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密谋
“公子慎言！”魏璋也是一惊，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微微舒了口气，“太子殿下怎么说也是我表弟，我怎么会害他？”
楚映之狐疑地看着他，他可不信这里面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补药。
结果，出于意料，里面还真是补药，而且大补！
此药名唤“情牵”，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药。主要由淫羊藿，虎鞭等物熬制而成，尤其补男人精血。
楚映之目瞪口呆，这不就是是春~药嘛！
魏姬还准备霸王硬上弓啊！
敢打太子殿下的主意，这对兄妹真乃神人也。
迟迟不见回答，魏璋以为楚映之不同意，劝道，“公子一人在秦国也是独木难支，事成之后，舍妹入主太子府，到时候也能照顾一二。”
楚映之似乎考虑了一番，慢吞吞地说道，“太子殿下又不是傻子，中了药难道察觉不出来么？”
“无需担心，我自有计较。”
“一个月之后，会有一场春狩，往年太子殿下会猎到春狩上的第一只雄鹿，把鹿血和鹿肉作为彩头赏赐下去。待到晚宴，公子只需把’情牵’偷偷加入鹿血酒中……”
鹿血本来就有壮阳的功效，加上白天一天狩猎，见了鲜血，难免激起男儿的血气方刚，找女人泄火是再正常不过。
原本魏姬即日就要被遣返，因为秦王后力保，才又可留了一个月，成败在此一举，魏璋做了十分详尽的部署，万事俱备，唯一的变数就是秦渊。
他这个太子表弟向来多疑，入口之慎之又慎，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喝下加了料的酒……
魏璋看向楚映之，“公子，有劳了。”双手捧上小瓷瓶，递到他面前。
感受到手中一空，小瓷瓶被少年拿走，魏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却听到少年懒懒地说道，“这件事风险尤甚，若是不慎被发现，谋害太子的罪名妥妥跑不了，我冒生命危险做这个事，不划算呐……”
魏璋眉头一皱，摸不准他的意思，“公子可别忘了，要是让太子知道……”他手上还捏着他的把柄。
“大不了一死！”楚映之打断他，“谋害太子也是死罪，左右都是死，我怕什么。”
“公子就不想想楚国……”
“父王都让我当质子了，我还在乎什么楚国。”
楚映之讽刺一笑，对他的威胁不以为然。
魏璋万万没想到出现这个局面，眉头紧皱，却听少年话头一转，“不过嘛，太子向来对我宠信，这个任务，对别人可能艰难异常，但是对我来说，举手之劳。”
“近日我修身养性，读了不少书，古人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我帮了公子，公子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呢？”
魏璋沉声道，“你说。”
他连客气的“公子”都不愿意相称。
“我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一份文书即可。”
“什么文书？”
“通关文牒。”
魏璋：！！！
“你可知道，按秦律，质子私自出逃，格杀勿论！”
“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楚映之眨眨眼睛，“我只是想看看通关文书长什么样子，什么逃不逃的，杀不杀的，你可别吓我。”
“我胆子小，不经吓的。”
呵呵，魏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难得失了态，瞪着楚映之，说不出话来。
楚映之道，“魏公子可以回去考虑两天，春狩之前，随时给我回复。”
魏璋晕晕乎乎走在回去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突然，他挺住脚步，举起扇柄狠狠敲了自己一下——
他是捏着把柄去威胁人的，怎么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楚映之刚把魏璋打发走，心中正乱，却又迎来了一尊大佛。
本来就是太子府，秦渊进来无需禀报，楚映之此时正呆呆坐在窗边，一扭头，硕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殿殿……下！”
“您怎么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楚映之拍拍胸脯，安抚自己扑通直跳的小心脏。秦渊似笑非笑，“孤怕打扰了公子沉思。再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公子坦坦荡荡，又何需害怕？”
攥紧手里的小瓷瓶，借着宽大的袖子，楚映之悄悄把它藏好，避过了秦渊灼灼的目光。
稳住！慌什么，你什么都没干，心虚什么！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扬起笑脸，“殿下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那日“坦白”之后，太子忙得很，已经多日不见人影，就连例行的检查功课，也被山羊胡子先生代替，他心里有鬼，也不敢主动去找他，掐指一算，两人已经将要十天没见面了。
“孤最宠信公子，自然得来瞧瞧。”
楚映之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答话，他总觉得，太子殿下今天怪怪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秦渊不再追问，撩起袍子，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岔，手指敲着案几，“孤渴了。”
楚映之急忙起身倒水，双手捧着茶盏，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奉上。
咦？
迟迟不见动静，楚映之忍不住抬起眼皮，蓦然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狭长的风眸目光冰冷，高高在上，充满着审视，仿佛在看一个物件，他瞬间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楚映之用尽了全部力气，压抑住身体的颤抖，高高举起茶盏，“殿下，请喝茶。”
秦渊盯了他许久，终于接过了那杯茶。楚映之还没松一口气，一只手突然被人捉住，他甚至还感觉到太子殿下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楚映之：？？？
殿下这是在……调戏他？
他使劲往回抽，却抽不回来。始作俑者还对他的爪子评头论足，“手如柔荑，指若削葱，古人诚不欺我。”
楚映之：！！！
实锤了，登徒子！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楚映之猛地把手抽出，厉声道，“殿下慎言！”
“我对殿下，一片赤子之心，还望殿下莫要……莫要引人误会的事了，妨碍君臣情宜！”
向来清冷的太子突然化身登徒子，楚映之接受不了，脸色憋的通红，说话磕磕巴巴，能言善辩仿佛喂了狗。
秦渊本意是想看他的手心。如果是死士或者探子，手心一般有厚厚的茧子，可少年的手心却白嫩如斯，看得出来是娇养出来的公子，甚至粗活也不曾做过。
根据他的情报，楚国三王子如今卧病在床，眼前人身份不明，是细作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方才听暗卫禀报他和魏璋的谈话，却说少年的确是楚国三王子，那楚王宫卧病在床的是谁？原定为质的瑶姬又在哪里？
他当即又派出人马，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楚国，一路监视楚国使团，务必搞清楚真相。
现在结果未出，秦渊却相信，少年或许真的是楚国王子，而不是探子细作之流。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舒畅，看着少年通红的脸，又起了逗弄的兴致，手指轻轻摩擦他的脸颊，“引人误会……这样？”
少年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秦渊猛的揽起他的腰，把少年放在腿上，一瞬间，天旋地转，下巴被勾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还是这样？”
还是那阵熟悉的冷香，楚映之一瞬间脑袋空白，他紧握双手，却浑身无力，不得动弹半分，眼见秦渊的脸越来越近，他受蛊惑般地闭上眼睛……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不起来？想在孤身上睡觉不成？”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楚映之怒了，恶向胆边生，顾不得尊卑，用力推开某人，踉跄着下地，怒目而视，“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秦渊笑道，“公子何必惊慌，孤在帮你看病。”
见少年满脸惊疑，秦渊正色道，“孤看你的额头显现红印，似是癫症的征兆，公子若有不舒服，须及时看诊，莫要讳疾忌医。”
楚映之愤愤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找铜镜，却发现太子没有说谎，他的前额确有一片嫣红，像是一株盛放的桃花。
他拿着袖子用力擦，却怎么也擦不掉，反而越揉越娇艳，这……这是怎么回事？楚映之慌了，也顾不得刚才的乌龙，请求御医看诊。
秦渊原本没在意，他知道少年皮肤嫩，受不得半点磨砺，轻轻一碰就能留下红印子，之前他轻点他的眉心，都留下了痕迹。所以看到那熟悉的红痕，只是当做少年不小心刮蹭的罢了。
可见楚映之神色凝重，他当即宣了御医，满头白发的御医盯着那株盛开的桃花，望闻问切用了一遍，把完脉后久久不语，楚映之心里更慌了。
一刻钟后，年近花甲的老太医颤颤巍巍请罪，说自己学艺不精，看不出病症。楚映之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大惊小怪，搞不好就是太子殿下说的那样，不小心磕碰了才留的印子。
这么点小事，弄的兴师动众，楚映之颇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股气儿瞬间灭了，秦渊说道，“有道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公子准备怎么报答孤王？”
楚映之心中一凛，这不是他刚才对魏璋讲的话么，难道被太子知晓了？他警铃乍响，说了一番车轱辘话后，不动声色地试探。
而太子仿佛没察觉到什么，随手翻开一本书，楚映之赫然看到了这句话，而他在这句话面前，做了十分详细的批注。
原来如此。
楚映之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过于杯弓蛇影。秦渊检查了他的课业，虽然还是惨不忍睹，但是比之前已经好太多，尤其是字迹，隐隐有了一些形状，他对此提出来赞赏，并且随手写了几个字，供少年临摹。
终于把写尊大佛送走，已经日落西山，楚映之准备填他的五脏庙，天色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额头上的那一抹红，正慢慢加深，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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