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 跃
下午就让香云揭了我头上缠着的绷带，起先香云还死活不依，在我追着喊着“好嫂嫂。”的威逼利诱下，香云终于无可奈何只是在我额头梳了厚厚的浏海，不仅遮去额角的伤口还把眉间的美人痣一起遮了去。但香云也挣取到了自己的权利，以后我还是以香云相称，绝不能再叫那两个要命的字了。直到她嫁给哥哥为止……我但笑不语，真要到外面那样叫还真不方便呢！谁会带着“嫂嫂。”在身边呀！哪有带丫头来的方便。换了一身好一点的粗布麻衫，我和香云便溜到玉蕴居不远的大学士府后门，偷偷地溜了出去。
出门后是一条小胡同，很窄，没有几户人家，出了胡同口正是闹市。
宽宽的街道，人川流不息，好不热闹，路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一家紧挨一家，生意兴旺，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人们身上穿着光鲜，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看来这锦绣王朝也是比较富足的国家，外无战事，人们休养生息，繁荣经济，心情愉悦生活富足……
就锦绣王朝的地理位置，西有连绵不绝的万里大山五峰山，五座山峰遥相呼应从北到南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与西方的西川国一直相安无战事。
东有东欧国，中间隔着波澜壮阔的澜沧江，澜沧江再往东便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所以锦绣一般很少与东欧国有文化商贸的交流。雄壮的澜沧江从北到南贯穿整个锦绣王朝，两岸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特产丰富，养育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也是整个锦绣王朝主要的运输干线，南方的瓷器、茶叶、绸缎、工艺品等源源不断地运到锦绣王朝的首都锦川城及北方的各城镇。北方的木材、干货、粮食、皮毛也源源不断地运往南方。整个澜沧江上船影千帆好不繁忙……
南月国与锦绣中间除隔着一条云泽湖，还有连绵不断的群山峻岭。锦绣的长公主圆月公主嫁于南月王玄成玉为王后，两国一直相交甚厚，关系非同一般。
北边的北蛮国虽与锦绣经常会有些小的磨擦，但还未至于经常起兵相犯。不过好象最近与北蛮的战事刚刚结束。因北蛮人崇尚武力，敬佩英雄，为边城人民着想，锦绣一直派重兵驻守在北关，牢牢地守住锦绣的北大门。
锦绣王朝的首都锦川城就座落在四季如春的五峰山与澜沧江之间的平原上，交通方便，也是整个国家的经济文化中心。整个锦川城里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况且锦绣一直重视与各国之间经济文化的交流。锦绣的学者可以到各国周游讲学，锦绣的学者在其它国家会受到欢迎和很高的重视。而周边国家的学子，只要经得锦绣同意也可到锦绣的学院进行学习交流。所以锦绣是一个文化浓厚，经济发达而且很开放大度的国家。这在这个我还不太熟悉的异时空里是相当少见。古人闭关自守的观念一般还是相当浓厚的。当然我现在也是古人的一分子，嘿嘿。
人们争相来到锦川城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城中有一著名景观就是“五泉抱月。”说的是锦川城中有一处莲花湖叫月溪湖，湖中莲花品种繁多，每年到了春末荷花便都已竞相开放，五光十色谓为壮观。更妙的是在月溪湖的正中有五个泉眼，呈环形相抱，一年四季奔涌不息，尤以夏季喷涌最欢……每当夜晚明月高照，银辉遍洒，倒影在湖中的月影正好在五泉当中。池中荷叶飒飒飘动仿佛天上的仙子在吟唱歌舞，荷花也优以此时最香最浓开得最盛。人们传说是月宫嫦娥仙子下凡来到月溪湖，在月溪湖为人们消灾降福……所以整个锦绣王朝的人都以荷花为美，几乎家家都要在院中掘池育有荷花，那是幸福美满的象征……
当我站在月溪桥畔眼望仿佛没有尽头的荷花湖时，心里激动不已，那一望无际的碧绿让人从心里震憾。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晴蜓立上头。”虽不映景，但心里涌动的却是这样随意和温馨。
“好诗，简约温馨，鲜活有情趣，让人耳目一新……姑娘好文采。”背后传来一湿润的男声，听着让人舒畅。
心里汗颜，微一转头，一白衣青年正站在身后温暖地看着我笑着。
衣似雪，浓眉皓齿，高鼻俊颜，眼似明珠炯炯有神，温文尔雅，飘逸洒脱，似百合绽放，高贵出尘……唉，古人俊美也不似这般美法，直叫现代人汗颜……心里微微叹口气。
“在下秦义，刚才初闻姑娘诗作，便觉不凡，唐突出声，如有冒范请姑娘多多见谅。”他见我叹气又向我朗声说道。
“公子客气了，刚才诗并非小女子所作，乃是小女子吟用故人佳作，让公子见笑了。”说着便拉了拉身旁的香云，示意她赶快离去。
虽说借用杨万里的诗不会穿帮但还是歉虚一点好，这样不至于太脸红……
“姑娘，在下别无他意……只是在下听得很多赞美荷花的诗作，竟无有一首如姑娘吟颂得这般鲜活有情趣，故而出声相赞，在下的唐突请姑娘原谅。”他对着我朗朗而言，说着竟对着我揖。
我急忙拉着香云躲闪过，嘴里急道：“不是，我刚出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耽误不得。我们得走了。”说着，便拉着香云匆忙离去。
“以后秦义还会在此遇到姑娘吗？”他在身后急忙问道。
无言以对……
出门就遇帅哥，好兆头。我心里嘿嘿想着。
和香云又转了几条街，大致也了解了不少的情况。正和香云慢腾腾地在街上溜达，刚转过街头迎面便被一阵风扫过差点就站立不稳，还没等发火接连又有四五阵风呼啸而过……我稳住身朝后看，只见四五个衣衫破烂的孩子手里拿着长长的糖葫芦边跑边往嘴里吃，还不时地回头往后看。无论多么富足的国家都有穷人在啊！我在心里感慨着。这四五个孩子衣裳褴碌，蓬头垢面，一看就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正默默想着忽又听到一个孩子凄然的哭喊声“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快还我糖葫芦，你们几个小坏蛋……”
转眼看到一个矮矮瘦瘦的男孩子肩上扛着一大杆子糖葫芦正从别街转过来追着，显然是在找着前面跑过的那几个小乞丐……这么瘦小又扛着这么一大杆子糖葫芦还要顾及着微颤颤的糖葫芦不要掉下来，又如何能追上那帮小子？追上又能如何？狗嘴里还能吐出包子不成？即便如此这个瘦弱的小男孩还是勇敢无畏地在后面追赶着，脸上有泪痕有焦急有痛恨更有一种绝望无奈……
唉，我叹了口气，待小男孩从身边跑过，我轻声说“好想吃糖葫芦，你的糖葫芦还卖吗？”
男孩子猛地顿住了追赶的脚步，转过身满脸泪痕却仿佛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把手伸向香云，香云非常不情愿的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钱，我把手伸向他，非常认真地说：“我要两串糖葫芦，这些够吗？”
待看到了钱，小男孩仿佛才相信了这一切，脸一红低下头接过钱，非常小心取下两串大大的糖葫芦递给我“小姐，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你的钱用不了。”说着便把剩下的钱递给我。我没有接过，却离近细看这个孩子，八九岁的年纪，略显单薄的身子瘦而弱，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干净白皙的小脸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衣衫破旧却干净整洁，象是破落的书香门弟的孩子，不知为何却做起了这小本营生？倔强却又不卑不亢的神情让我心里一赞，这应该是个非常有骨气的孩子。我顿时对他非常有好感。他的身世气质竟跟以前的我非常相似。我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斯文和儒雅让人从心里敬佩。我从小耳濡目染父亲的博学多才，对有知识的人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崇拜。渐渐也让自己对人对事有着一种自然的从容和宽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父亲的口头禅，也渐渐成了我的座右铭。此时再看这个男孩，让我有种近乎亲人般的亲切。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许久，看我不接剩下的钱，他神情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算了，剩下的钱就当我请那帮小鬼的客了，好不好？”我边吃边豪爽地说。
“小姐，不可，他们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小姐好心，但明跃却不能让小姐白白破费，明跃会向娘亲说明的……”他神情认真地说。
好个懂事的孩子，明汪汪的大眼睛很纯净，仿若一颗闪烁的黑宝石。让我想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
“这样啊！可他们就算是我的朋友也不可吗？不是生活所逼谁愿意临街当乞儿呢。”我轻轻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一怔，略一低头想了想，然后恭身向我一揖“那明跃代他们谢过小姐了……”
这一次却轮到我怔住了，他竟然替他们而谢我。我细细咀嚼着酸甜的糖葫芦，心想着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只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一副郑重的小大人模样，礼数周全心性宽厚，如若不是生活所迫，将来必成大器……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心喃喃而道。一个从心底发出的渴望，让我鬼使神差地轻轻一笑：“你叫明跃，我叫古千寻，若不嫌弃我们做个朋友如何？你小我几岁，以后就叫我吧。”我爽朗的样子让他一怔，可能也没有想到我这个女孩子家这么没有礼数，初次见面就要人家叫她姐姐。也或是他觉得做这种营生的人家的孩子怎还会有人主动地与他们攀交情吧……反正明跃的脸上起了好几种变化，不一会那张英俊倔强的小脸渐渐笑成一朵花，雪白整齐的牙齿，明亮的眼睛立时崩射出五彩光环，熠熠生辉，我也盈盈笑地看着他。
他微一作揖，声似清泉逐水“明跃见过千寻姐姐。”
我呵呵一笑“千寻能有明跃这样的弟弟真是福气呢。”我笃定爽朗的说着。
“认识姐姐应该是明跃的福气呢。”他也欢快地说。
接着我们对视一眼，都开心地呵呵笑起来。
“小姐。”一旁的香云看我吃着糖葫芦都能认个弟弟，她明显急了，“小姐，不可，要是让少爷知道了……”
“香云，不得无礼，快快来见过我这个小弟弟。”我摆出小姐的架子，赶紧止住香云的话，不能让明跃难堪。
“明跃见过香云姐姐。”明跃看我这么说又郑重地向香云一揖。
香云也不是很小气的人，看我这么一说，又见明跃很郑重地对她行礼，也完全把她当成了姐姐，急忙身子一福，“明公子有礼了。”那眼神中对我的嗔怪我还是看出来了。
“香云相信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明跃虽现在落迫但将来必有出息。我们的亲人朋友不多，我认个弟弟，哥哥肯定也会很高兴。”我低头轻声对香云说。
香云翻了一下白眼，转过身不再理我，只狠狠咬着糖葫芦。
“明跃，你这糖葫芦真好吃耶，个大饱满，又酸又甜。”我看着明跃陶醉地说。
明跃一听满脸的骄傲之色，“这是我娘做的，我娘的手艺可好了，我们村的人都说好吃呢。”
“明跃，你们住在城里吗？改天我一定前去拜访，说起来，我也会做糖葫芦呢！且我做的糖葫芦保准你们没吃过，若是把山楂去核再填上豆沙，水果或是果脯再裹上糖衣那才叫美呢。想想现代有名的北京正宗糖葫芦品种繁多，味美香甜……如若能在古代做出来保管轰动整个京城。我美美地想着说着，突然感觉手臂一紧，看到明跃正两眼放光看着我说：”姐姐，糖葫芦真的可以那样做吗？我回去一定跟娘说，若姐姐不嫌弃可以到我家里来，我真想尝尝姐姐做的夹心的糖葫芦呢！说完嘴一扁仿佛已经吃到了一般。
这时香云也转过身来，迷惑地看着我，好象听了我的话有些个吃惊。
“明跃，你家住哪里？明天我们就约定一起到你家好不好？”
“好好，姐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不过，我家不住在城里，是住在城外西边的望乡村……不远的，七八里地就到了，明天明跃来接姐姐好不好？”
“好，月溪桥畔，一言为定。”我们笑着击掌相约。
“明跃，你先去把剩下的糖葫芦卖完，我也回去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再见。”
明跃郑重地点点头，欢快地转身离去。
“小姐，你真的会做糖葫芦？你以前可从来不下厨的哟！更别说做什么糖葫芦了。”就知道香云会唠叨。
“明天你就瞧好吧！保管让你吃了终身难忘。不过，你荷包里还有多少银子，我们要去买些材料。”香云看我这样说，赶紧捂紧了腰上的荷包，远远退后一步“没有了小姐，没有了……你不能。”
“真没有了？我的好嫂嫂，要是被我翻出来，可就有你好瞧的了……”说完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
“给，给，就这三两银子了，全给你，以后不准你再叫……”香云看我如此脸早就红了，赶紧把荷包拿来一把塞到我手里。
我得意一笑“好嫂嫂，我们去买料喽……”
“你……”香云气的牙痒痒，跟在我后面真想一口把我给吃了。在街上买了明天要用的一些水果，豆沙，果脯之类的填料就和香云回去了玉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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