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6.坏事变成好事
6.坏事变成好事
夕阳已经落到江南的那些蜿蜒起伏的群山的后面去了，光线就在慢慢地变得有了些暗淡，在化工总厂的那栋办公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江风从窗外吹进来，依然热哄哄的，还带着一些浓浓的化学品的味道。已经十分疲乏的赵厂长不耐烦的挥挥手:”关上、关上！闻了一天还没有闻够吗？”
随着那个因为被盗、失踪了十几个小时、造成了化工总厂发生大爆炸、黄镇的所有居民不得不紧急疏散、邻近的油库因为被烈焰烘烤而危在旦夕、几乎所有的党政军领导全部被调动、各路增援队伍像潮水般的从各地涌来、全市的所有消防车孤注一掷的全都赶来参战、给化工总厂造成了重大损失的紫铜减压阀从中心城区被数辆警车一路呼啸着、安全护送着回到它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沿途赢得了一片欢呼和鼓掌声。
可是赵厂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知道当他不得不下达”关机”、”切断管道输送”和”重新接驳”的命令，才能保证那个紫铜减压阀被重新安装就位。而他在下达那个命令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生产的停止、产品链的断裂、数以万计的产值和利润分分秒秒的从他手里流逝，他的心里就会滴血；而接上了那个紫铜减压阀也不是大功告成，连续作业的生产线重新投入运转很缓慢、投入正常运作、恢复到正常水平更是要假以时日，那就是个无可奈何的等待和焦虑。
事实正如赵厂长所估计的一样，在那所飞快的重新建设起来的泵站里，熟练的维修工将那个黄澄澄、沉甸甸的减压阀重新安装到位当然很迅速，于是在几百人屏住呼吸、心惊肉跳、满怀期待的等待的那十分钟试运转的过程中生产一切正常，那个紫铜减压阀很出色的执行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燃烧了几乎整整一天的那场熊熊大火因为被切断了燃料供应，立马就变得有气无力、奄奄一息，在众多的高压水枪的围剿下终于熄灭了。
那个时候，赵厂长脚有些软，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地扶住了他，这个从高级工程师提起来的大厂长就会一坐在依然狼藉一片的废墟上。他会大声的叫喊，那是一个所有人盼望已久的命令:”开足阀门、加大管道输送量、我们现在得和时间赛跑！”
于是，到处都是一片欢呼声，那个凄厉的警报是第一个被停掉的，于是，黄镇就恢复了宁静，大批的部队指战员在列队报数，十分有序的登上那些涂着草绿色的大卡车回到属于他们的营房去，那些大大小小的消防车就像统一接到回撤的命令似的四散而去，车上全是兴高采烈、胜利凯旋的小伙子。而那些曾经到处都是的警车都争先恐后的离开，今天可是国庆，各人有各人的事，这很正常。当然还会有越来越多的车辆将那些紧急转移离开的居民又重新接回到黄镇来。事出有因，大家都很理解。
可是还是有人不满意，那些实时现场直播的微博上说什么的都有，焦点就在于一座国内最大的尿素生产基地就建在拥有数万人的黄镇上、而化工总厂的旁边还有一座数万吨的大型油库，也就是说，不仅具有爆炸的燃料，连导火索和打火机也一应俱全，这可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库。回到家的人不满意，撤离的时候自己没来得及关上的水头流了一天，造成家里水漫金山；还有些被转移的人根本不想回来，有吃有喝还可以凑角打牌，何乐而不为？更多的人和闻讯赶到的各路记者聚集在被武警临时戒严的化工总厂前，都想知道厂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两个当时想跟踪报道王副市长节日慰问的电视记者，因为正在事发现场就获得了不少第一手资料，等其他的记者得到消息的时候，黄镇早就被临时军事管制了，所以那两个记者很幸运。不仅全面的记录下大爆炸造成的的损失，还有王副市长、董副局长和那个都市系列长篇第一部出场的王大为的英勇顽强、奋不顾身，在第一现场进行救援的真实画面，还有许许多多赶来救援的军民之间、警民之间的感人镜头，当然还有在减压阀工作正常、警报撤出、戒严被解除以后，那么多互不相识的消防战士、警察、干部、工人都在尽情欢呼、热情拥抱的镜头。那就是文学范畴所说的部分。
可是在进行编辑的时候，有一个化工总厂的赵厂长泪流满面、放声痛哭的画面，那两个记者有些吃不准而去请示电视台的领导，那个台长叹了一口气:”胜亦依然、败亦依然，那种因为成功而落泪一样的叫人感动。我认识他，化工总厂就是他的子。”
而在白天与黑夜即将交错的傍晚，赵厂长早就没有了眼泪。坐在大楼的会议室里，可以看见一眼也望不见尽头的各种车辆正在把那些紧急疏散的民众送回到自己的家园，可以看见已经停止了紧急转运的众多油罐车正首尾相接得像火车似的一辆接一辆返回各自的地方去，可以看见冷冷清清已经一天的街上又有了孩子们的欢笑，一群男孩子在一块空地上踢足球。他们中间会不会有郝海东、范志毅、杜威？但绝不会有阎世铎、谢亚。
正是下班时间，化工总厂的广播站开始了广播。除了最开始放的是一首铿锵有力的《团结就是力量》，后面放的都是流行的通俗歌曲。也许是听说了唐晓今天在百佳公司意外现身、人山人海的消息，广播里放的几乎都是那个凤凰美人的歌，从《祝福爱情》到《十指相扣》，甚至还有那首绵的《香气袭人》，就是播发的自己厂里的广播稿也是歌颂祖国、欢庆国庆的，根本没有理会今天这里经过了一场近乎生死存亡的大营救，经历了一场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所有手段的大搜救，经历了一场极为罕见的与时间赛跑、与厄运拼搏的大悲大喜、经历了一场血与火之间惊心动魄、几近窒息、坚韧不拔的大搏斗，幸运的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人定胜天。
”我们争取开一个短会，大家简单一点、概括地说。”赵厂长点燃了一支烟，揉了揉眼睛，打开了工作笔记、拿起了笔，声音嘶哑的说:”今天是国庆，经过了这样一个大爆炸，又累了一天，可不得不把大家请到这里再坐一会儿，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下面的对策。”
有生产部和财务部的人在汇报有关直接损失的初步统计数字。
”谢天谢地，总算是在我认为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尤其是听到保卫科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原本以为葬身火海里的那几个人，告诉大家，他们因为是国庆，在交接班以前就偷偷溜走，才幸免葬身火海，赵厂长就松了一大口气:”算了，人家也是死里逃生，功过相抵，不奖不罚！其实想想就可怕，要是把王副市长和他的那个身价数百亿的三哥、还有家喻户晓的警长连同化工总厂和油库统统送上天我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听说王副市长还是今天结婚。”
”应该是这样的，我听见廖局是这样说的。”那个因为一直坚守在现场得到王大力和董胜开的表扬的保卫人员也在说:”听说是命令王副市长离开这里的。”
”谁不知道南正街的人都是门板也挡不住的好运，连玉皇大帝都是他们家的亲戚呢。”王大力从那个山区县调过来担任黄区委书记的童书记笑着说:”我建议大家抽个时间翻翻那本都市系列长篇第一部，看看王家兄弟的运气。”
”各位，看书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给我支支招。”化工总厂证券部的那个胖胖的头发乱得像鸡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虽然是深交所因为国庆停牌放假，可是几天以后，咱们这里发生大爆炸的消息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刚才已经有几家证券公司的老总打电话表示关注，希望知道具体损失情况。这是一件大事，等到国庆以后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进行信息披露，我们厂的股票不连跌三个跌停板才算怪呢。”
”那不就是你逢低吸纳的好机会吗？就是自己不做，把详细情况透露给其他的相关机构也可以做嘛。”有人在不以为然的建议:”反正现在大小非解禁、反正现在可以购买自己的股票，反正只要在年底将我们的持股比例调整到相应的水平就行了，证监会的那帮家伙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处不是已经给他们逐一派送了吗？”
”我不赞成这样的做法，那不就是老鼠仓吗？现在监管越来越严，一旦东窗事发、锒铛入狱就得不偿失了。”童书记在启发他们:”我认为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将生产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而国庆的七天长假正好给了化工总厂一个息之机，动员所有的干部和工人加班加点、进行重建和维修，短短一天的损失还是应该可以追回来的。作为黄区的区委书记我在这里表个态，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全心全意为化工总厂。”
”童书记说的对。”赵厂长也在大声地说:”生产部门的同志连夜做出一个计划，宣传部门的同志明天就去把各路媒体的记者给我请来，尤其是那个报社的姓徐的女记者，让他们就这一次大爆炸和因为这次大爆炸而涌现出来的那些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进行一个系列报道，然后争取在我们的产品所销售的所有省市自治区的相关媒体进行发布，不要怕花钱，这是坏事变成好事！我们就不能用这个人定胜天的事实来大力宣传一下我们的产品吗？就算是广告也行嘛。”
”说得好！”有人拍着手高高兴兴的走了进来:”胜不骄、败不馁，把坏事变成好事的想法的确很不错，这应该就是峡州精神！”
所有的与会者就那么目瞪口呆的看着校长领着老头子和首长一大帮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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