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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相惊现


  江浸玥一愣,他什么时候成她哥了?

  凤漓瑱却没有打算现在和江浸玥解释什么,转过头,看着洛倾幽,眸中露出一抹阴鸷的光,薄唇轻启:“我凤漓瑱的妹妹你也敢动?”

  听闻此言,洛倾幽后退两步,指着凤漓瑱,不可置信地开口:“璃州凤氏!”

  凤漓瑱冷笑一声:“国公府家的小姐果真博闻强识!”

  洛倾幽看着江浸玥,眸中闪过一抹愤恨,随后看着凤漓瑱,声音冷然但是带着一抹恭敬之态:“璃州凤氏向来介于四国之外,与我夏陵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为何插手我与平湘郡主的争端之中?”

  “洛小姐莫非耳鸣了不成?”凤漓瑱随意把玩着手中薄如蝉翼的寒剑,一双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洛倾幽,“本公子刚刚说了浸玥是本公子之妹,洛小姐认为本公子是插手还是不插手?”

  “平湘郡主果真好本事,居然攀上璃州凤氏这根高枝!”洛倾幽看着江浸玥,面带讥讽地说了一句。

  随后转头看着凤漓瑱:“自然平湘郡主是凤公子之妹,我自然会以礼相待。”

  她不傻,她自然知道她打不过璃州凤氏的人,不过倒是不知道,什么江浸玥成了凤氏公子的妹妹了?那以后岂不是更不好对付?

  “洛小姐说错了。”凤漓瑱伸出比女子还要白皙上几分的修长手指在面前晃了晃。笑得十分灿烂地道,“不是浸玥攀上我们这根高枝,是本公子非得认浸玥的。”

  这一个“认”字信息量大得很,不过洛倾幽暂时想不到,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那今日劫囚之人也有凤公子的人了?”

  “浸玥是本公子的妹妹,平湘王爷又不是本公子的妹妹,本公子管那等闲事做什么?”凤漓瑱说罢,抬头看着半空中一玄一白两道身影,扬声唤道,“妹夫,你快点儿把那小子解决掉,哥哥我饿了赶着回去吃饭!”

  江浸玥一脸黑线地看着凤漓瑱,这凤漓瑱看起来比初尘可小了不少,这一生“妹夫”叫的这么顺溜真的好么?

  在听到初尘答的那句“妹夫省得”之后,江浸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一个一个地发什么神经?

  “洛小姐!”江浸玥正抬头看着空中二人翻飞的身影,激烈的打斗,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叫唤,不经意瞟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谢婕。

  谢婕一身粉色的春裳,小步跑了过来,许是由于跑得太急,额头上有轻微的薄汗沁出,胸口也小幅地起伏着,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态。

  许是没有料到江浸玥在这里,谢婕一怔,弯腰朝着江浸玥一礼:“平……”

  “说什么事儿!”洛倾幽转头,厉声打断了谢婕要给江浸玥见礼的话。

  被洛倾幽这么一吼,谢婕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有些惊恐地将目光从江浸玥脸上移开,对着洛倾幽低声说道:“老国公出了点儿事儿……”

  洛倾幽面色一变,正要再问什么,但是看着江浸玥和一脸看好戏的凤漓瑱在旁边,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一甩水袖大步离去。

  头上繁复的珠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那一抹大红色的身影雍容之外更多了几分孤傲傲绝的气息。

  饶是谢婕的声音极低,但是江浸玥耳力极好,自然听得清楚,老国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儿了?

  初尘与夏昭曦依旧打得不可开交,初尘恢复内力之后本事有几分江浸玥可是清楚得很,想不到夏昭曦居然能和他纠缠这么久,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小子好功夫啊!”凤漓瑱摸着下巴,看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啧啧说道。

  江浸玥知道他说的是夏昭曦,于是接口道:“我也很惊讶,这人想不到真是藏得紧!”

  “他之前的名声比你好不了多少,想不到你明珠蒙尘,他也是璞玉深掩啊……”凤漓瑱摇摇头,“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浸玥无语,想着怎么就人不可貌相了?她长得怎么了?还是夏昭曦长得怎么了?

  夏昭曦终究是不敌初尘,恍惚打斗间已经占了下风,出掌的速度也满了几分,但是初尘手中的薄剑却像是一条游龙一般,对着夏昭曦身上各处要穴刺去,速度比之刚才不减半分,剑气激起一片火树银花,夏昭曦危在旦夕。

  “公子初尘好剑法!”夏昭曦一边旋身躲避着,一边强笑着赞叹道。

  “摄政王也让人大开眼界!”初尘浅笑,发间的暖玉簪衬得面白如玉,眼光照射下竟没有一丝水渍显现,周身气度沉稳,整个人气定神闲,看起来不像是一场殊死的搏斗,倒像是一场精彩的舞剑。

  “先皇遗诏赐婚与我和浸玥。”夏昭曦忽然挥出一掌,玄色锦袍带起一股强有力的阵风打向初尘,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摄政王应当知尘不惧圣旨。”初尘并未躲避,双手相扣,结出一个繁复的手势,随后缓缓递出。

  “砰”的一声巨大声响,两股巨大的真气相撞,夏昭曦被迫后退几步,初尘身形微微一晃,紧接着乘胜向着夏昭曦打去。

  凤漓瑱见真气于波袭来,卷袖散开,防止伤到江浸玥,随后揽起江浸玥后退几步,尽量避开二人的殃及范围。

  “想不到公子初尘也动了杀机。”夏昭曦唇边依旧是谢谢的浅笑,虽说头上有着薄汗沁出,但是依旧不损他的俊美,看着初尘深沉幽暗的凤眸中顷刻间迸现而出的杀机,轻声开口。

  “摄政王当知江浸玥对我之意义。”初尘没有因为夏昭曦的话而速度满了半分,说到江浸玥,凤眸中闪过一抹柔情。

  夏昭曦却忽然冷笑一声:“公子初尘真认为你是真爱浸玥,而不是因为她是凤女?”

  这句话声音极大,并且合着内力散了出去,初尘面色一凝,想要阻拦却是来不及。

  江浸玥如夏昭曦的愿听到了那句话,不禁眉头皱起,凤女?什么东西?

  凤漓瑱的面色在一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冷艳看着半空中的夏昭曦,阴险的东西!

  初尘面色一下子极为难看,想来温润的面容露出一抹阴暗骇人之气,向来清润的声音也低沉如暗夜修罗:“我对浸玥之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自然不是因身份之事,摄政王此举未免太过阴险。”

  “阴险?”夏昭曦冷嗤一声,看了江浸玥疑惑的面容一眼,随后说道:“浸玥怕是依旧被你蒙在鼓里吧,如若不是因她是凤女,你何故不敢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

  “我和浸玥的感情不容外人质疑!”初尘说着,言语极为坚定,“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浸玥,只是摄政王在现在亮明,未免让人怀疑居心!”

  “我的居心从未藏着掖着,一直便是浸玥,公子初尘当是明白得很!”夏昭曦这句话虽是对初尘所言,但是一双桃花目却是紧紧地看着江浸玥,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之后,心头一紧,随后苦涩之情缓缓溢出。

  当真是,听一句他的真心话都这般难以接受么?

  “摄政王对她的身份也是清楚得很,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因她是凤女的原因?”初尘看着夏昭曦微带苦涩的面容,并没有半分胜利的快感,反而凤目中担忧更甚。

  “自然有!”夏昭曦接口答道,面色重新换上深沉冷骇之色,“我有那个想法,自然也敢承认,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那摄政王说本公子容不容得下你?”初尘忽然话锋一转,言辞极为犀利,翻手旋身,强大的内力溢出,墨发飞扬,衬得初尘如玉的面容就像是茫茫黑雾中的一方明镜,极为夺人心魄,双手推出,之中夏昭曦心口。

  忽然旁边现出一人,挡在夏昭曦身前,生生散去了初尘一多半内力,但是夏昭曦仍旧被余力伤及,自半空落下,落地后踉跄后退几步,唇角溢血,面色苍白。

  初尘自半空缓缓落下,仿佛是九天降下的神祗一般,清逸尊华,不容亵渎。

  夏昭曦捂着心口,一双瑰丽的容颜惨白如纸,但是依旧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一身玄衣衣袂飘转,在空旷的街道中极为肃重落寞。

  “公子初尘当真是百年内力亦不为过。”随后敢来救下夏昭曦的夏绍延开口,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延小王爷谬赞!”初尘朝着江浸玥缓缓迈步,随机说道,“若不是延小王爷赶来得及时,恐怕现在夏陵便没有摄政王了。”

  夏绍延沉默不语,刚刚初尘那一章,要是没有他散去多半内力的话,确实够夏昭曦命丧黄泉。

  不过让他惊讶的不是如此,初尘才华冠绝,“武可只身行江湖”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让他惊讶的是初尘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他对夏昭曦的杀机,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平湘郡主身边那个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俊美男子又是何方人物?

  他早便料到平湘王府之人就由着这么被处斩了而无动于衷,况且平湘王府根基深厚,根本不是他慎亲王府可以相抗衡的,所以他也便很聪明地没有采取行动,不然也是平添伤亡。

  知道刚刚收到消息说摄政王与人大打出手,他这才赶了过来,毕竟保卫皇室安慰是平慎亲王府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没有想到刚刚敢来,就看到那么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的心当时真的都要跳到嗓子眼里边,要是再晚来一点儿,夏昭曦怕是就灰飞烟灭了,到时他如何和父王交代,如何和夏陵的百姓交代?

  “延小王爷,你再这么愣神下去就该真给你们家摄政王收尸了!”看着夏绍延半天愣着魂游天外,凤漓瑱忍不住开口,好心地提醒着。

  夏绍延转头,便看到夏昭曦果真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于是赶紧揽起夏昭曦,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不再管剩下几人如何。

  “走吧,都安顿好了。”凤漓瑱看了迷蒙的江浸玥一眼,转头冲着满眼担忧的初尘无奈地说了一句。

  初尘颔首,揽起江浸玥,跟着凤漓瑱朝着城外飞去。

  期间江浸玥的嘴唇不止一次地嗫喏着,但是终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嗫喏半天问不出口,话到嘴边最终转为一声幽幽叹息。

  “什么都不要问,一会儿我会全都告诉你。”初尘低头看着怀中垂首的江浸玥,温声说道。

  江浸玥点点头,心中烦闷地可以,感觉她被包裹在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当中,所有人都是旁观者,只有她在那个秘密结成的茧中,不断地挣扎着,在旁观者的眼神中,手舞足蹈地表演着,甚至是取悦着别人。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江浸玥想着。

  初尘知道江浸玥一直心思细密,一点儿事情给了她她就会想个没玩,如今这般事情,肯定又是一通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但是他现在担忧的是,一会儿她会不会责怪他的欺瞒?

  两人功力极快,不出片刻便到了城外,不出所料,是上一次江浸玥听说过的,城外的一处夏陵最大的别院,乃是四国宴之时瑶山楚家与璃州凤氏之人下榻之地。

  初尘和凤漓瑱身形未顿,直接朝着院内某间小的院落飞去,江浸玥看着下边,果真是层层守卫,怪不得劫囚之后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城外落脚。

  四周都是很明显的暗沉之气,江浸玥想着估计是有成百上千的暗卫。里面的人果真是一个比一个金贵,江浸玥想着想着,唇边居然露出一抹极为自嘲的笑意。

  初尘的心不可遏制地痛了起来,想要摸摸江浸玥的发髻,却被江浸玥侧身避开。

  江浸玥眉目看着紧闭的房门,不敢或是不愿看初尘,声音清淡地说道:“人应该都在里边吧?先进去看看吧。”

  看着二人不正常的互动,凤漓瑱难得地收起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沉声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济济一堂,屋内的人许是正在谈话,听到动静,都朝着门外看了过来,见到门外的几人,面上都是难掩的喜色。

  “玥儿!”平湘王爷在屋内坐着,已经脱下了一身囚服换上了惯有的锦裳,面色与常人无异,显然在牢内并没有收到虐待,如今见到江浸玥,面露喜色,出声唤了一句。

  江浸玥看着满屋子的人,明明每个人脸上都是极为喜悦的神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在她的眼中却是如此陌生,人们唇边的笑容却是无论如何都感染不了她,她也想随大流地浅笑一下,却发现是如此地力不从心。

  惶恐、无助的感觉再次袭来,江浸玥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极为虚空的环境之中,所有人都在外边,笑着看她在一个巨大的秘密里挣扎,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而她这个最应该知晓的人,却是被瞒得最紧的那一个。

  跨过门槛的时候江浸玥踉跄了一下,初尘惊慌失措赶紧上前扶住,但是却被江浸玥神色淡然地拂开了手。

  “父王。”江浸玥走进屋内,语气极为平淡地唤了平湘王爷一句,随后低头不语。

  屋内的人终于发现了江浸玥的不正常,唇边的笑意也都僵了僵,片刻消散于无形。

  “凤夫人!”处于礼节,江浸玥也朝着凤夫人打了个招呼。

  “玥儿,应该改口了,这是你娘亲!”一旁的一位笑意暖暖的美妇开口,提点着江浸玥,正是许久未见的珍妃娘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应该是欣喜若狂的江浸玥却是抬头,一双美目没有焦距一般地凝在凤夫人脸上,喃喃问了一句:“娘亲么?”

  “是啊!是你亲生娘亲!小的时候玥儿不是说过很多次想要娘亲么?”珍妃娘娘接口回答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替江浸玥的欣喜,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感染不了这个当事人。

  江浸玥盯着凤夫人的脸,没有多余的装饰,不过就是简单的描眉扫粉,却显得极为美艳,当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忽然想到在楚家的时候,她看凤夫人的侧脸十分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现在却忽然想起,正是她进宫之时,在依云殿见到的娘亲的画像。

  那画像画的是一个红衣女子提剑的侧颜,现在这么看来,当真是和凤夫人的侧脸一模一样。

  其实在楚家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凤夫人是她的娘亲,只不过是她自己疏忽没有意识到罢了,但是被认为已经逝去多年的母亲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

  只是,看着大殿中的人,除去她揽月阁的几个人之外,人人都是一副了然的姿态,果真她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于是她也明白,刚才凤漓瑱的那句“我是你哥”并不是情急之下的玩笑话,而是真真正正的,她的兄长。

  明明有很多机会,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娘亲还活着,不过就是这么一件事情,真的这么难开口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过了半天,江浸玥听到了自己平静地不可思议的声音。

  “浸玥你坐下,我慢慢……”

  “说吧。”江浸玥垂着头,打断了平湘王爷的话。

  她的脚像是千斤重,钉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她怕一动,就会忍不住瘫软在地。

  平湘王爷叹了口气,慢慢将事情道来:“你娘是璃州凤氏的女子,自古以来,凤氏一脉便是女子为尊。夏陵开国之时,凤氏之人功不可没,夏陵先祖也便娶了凤氏的先祖为后。后历代发展,凤氏女子一脉逐渐壮大,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智筹谋不亚于男子半分,所以夏陵先祖便立了规定,凤氏嫡女必须入宫,一是享荣华富贵,二是出谋划策,辅佐帝王。倘若有嫡女不愿入宫,凤氏旁系可出一女子代替,嫡女伴君十年离去便可。”

  “你娘在当初的四国宴上现身,惊才绝艳,也告诉了先皇凤氏嫡女的身份,但是你娘不愿入宫,先皇无法强迫,也只得加封了你娘,随后你娘中意于我,才下嫁于我。你娘在平德三年前来夏陵,平德八年下嫁,直至你一岁之时,十年期满,不得不离去。凤氏嫡女如不加帝王,必不可嫁重臣,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你娘下嫁于我,便已经是破了规矩,有唯恐先皇对平湘王府不利,这才策划了假死一案离去。”

  “但是期间你娘一直没有少了对你的关注,四年前你独闯瑶山楚家被重伤,危在旦夕之时,便是你娘将你救了回来。”平湘王爷想了想,接着说道。

  江浸玥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晕倒在了瑶山之上,醒来之后却是在平湘王府之内,她自然知道能从楚家人手下救出自己绝非等闲之辈,原来是自己的娘亲。

  “我要多谢娘亲的救命之恩么?”江浸玥忽然抬头,冷冷一笑,极具讽刺地说道。

  平湘王爷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江浸玥会这么反问,一下子失了言语。

  “我今年十四岁,一岁的时候娘亲离去,你们有十三年的时间告知我真相,可是你们没有,像个傻子一样耍得我团团转,你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看我因为自己失了母亲而每天日夜伤身,你们是不是觉得成就感极强?”江浸玥几乎没有这么疾言厉色地问过谁,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对自己的生身父母。

  “玥儿……”看着江浸玥有些失控的情绪,凤夫人忍不住开口,语气担忧地唤了一声江浸玥。

  江浸玥面无表情地环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到了初尘身上。

  初尘心下一紧,一双凤目紧紧盯着江浸玥,看着那双水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神色,瞬间觉得如凌厉一般,蚀骨焚心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

  “刚刚夏昭曦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半晌,江浸玥开口,声音和面容一样,毫无波澜。

  初尘动了动薄唇,却发现嗓子像是被哽住了一眼,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江浸玥的怀疑。

  他和江浸玥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生死,彼此可以为对方舍弃生命而不眨眼,他自然不质疑江浸玥对他的感情,但是他受不起,江浸玥用这种怀疑的态度问他,问他对她的爱是出于什么目的。

  “玥儿问了什么?”看着初尘如玉的面容镀了一层霜,凤夫人意识到了事情恐怕不对劲,出声问着凤漓瑱。

  “夏昭曦质疑初尘对妹妹的感情是处于妹妹凤女的身份。”凤漓瑱难得地没有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张俊美的脸看着江浸玥,满是担忧的神情。

  “凤女是什么东西?”江浸玥抬头,看着凤夫人问道。

  凤女顾名思义便是凤氏女子,但是夏昭曦那句话,明显还有其它的意思在里面。

  凤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下位置,拉住江浸玥的手,许是母女天性,一向不喜别碰触的江浸玥居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

  江浸玥跟着凤夫人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听着凤夫人声音轻柔地开口:“璃州凤氏以女子为尊,刚才你父王告诉了你凤氏先祖与皇室的渊源,所以夏陵历代皇帝便必须得凤氏女子的辅佐,然而在凤氏女子的相助之下,往往也是国泰民安,举国上下都是一片和乐之景,所以也便有了得凤女者的天下的之论,夏昭曦的那句话,想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江浸玥想着自己还成了天下的代名词了?抬头看着初尘清逸尊华的面容,江浸玥冷哼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

  初尘本想去追,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动,刚刚江浸玥怀疑的言论,击破了他一直以为极为淡定的面容,粉碎了他的高傲与自尊。

  他一直堂而皇之地在江浸玥心里登堂入室,认为江浸玥无论如何,必定将他放在第一位,所以他一直是极为高傲的。

  忽然间,他一直以来高傲的资本在夏昭曦的那句话面前,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初尘想着,忽然心里莫名地惶恐起来。

  像是漂浮于深海之中的人,漂泊无依,任由冰冷和绝望将他一点点吞灭。

  忽然,冰冷的手感受到了一丝温度,初尘垂首,便看到一直莹白如玉的小手紧紧握着他毫无温度的指节。

  顺着那双小手看去,便是月华锦罗裙的宽大袖摆,淡淡绣着云纹,云绫薄纱极为轻盈,随后是瘦削的肩膀,然后是白如润玉的优美脖颈,紧接着便是江浸玥面无表情的绝美面容。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脸,但是初尘却生生从那双眉目中看出了一丝戏谑。

  “不会走了?”江浸玥起唇,声音不复以往的娇美可人,而是带着一丝冰冷,说话期间拉着初尘的手紧了紧。

  看着初尘怔忪的样子,江浸玥一把放开了手中修长如玉的手,转身朝着外边走去。

  初尘心下一喜,这次没有迟疑,举步跟了过去。

  凤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一直由于紧张而处于紧绷状态着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像是大劫过去一般。

  “居然吓成了这样,她还能不认你这个娘不成?”看着自己的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凤漓瑱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凤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挖了凤漓瑱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在你爹面前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儿子,过来!”平湘王爷忽然开口,朝着凤漓瑱招手。

  凤漓瑱忽然间笑得如三月桃花一般,极为狗腿地赶紧走了过去,站在平湘王爷面前。

  看着自己的儿子对平湘王爷这么恭维,再想想江浸玥对自己称不上好的态度,凤夫人心中一阵酸楚,早知道当初就带着女儿走了!

  “娘你不要伤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有那小子在,你在妹妹心里永远排不上第一!”凤漓瑱扁扁嘴,很是善良地安慰着自己一脸愁容的母亲。

  “什么话!这还没嫁呢!”

  “这还没嫁呢你就没了地位,这要是以后嫁出去了你早就不知道在几百里开外了!”凤漓瑱接着凤夫人的话,毫不留情地打击着。

  凤夫人一些,想说些什么,但是想着这人说的也是实话,于是闭嘴不语。

  反正这个儿子有的是气死她的本事!

  “浸玥可是叫你哥哥了?”平湘王爷忽然话锋一转,问着凤漓瑱。

  凤漓瑱撇嘴,摇摇头。

  “刚才我可是看的清楚,浸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你,起码你娘还和她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平湘王爷叹了口气,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弦外之意便是你娘在几百里开外,恐怕你这个哥哥便是在几千里开外了!

  “爹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凤漓瑱皱眉,看着和自己七分想象的平湘王爷开口问道。

  不是……有第一次见面的爹这么打击儿子的?他是捡来的吧?

  “除了我谁能赐你这副样貌?”平湘王爷淡然开口,十分自恋地说了一句。

  凤漓瑱挑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湘王爷,不是传说平湘王爷云端高阳,不苟言笑么?这么一副自恋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凤漓瑱摸脸的动作的,大殿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觉得凤公子和郡主不愧是兄妹,这性子都如出一辙!

  众人的笑声飘到了江浸玥眼中,江浸玥恍若未闻,依旧是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初尘。

  初尘轻叹一口,抬头挡住了江浸玥的眉目,温声说道:“认回圣母如此喜悦的一件事情,你何必弄得这么严肃?”

  江浸玥拨开初尘的手,后退几步,靠在了一颗合欢树上,声音清冷:“你当我是气什么?”

  “你为何气?”初尘反问。

  江浸玥一怔,是啊,她为何气?她从来不怀疑初尘对她的感情,自然知道初尘对她一片真心实意,但是刚刚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响起初尘认识她的初衷,想着当初初尘进京的时候,为什么晚上就去找了她合作,难道是带着目的的?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江浸玥虽说是问着初尘,但是说出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初尘一双凤目幽深地凝视着江浸玥,随后点头。

  “七年前就知。”江浸玥再次说道。

  初尘再次点头,想要摸江浸玥的发,却被她避开。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初尘无奈苦笑。

  江浸玥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初尘,像是一桩不能动的雕塑一般,但是多年的默契,初尘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开口。

  “不瞒你说,当初我进京就是为了寻找凤女。”初尘看着江浸玥,温声开口,随后看到江浸玥的呼吸一窒,脸色白了几分。

  “楚家隐世百年,惹四国忌惮,若是如此下去,怕是指不定哪天便会消散于世,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地百年殊荣。于是,这个重任便落在了我肩上。”初尘举目凝望着远方瑶山的方向,声音是罕见的沉重。

  江浸玥面色一寒,楚家有君临天下的意思,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凤氏乃是女子为尊,我也知道要是君临天下的话,得凤女相助,必定事半功倍,正要那时,凤夫人前去寻了我,便是你娘亲,告诉了我你凤女的身份,于是那时,我便直接来了尚京寻你。”

  “我娘告诉的你?”江浸玥凝眉,“她为何告诉你?”

  “平湘王府根基深厚,早就惹来了忌惮,这个是谁都看得明白的道理。也正是为此,你娘才带了你兄长离去,想着平湘王府若是没有男丁,皇室必定不会为难。但是你娘终究是不放心你,你小时候那些名声,指不定那一天就丢了命,所以你娘请我,保护你。”说起陈年旧事,初尘的声音有些恍惚,想着那些事情还仍然历历在目,但是转眼间已经数年过去。

  “让你保护我?”江浸玥指着自己,挑眉问着初尘,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你本事大,但是也阻挡不了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女儿谋求平安的欲望。”初尘摸着江浸玥的肩膀,这一次她总算没有避开。

  “你只是为了娘亲的命令保护我?没有其它的意思?”

  “自然有,便是因为你是凤女。”初尘很是诚实地回答。

  江浸玥不爽了,拍开初尘的胳膊:“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初尘有些哭笑不得,如玉的手揉着江浸玥的发:“难不成你认为你凤女的身份足以让我爱上你?”

  江浸玥愣了,看着初尘极为认真的面容,以及那双幽深的凤目中倒映着的满满的都是自己,忽然勾唇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像是破除迷雾璨璨生辉的明珠,让初尘看着有些晃目。

  很是高傲地扬起头,江浸玥言语中是难掩的喜色:“算你识货!”

  “是,是,我识货!”初尘也浅笑,从善如流地答道。

  江浸玥想着不对啊,她夸自己的话怎么到了这人嘴中就成了他自夸的话了?

  “凤漓瑱是我哥哥?怎么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想到那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江浸玥疑惑开口。

  “他与你是双生子,早在生你之前,凤夫人便作准了离开的准备,于是接生的时候也只对外宣扬了你一个,他被掩藏起来了而已。”

  “双生子?”江浸玥眉目瞪大,好家伙,还是双胞胎?

  “你不觉得他的样貌和你很像?”初尘反问道,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意。

  江浸玥闻言仔细思量起来,一直觉得凤漓瑱是一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要是真的往女子那个角度去想的话,真真是和她极像的!

  看着江浸玥恍然的面容,初尘循循善诱道:“你就没有发现一个一直困扰着你的问题解决了?”

  江浸玥凝眉,表情有些呆愣,什么问题?

  看着江浸玥傻傻的样子,初尘有些无奈,叹气道:“兰城。”

  江浸玥眨眨眉目,恍然大悟:“那个强盗!”

  借着她的脸去吃霸王餐,去买霸王布,害的她差点被人打杀了的那个土匪!

  “怪不得他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而是稍微加点修饰之后,他和我的脸就一模一样了!”江浸玥一跺脚,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为什么要这么败坏我的名声?”江浸玥恨得牙痒痒,真是出生不慎啊摊上这么个哥哥!

  “想必是不甘寂寞了吧。”初尘天马行空地猜测着,“你觉得他像是安生的人?”

  还真不是!江浸玥想着,从他时不时的露出的那种骚包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许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初尘收回了对江浸玥的误导,“当初在客栈的时候,要是你多留个心眼,便会发现他二人极为不同。或者是在楚家的时候,凤夫人看你的眼神,也绝对不是陌生人会流露出来的。亦或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饶是凤氏与楚家关系再好,也到不了为了我破除封印而舍命的地步。但是当时他们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原因只有一个你。”

  说道最后的时候,江浸玥的眼睛有些湿,忍不住垂下了头。

  她醒来的时候对于当初破除封印的情形有了一些听闻,当时不光是她舍了命,凤夫人和凤漓瑱也是舍了命的,当时她还好奇他们何苦这么拼命,原来答案在这里。

  知道她心仪初尘,于是他们拼死也要为她保下他,就算是她一辈子认不回母兄,也要让她一辈子有所情依。

  “想想刚才你的态度,你可是悔?”初尘的声音轻柔了几分,轻轻抬手拭去江浸玥脸上的泪,“所有人都有苦衷,瞒着你,也便是保护你。你觉得依照你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你母亲尚活着,与你父亲忍受着生离之苦,你可是会那么安安分分?要是一不留神露出个马脚,你觉得先皇容得下谁?”

  听着初尘的话,江浸玥点头:“我晓得了。”

  “血浓于水,你当知,父母是世界上最不会害你之人。”初尘缓步上前,搂住江浸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江浸玥握着初尘肩头的衣服,吸了吸鼻子,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但是心中,却是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地满足。

  父母健在,兄友妹恭,爱人相依。

  确实是整个世界的幸福。

  ------题外话------

  真相有木有很惊讶?嘻嘻……

  亲爱的们除夕快乐哇~

  祝所有看文的美人们来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青春常驻,美丽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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