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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苍越之死


  秦雨黎见到这人一下子动了手,脸色变得很是不好看。沈汀兰几乎在同一时间动起手来,护着伤势未好的秦雨黎。

  “成王殿下的好手下好真是让本宫惊讶!”秦雨黎打马后退了几步,眸光阴沉地看着苍越。

  苍越本来还想出声阻拦,但是见到现在秦雨黎这么说,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于是也自飞身而起朝着秦雨黎而去。

  秦雨黎身后的西秦将士见到自家主子有危险,纷纷上前相护,苍越的五万士兵也不甘示弱,很快两方人马便缠斗起来。

  一片混战,秦雨黎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是这种情况,自己带来的兵马没有攻下湘州,但是却遭到了北夷的突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苍越麾下有几名武功很是高强的将士。他西秦的将领几天前被湘州几个人所伤,伤势还没有复原,现在自然没有极大的力气来应对,不多时,本来没有好完全的身上再次挂了彩。

  其实苍越心中也很是惊讶,看着自己身边这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怎么着也想不起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跟的他。

  忽然间北夷后边的几个侍卫冲了上来,围着几人一阵混战,外围的将士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等到半个时辰过后,人群散开,哪里还有他们太子的影子?

  不光如此,沈家小姐也没了踪影,还有北夷成王也不知所踪。

  “你们北夷真是好!抓了我们太子殿下结果还逃跑,当真是让我等惊讶!”一名西秦的将士脸涨的通红,朝着北夷的将士大吼道。

  “撤!”刚才说话的那名北夷将领见到现在的情况不妙,尤其西秦之人还杀红了眼,赶紧下了撤退令。

  西秦的将士哪里容得下他们离开?不多时二十万将士便将这五万成王亲兵团团围住,开始了新一轮的剿杀。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由于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最终那五万兵马全军覆没,西秦的二十万兵马也大大折损,元气大伤。

  后世的史官对此事也一片唏嘘,西秦本来的目标是湘州,但是在湘州却没有动一兵一卒,在回京的路上却是遭此伏击,北夷成王的最后一点儿亲兵也被剿杀,成王在北夷的辉煌史就此而止。西秦朝堂因为太子失踪而动荡不安,沈家更是蠢蠢欲动,不得不说这一战带来的影响极大,史称“粮争伏战。”

  这一场战争西秦和北夷都是两败俱伤,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在几百里开外的湘州。

  秦雨黎缓缓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虽说他对这里的环境极为不习惯的,但是依照他敏锐的直觉他能感觉出这里大概是什么地方。

  双手被高高吊起,整个身子被固定住动弹不得,秦雨黎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测。

  闭目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想到了苍越的举动,想着自己难不成真的被苍越给拿下了?之前头部被一个将领重重的一击,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这么努力一回想更是整个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秦雨黎咬着牙,冷汗淋漓,整个身子忍不住扭动起来,带着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啪”的一声,数盏烛光点亮,虽说光线仍然很是微弱,但是对于长久沉静在黑暗中的秦雨黎来说,还是有些刺目。

  微微闭目缓了缓身形,见到面前之人的时候,忍不住怔了一下。

  “原来是你!”片刻,秦雨黎抿唇,缓缓开口。

  江浸玥一双美目在有些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极为光华璀璨,唇边浅浅的笑意倾国倾城,更是有着一分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仿佛是一个胜利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个阶下囚一般,如此泰山压顶的气势,让秦雨黎极为不喜。

  “怎么,秦太子没有想到是我?”江浸玥缓缓开口,声音像是扶风弱柳,极为轻柔。

  秦雨黎扬起头,似乎是输人也不愿意输仗一般:“我确实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幕后黑后。”

  江浸玥掩唇一笑,清声开口:“秦太子此言差矣,我既不是黑手,也不是在幕后。”

  秦雨黎一怔,随后想到了之前混战的时候有一个小个子的士兵招式极为灵活,似乎也是他将自己擒来了这里,想着那一双光华盈盈的眸子,秦雨黎了然:“原来是你!”

  江浸玥不置可否。

  “你不是……”

  “我不是如何?”江浸玥歪着头,看着秦雨黎眨眨眼,“我不是身受重伤不能动用内力?”

  秦雨黎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谁告诉你的?”江浸玥再次眨眼,饶有兴趣地道,“之前我为初尘破除封印是受伤了不假,但是要是这么长时间我的伤还好不了我还用不用混了?”

  “是不是前两天有人告诉你我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你就放松了警惕?哦,对,我忘了告诉你,给你传信的人根本没有和我交手,自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所以给你的消息也是算不得数的。”说道这里,江浸玥缓缓倾身,声音中带了几分灵动的神色,“说不定那人本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呢?不然也不是诚心投诚不是?不然怎么会不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随着江浸玥每一个问题的问出,秦雨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一直到后来,几乎要和牢房中的昏暗之色融为一体。

  “我怎么能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雨黎斜睨了一眼江浸玥,不屑开口。

  江浸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他自然知道,否则也不能被她擒来这里,所以他对江浸玥升起了几分忌惮,想着这个女子当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上不知凡几。

  江浸玥也不介意秦雨黎的态度不好,只是说道:“信与不信只是秦太子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况且秦太子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我也没必要再骗秦太子不是?”

  秦雨黎抿唇没有说话。

  “秦太子就在这里好好呆着便好,我要出去投靠我的功臣了。”江浸玥忽然眨眨眼,转过身去。

  “慢着!”秦雨黎开口,唤住了江浸玥。

  江浸玥双手环胸转过身,脸上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你抓我来这里是为何?”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是洞悉一切的女子,秦雨黎开口问道。

  江浸玥勾唇一笑:“我以为秦太子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秦雨黎抿唇,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西秦的朝堂动荡成了什么样子,他自然没工夫和她在这里耗着,自然是要赶紧出声问清楚的。

  “秦太子之前伤我手下,后来又出兵围困我湘州,你说这个仇,我要不要和你讨?”

  秦雨黎冷哼一声,有些凌乱的长发下是极为讽刺的笑意:“围困湘州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要是你非要以此事大做文章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

  “谁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那一个月湘州百姓怨声载道,士兵们更是士气低沉,湘州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低潮期,难道这还不是伤害?”

  “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是你出兵的话怎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要是我贸贸然出兵的话秦太子还能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秦雨黎一噎,登时没了言语。

  江浸玥也不和他再多说废话,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抓秦太子前来,就是为了报仇,并无它意。”

  秦雨黎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一张俊脸上显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要杀我?”

  江浸玥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写了“未尝不可”四个字。

  “要是我出了事,你湘州也好过不了!”

  江浸玥忽然清声笑了起来,极为不以为意地开口:“秦太子是不是搞错了,抓你的是北夷成王,可是和我没有一丝关系!”

  想到这里,秦雨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脸上的阴霾铺天盖地弥漫而来,想着苍越那可真是一个蠢货!

  “就因为这个你就想杀了我?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了点儿?”秦雨黎抬头,语气平淡,似乎说的不是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

  江浸玥的笑容忽然冷了几分,语气也是罕见的凌厉:“秦太子和我谈牵强?你对我做过的那一档子事儿还用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儿么?”

  秦雨黎忽然抬头,看着江浸玥,眸中闪露出不可置信的眸光。

  江浸玥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秦雨黎的脸上闪过一抹灰白之色,但是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极大,似乎是含着一种难言的喜悦般,在空旷的牢房内回想,竟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江浸玥的脸色有些不好,出了牢房之后直接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连本来去看沈汀兰的念头也打消了。

  “小姐,就这么将苍越放走,会不会留有后患?”晴溪跟在江浸玥身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江浸玥摇摇头,“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而且,必须有人收拾他!”江浸玥抿唇,补充了一句。

  苍越最后的一点亲兵也被西秦给剿杀,自然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北夷成王从小是北夷的一个神话,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败北不是?于是,两月之后,再次传来了成王在弦州招兵买马的消息。

  “小姐,你就不想见姑爷?”看着江浸玥一脸闲适的样子,溪颜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两人新婚燕尔地分开,而且到现在,已经三月有余了,但是两人也只是书信传话,根本没有任何去和彼此见上一面的意思,这对于新婚夫妇来说,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见他做什么?他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我何必给他增添烦忧?”江浸玥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说着。

  这些日子一直在收到传来的消息,初尘和夏昭曦在陈留谷对峙,从三月之前就开始对峙,一直到现在,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而且夏昭曦此次似乎将自己暗处的力量调了出来,终于不再像是以前那么不堪一击,所以夏陵军队和楚家谁也在对方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

  “要是之前的话还好,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溪颜说着,脸上的神色隐隐有些纠结。

  江浸玥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因为我肚子这块肉?”

  溪颜默然,想着这块肉还不够么?

  一个月前,江浸玥有一阵子很是不对劲,嗜睡疲惫,还有恶心的症状,几人都想着这会不会是孕吐,后来找了个大夫一看,还真是。

  当时几人就慌了,想着现在这种乱世江浸玥居然怀了身孕,要是有一点点差池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这孩子都怀上了,自然不能打了不是?于是几人每天都战战兢兢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生怕江浸玥一个不小心身上这块肉掉了下去。

  还好初尘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回了几张方子过来,是给江浸玥调养身体的。大家都知道江浸玥的身体受过极为严重的创伤,要是有一个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看到这些个方子之后,自然安了心。

  尤其是这一月内,江浸玥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些微微的丰腴,比之之前的若不紧风好了太多,脸上隐隐有容光焕发之色,于是也都安了心。

  “别说这些了,我倒是比较好奇,现在苍越是个什么情况?”江浸玥想着这一个月以来,溪颜每天神神叨叨啰啰嗦嗦地几乎要成为了一个管家婆,赶紧出声转了话题。

  “就是按照小姐说的,拍了苏黛过去。苍越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那几千的人马自然翻不出什么大天来,于是也都放了心。”

  江浸玥点点头:“那北夷忠勇侯呢?开还是被苍珩软禁着?”

  “是。”溪颜点头,“况且忠勇侯手中的兵权已经逐渐被苍珩收了回去,现在忠勇侯不过也是一个虚职罢了。”

  江浸玥叹了口气,想着之前自己解毒的时候去北夷发生的种种,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但是想不到时过境迁,现在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所以该有个了结了。”溪颜接口,“当初苍越和苏黛那些个事情给苏黛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所以这比账自然要由苏黛亲自了结,我只是担心,苏黛会不会下不去手?”

  “不会。”江浸玥很是干脆的摇头,“苏黛对于苍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迷恋,就算是当初苏黛对苍越并没有死心,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热的石头也给晾凉了。况且苏黛身边现在有个极为优秀的人,难道你觉得那人还比不上苍越?”

  溪颜忍不住轻笑起来,本来就上挑的眼尾更加多了几分媚态,显得整个人像是一只狐狸一般娇媚万分:“陆公子自然比苍越要好上许多,要是真能成的话,未免不是一桩好姻缘。”

  “会成的会成的。”江浸玥摆摆手,一副半仙的神态。

  溪颜想着也是,要是不成的话,这次陆修杰也不会主动请缨陪苏黛前去北夷不是?

  果真,半月后,青锋阁之人在夏陵的一座山上发现了苍越的尸体。全身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尸体已经冰冷,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可是有不舍?”江浸玥看着来到湘州的苏黛,挑眉问道。

  苏黛冷哼一声:“有什么好不舍的,我之前和他就是路人不如,如今这样不过是泄一己私愤罢了,但是那人,可不是我动的手。”

  江浸玥挑眉轻笑:“我知。”

  苍越自然不是苏黛杀的,苏黛和苍越毕竟有过感情在,据算是苍越负了她,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至于苍越是怎么死的,她心中自然有数,只不过不屑说出来罢了。

  西秦方面,太子已经失踪半月有余,现在北夷成王又身首异处,西秦一下子觉得不知道该向谁去讨公道。尤其是之前,苍珩曾经发过一张布告,要是苍越有任何不轨行为的话,北夷立刻驱逐此人。所以自从苍越对秦雨黎动手的那一刻起,这人便不是北夷之人了,所以这公道,西秦自然不能去找北夷要。

  尤其是苍珩的手段雷厉风行,乃是北夷历代皇帝中最为狠辣之人,西秦也不敢轻举妄动。

  西秦二皇子趁着秦雨黎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迅速收揽朝政,西秦朝堂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的太子党许多大臣已经转向了二皇子阵营。

  皇位之争就是这般,一个不留神便会全军覆没,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秦雨黎在吴府的地牢内被关押着,按照一日三餐给他送饭的频率,他也知道现在过了多久。

  想到西秦现在的情况,秦雨黎越来越焦躁不安,知道有一天,终于忍不住让送饭之人把江浸玥叫了过来。

  “真是想不到你会主动叫我来。”江浸玥看着面前不过是半月时间已经明显消瘦的男子,开口说道。

  秦雨黎现在的形象实在是算不上好,一国太子的风流倜傥荡然无存,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颓唐的姿态,但是依旧强撑着最后一分高傲,盯着江浸玥。

  前两天江浸玥过来看秦雨黎的时候,这人都是一副极为不屑的态度,说出的话也不甚好听,所以江浸玥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来找他。

  “我以为你不会对我出手。”秦雨黎很是沉静地看了江浸玥半晌,吐出这么一句。

  “我为什么不对你出手?”江浸玥挑眉看着秦雨黎,眉梢淡淡的嘲讽看在秦雨黎眼中极为碍眼,“就凭那所谓的你对我的感情?”

  秦雨黎抿唇:“不够?”

  江浸玥淡淡摇头:“不是不够,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秦雨黎一怔。

  “之前那些事情我都明白得很,要是你觉得那些举动源于你对我的所谓的感情,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承受不起。”

  “那谁对你的感情你承受得起?”秦雨黎接着开口,“初尘?”说道这里换了一副嘲讽的语气,“未必吧,初尘也未必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

  “我们感情如何容不得你质疑!”江浸玥脸色未变,但是眸中却是闪过一抹不悦,语气不禁冷了几分。

  “是不敢吧?”秦玉林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非得生生地将江浸玥的心血淋淋地剖开,“你自然聪慧,有些事情无须我多说你明白得很,你好好想一想,初尘与你,到底是因为你所谓的感情,还是因为你是凤女,他对你,未必没有一点儿私心。”

  “如果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我劝你省些力气。”江浸玥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也许还因为怀孕之后有些暴躁。

  秦雨黎盯着江浸玥看了半晌:“放我出去。”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江浸玥撇开了眼,语气淡然。

  “那什么时候是时机到了?我二皇兄登基之后?”秦雨黎嘲弄地看着江浸玥,他就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这么狠的心思。

  “这倒是个不错的时机。”江浸玥忽然勾唇轻笑,“到时候我自然会房秦太子出去送上一声恭喜,在此之前,还请秦太子稍安勿躁。”

  江浸玥说罢转身走了出去,不管身后秦雨黎再说什么。

  虽然外边的天气很是明媚,夏日春光很是宜人,但是江浸玥的心情却像是地牢里昏暗的强一般,透不过半分阳光。

  今后几天,江浸玥的心思都很沉很沉,提不起半分兴趣,整个人有些怏怏,看的几人一阵忧心。

  直到一日,江浸玥在院中懒懒躺着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阵微风浮动,隐隐有着清雅的竹香传来,江浸玥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院门口。

  姹紫嫣红开遍,唯有那一抹白衣清华极为清晰,身后百花似乎失了颜色,就像是香气馥郁间,那一抹竹香独占鳌头,沁人心脾。

  ------题外话------

  他死了~死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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