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又见甜甜

　　第二天的一早，锦绣就被卫聿铭从被子里挖了起来。

　　昨晚又是一夜春宵，锦绣哪有那么大的精力陪他。

　　上了车，锦绣还是忍不住的打呵欠。大概卫聿铭这两日的表情松动了些，不及先前的冷峻，锦绣也自由了些，显出几分散漫。

　　卫聿铭不动神色，只是镜子里的目光碰到锦绣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锦绣从上车起就开始睡，等到了目的地，卫聿铭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圈，锦绣惊醒，心里掩不住的讶然。

　　“悠然居”的大牌匾高悬眼前。

　　锦绣压下心里一丝不安，也不去看卫聿铭的表情，跟在卫聿铭的身后就进去了。

　　还是古色古香的门院，堆得枯木石山，锦绣这一次看得尤其仔细。

　　进的是另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应配置，和上次来时没多大区别。梨花条几，球脚小凳，角落里木质花几上放着君子兰。只是流云处少了红色流苏，室内也没什么太过出挑的颜色。

　　一会儿有人送了炭炉进来。这屋里没安暖气，只比外面少些寒气。炭炉烧的火旺，一会儿室内就暖和起来。卫聿铭起身脱了外边的风衣，放在一侧的雕花长杆上，锦绣先前还吃惊这根横在墙边长杆的用处，此时也免不得脱了外套挂在上面。

　　“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去找点吃的过来。”

　　锦绣点点头，看卫聿铭起身出去，眼神愈发复杂。

　　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锦绣看着炭火发呆，虽然早就知道卫聿铭与季元成认识，只是不知道，在卫聿铭警告过后，知道自己曾和另一人来过这儿又作何感想。

　　那炭火烧的火红火红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烧的，有些白烟冒出来，有点呛人。锦绣该料到这里的主人和卫聿铭也定是交情不浅。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是陈叔的爽朗笑声。

　　“小妮子还在睡觉，早就说要看她卫叔叔的媳妇儿，这下感情好！”

　　声音渐近，锦绣抿着唇盯着红通通的炭。

　　屋门“乌拉”一下打开，锦绣看到陈叔和卫聿铭手里都端了东西。陈叔打着哈哈进来，只是看见锦绣顿时眼里涌出疑色。卫聿铭跟在身后，倒是看不清陈叔的表情。

　　“锦绣，这是陈叔，院里自小看着我长大的老人。”

　　“陈叔，这是锦绣，我媳妇儿。”

　　锦绣还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场面，只看陈叔放了东西又是一阵笑意，哪里有见过锦绣的表情？

　　“标致的丫头啊！铭子，你好福气！”

　　锦绣微愕，点了头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陈叔”。

　　陈叔应下了，一桌的菜也摆上了。

　　锦绣扫了一眼，都是平常的早餐，白粥油条，旁边几个小碟子放了几样小菜。卫聿铭坐下，给锦绣递了筷子。

　　陈叔也不拘礼，拿了小凳坐在炭火旁就烤起了手，笑眯眯的，看着尽是慈祥。

　　卫聿铭道：“尝尝，陈叔的手艺，这些小菜，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个做得出。”

　　锦绣扫了一眼，是萝卜干，酸笋，榨菜，还有些自己也说不上名来。

　　陈叔道：“都吃，这两年做的少了，除了小鱼儿，就你小子有口福。”

　　卫聿铭笑，倒是和平常全然不同的状态。

　　“小鱼儿那嘴，谁争得过他！要是您再多做点，怕是这悠然居就不悠然啰！”

　　锦绣张着耳朵，这不是第一次听到小鱼儿这名字了，想来是个男的，偏偏这么一个文气的名字。

　　锦绣舀了勺白粥，莫说是绵绸软糯，只是满嘴的都是米的清香。怕是卫聿铭熬粥的手艺，也只得其六分神髓。

　　陈叔眯了眼，看锦绣吃饭的表情倒是让人赏心悦目，不做作。

　　“这米选得是东北的大米，用炭火慢热小瓷缸熬出来的，差不多就是你一碗的样子。”

　　锦绣满心的都是赞，先前的那点忧思早就被食物给征服了。

　　锦绣又忍不住尝了尝别的菜，表情不一而足，有时候被酸个机灵，有时候又被辣住了，各种平时难见的样子一下都齐全了。

　　卫聿铭不慌不忙的吃，动作里带着优雅，嘴角也含着笑。

　　锦绣看着这一桌，倒是惊喜异常。美中不足的是那油条，看着金黄黄的，诱人食欲，偏偏吃到嘴里那股子油腥味儿弄得有些反胃。

　　卫聿铭倒好，虽说吃相好，也是吃的津津有味儿。

　　一桌子马上见了底，陈叔烤着手，眼眯的更厉害。

　　卫聿铭看了一眼室内，马上瞥到那木炭上的几许青烟，不待他开口，就听到陈叔说：“别瞎折腾，我爱用这些老玩意儿，那些新式科技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总还得给我留些想头。”

　　卫聿铭于是不再言语，就听见陈叔继续道：“倒是现在市里木炭不好贩了，这些炭质量都不好，你若是有心，年前给我一车白木炭便是。”

　　卫聿铭点了头。锦绣却有些吃惊，想不到陈叔真是念旧的人，也是年纪大了，名利怕早就看开了，不然也不会拒绝卫聿铭的礼物只钦点一车白木炭。卫聿铭的礼物锦绣一早就见识过，怕是几十车几百车的白木炭都不在话下。

　　越是接触，锦绣心里对这位老人越是肃然起敬。

　　吃了早饭，陈叔匆匆地出了这房间，像是念叨着些什么，远处看真像是位神神叨叨的疯子。

　　卫聿铭眼里含了笑，显然知道陈叔急匆匆的去干嘛了。

　　锦绣偏了头，只觉得今日的卫聿铭才是真真正正的他，这一面却是他自己掩了许久的，只在这最亲最近的人面前露出来。这样想来，卫聿铭这几年在程玉娟面前也不曾这样过，怕是与家中的嫌隙不小。

　　两人在这室内都只是沉默，那炭慢慢地积了层白灰，炭火有些弱下去的趋势。

　　卫聿铭起身，锦绣也跟着起。

　　卫聿铭看她一眼，带着些笑，道：“我去再拿些炭来，你在这儿。”

　　锦绣又坐回原位，看卫聿铭开了门出去。

　　锦绣看了看四周，这才看见拨火的铁叉，拿过来在炭火中一通拨弄，只见白灰都升了起来，落了她个白头。锦绣一时不察，拨的认真，不一会儿那弱下去的炭火又亮了一层红。

　　门“呼啦”一声被推开的时候，锦绣只当是卫聿铭，笑着向他扬手里的铁叉，却见门口的人矮了一截，是个蓬头散发的小女孩，正是甜甜。

　　锦绣的心一下蹦道心口上，忽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只听卫聿铭掺着笑在室外道：“甜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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