下嗅了嗅，随后闭上眼睛，像在回味刚才所闻到的味道。
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那张笑脸转向王宝钢，王宝钢对着她再次点了点头。
女人将小袋子封好，从身上取出一支红色的水彩笔，在袋子上打上一个小小的点。
“她那是在干什么？”我禁不住问道。
王宝钢还未说话，女人笑着对我说：“这位大哥，我们做生意向来讲究童叟无欺，这一袋货的分量减少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堆，我打上标记，就是为了在出货的时候少收买家一些钱，一指甲盖的重量，我们也经过准确的称重，换成现在的市价，大概可以抵消十块钱左右。”
我一听，心下暗暗佩服，随后又觉得“佩服”是很不妥的，对这样的勾当，只能用愤怒和鄙夷，又怎能佩服？于是，我急忙收住自己脸上敬佩的表情，换之以平常的神态。
女人不知道我的内心在转瞬之间已经发生了莫大变化，尽管她似乎已经觉察到有什么不妥，却也并不纠结，只淡淡一笑，将所有货物收拾好，转身交给了王宝钢。
“这是新货，刚好，您也直接来了，就交给您吧。”女人的嗓音，在此处微弱的烛光中似乎更增添了几分魅力，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干这不干净勾当的，我真会凭着自己朴素的识人方法，认为她是一名主持人，或者是一位歌星。
王宝钢将袋子拿在手上，轻轻抛了几下，随后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老板，您们二位还要看什么地方吗？”女人微笑着问。
王宝钢也陪着笑，说：“从进门检查，对口号，到货物储藏，再到货物接收，以及货物的手对手交接，等等，我们都已经看过了，刚才，如果不是我手中的玉佩，只怕，你也不会就凭着我这张面孔，就把货物轻易地转手交给我吧？”说罢这几句话，他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打量。
女人掩嘴笑了：“老板，您说得不错，如果不是玉佩，您的收货途径，也要和别人一样，只是，我并不会笨到用打工者的身份去为难老板，那样，今后可能会有苦果子吃。”
“小林，看到了吗？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你一定要学仔细了。”王宝钢看着女人，口中却在对我说话。
“我知道了。”我说，但是，怎样才是他们正式交接货物的方式呢？这是我心中的疑问，如果我不自己问出来，只怕王宝钢不好直接说。
于是，我试探着问道：“宝钢哥，但是我身上没玉佩，今后，我如果真来这里替你交接货，我如何能将货取走？别说取货，就算是要进这山洞来，恐怕也不可能。”
王宝钢伸手给了我一巴掌，道：“就他妈你聪明，打狗还要看主人，今天你已经把他们都认识了，今后来了，谁还敢为难你？难道不知道英姐的名号是什么吗？”
说罢，他的眼睛扫视着其余三人。
高个子和矮子都把头埋了下去，只有那女人，始终面不改色，此刻，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说：“老板您教训的是，英姐的名号，在我们这一行当的圈子里，几乎是无人不知，‘天上鬼阎罗，地上药鬼英’英姐的风采，没有人不服。”
“听到了吗？”王宝钢对着我问，我听得出，他的声音更想传递给另外三人。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我来了不能按照特殊渠道取货，回去也无法交差，所以，我还是知道正规渠道为好。”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是否会引起别人怀疑，之后，我就知道了，三人没怀疑我想要知道送货秘密的心理，他们所质疑的，是我对他们三人忠诚的怀疑。
“大哥，您别这样说，我们以后不敢亏待了您。”矮个子的表情很是滑稽，如同丧家之犬，正摇尾乞怜。
“但是……”我还想问出线索来，王宝钢却打断了我的话：“别他妈啰嗦了，废话多了，以后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他的眼睛逼视过来，我不由得收起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板，那您看现在还需要再检查什么吗？”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惜、可惜……”
王宝钢连连叹息。
“可惜什么？”女人脸上显得有些焦急，似乎在担心自己出了什么乱子。
“不是可惜工作没做好，我是在可惜，这样一个花儿一般的女人，要在这山洞中长期面对黑暗的天地，实在可惜。”王宝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女人。
女人也真是智慧，她立刻笑道：“能得到老板的同情和赞赏，是我的荣幸，我们一定谨记英姐的嘱托，不敢越雷池半步，也一定谨记老板的鼓励，把工作做得更好。”
她的话中提到英姐，其实是在提醒王宝钢，“天上鬼阎罗，地上药鬼英”，这句名号的来历，尽管我还没确切地知道，但是，能和阎罗王并称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果然，王宝钢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不少，打了个哈哈说道：“那是，你们就尽力把工作做好，在这里虽然受苦，但我会向上头给你们美言的，大家都有希望。”
女人和另外两个男人一听，似乎十分高兴，纷纷对着王宝钢抱拳感谢。
随后，我和王宝钢在三人的尾随陪同之下，走出了山洞。
一出洞，我就问王宝钢：“英姐的那个名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宝钢点上烟，缓缓说道：“你见过一个女人当着几十个男人的面往自己肚子上捅一刀吗？”
“没见过。”
“那你见过一个从不吸毒的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当众往烟里加海洛因吗？”
“没见过。”
“那你见过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兄弟，手持两把杀猪刀杀退十几个壮汉吗？”
我摇了摇头。
“你见过一个女人把叛徒五花大绑坠上大石推进大海吗？”
“啊？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这些事情，英姐都干过，所以，她就有了这个名号。”
我仔细回想着他说的每一项举动，这些举动组成的女人的画像，和他前面提到的小房间里嗑药的女人似乎不太相同。
我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初升的太阳，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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