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那样的日子不再有

　　结婚后豆南又见过方渐微一次，是在周晴朗那间会所，豆南一进去服务生就指引着她道：“李小姐这边请。”

　　二楼是VIP之中的VIP，整个大厅装修得异常华丽，依然是白色的基调，整层楼却只有一张圆桌，占着最中间的位置，至少可以坐十个人。豆南有些惊讶，连周晴朗都不介意坐楼下的位置，方渐微的排场倒是比他还大。她俨然已经成为新晋贵妇，脖子上的首饰叮当响。因为每次来豆南都有喝酒，所以服务员主动问：“李小姐这次喝什么酒？我们新近了一些玛歌酒庄的葡萄酒，要不要试一试？”

　　豆南只是说“好”，方渐微却很诧异地问：“你常来这里？”

　　“以前工作时陪上司在这里见过客户。”豆南简单得答。

　　“都没听你说起过呢，”方渐微道：“不过这里的菜真不错是不是？晴朗跟我说这里的鱼最好吃，就是贵了一点，一千多块一条，真是过分呢！”

　　她虽是这样说，语气里却透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豆南不接她的话茬，见服务员倒好了酒便端起杯子喝酒。方渐微继续说：“家里也不是没有厨子，但晴朗总是担心我吃不好，要我到这里吃。我又不想一个人吃东西，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来，其他人都在上班，唉，这么好的天气，工作真是荒废了。想到以前在办公室浪费的那些日子真是觉得可惜，不过现在总算解脱了。”

　　豆南诧异，她与周晴朗结婚才一个星期不到而已，眼睛已经长到天上去了，相比之下周星辰这种真正的公主却还朴素一些呢！

　　“我马上就要走了，今天也算是特意跟你告个别。晴朗说中国的医疗环境太差，让我去美国生孩子。”

　　豆南故意问她：“这么早？你们的蜜月不度了吗？”

　　“再隔几个月就不方便走了，晴朗说还是早一点比较好，趁肚子还小早点习惯那边的环境。”方渐微已经是一口一个“晴朗”，豆南不禁怀疑三个月之后她又要提起谁。结果她却说：“晴朗稍后会过来陪我，到底是太忙了，他爸爸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苏更生又不管不顾……对了，你跟苏更生现在怎么样？”

　　豆南装傻：“什么怎么样？”

　　“结婚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我们俩还可以继续做姐妹，等你怀孕了就一起去加州晒太阳，有个伴多好！”

　　豆南在心里冷笑，我怎敢跟你高攀姐妹？但嘴上还是说：“我没打算跟他结婚。”

　　“为什么？”方渐微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道：“多好的机会，你李豆南一辈子还能有多少机会嫁一个这样的人？眼前可都是白花花的金子，错过了这家可就没有下次了！豆南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犯傻，什么骨气什么真爱在钱面前就都是浮云，有了钱什么买不到？再说，我看更生对你也挺好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嫁了你也不吃亏。”

　　句句刻薄，却也都是实话。豆南继续喝酒，服务员奉上点心，方渐微便又开始了“夫家曰”，像是唱戏一样道：“以前都不敢吃甜，怀孕了就是好，也不担心发胖问题了，晴朗说女人还是胖一点比较好……以前的那些裙子都穿不上了，幸好都是便宜货，扔了也就扔了，晴朗给了我一张白金卡，去商场买衣服人家都殷勤得很……晴朗担心我不习惯那边的生活，特意请了一个月嫂跟我一起出国……晴朗……晴朗……”

　　豆南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想，挥之不去的是周晴朗那一夜对她说过的话：“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跪，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跪下来懂吗？我不要你这么软弱地求我，我要你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

　　心像是滴血一般，那么痛，一生也不会有几次。她望着方渐微一张一合的嘴发呆，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想，可能跟周晴朗之间的种种，真的是已经完了。她是那种有感情洁癖的人，不会碰已婚的男人，更何况是自己好友的男人。呵周晴朗……结婚这个决定做得真好，从此就让她断了所有的念想，不再去想，不再去想……

　　她苦笑，表情里却有说不出的消沉。方渐微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豆南站起来说：“我该走了，到了那边自己当心些，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好吗？”

　　听到这句话，方渐微才退去了浮躁，认认真真地说：“豆南，以前遇到事情都是打你电话，我自己都觉得麻烦你，但从此以后我都不用再麻烦你了是不是？我有了依托，从此再也不用担心了是不是？”

　　语气里有莫名的悲凉，豆南想起有一次她半夜生病，打电话给豆南低声哭泣。一个女孩子出来闯世界，总是有那样脆弱和无助的时刻，但从今以后当真可以结束了。豆南动容，几乎有些哽咽，把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说：“是，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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