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卧龙谷惊变
卧龙谷，顾名思义，一条狭长的山谷，两边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穿过卧龙谷，四野宽阔，一马平川，再往前行，不久便会到达胶州的地界。北朔王龙义已经在前方接应，对我们来说，过了卧龙谷，卓雄即使再发难也不能对我们奈何了。
可是这几年，卧龙谷一带藏龙卧虎，经常出现打劫过往商队的匪徒。原本只是绵绣与北蛮的三不管地带，只因前几年，太子卓昆掌握兵权，军营纪律松散，军中常有暴虐份子出来打劫，卓昆对此不仅没有重惩禁止反而纵勇士兵欺压掠夺周边的百姓，因而，卧龙谷一带已少有人家。过往的商队更是苦不堪言，渐渐的，卧龙谷竟成为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危险地带。
但不管怎样，卧龙谷是我们回锦绣的必经之路，即使再危险，我们也一定要闯过去，只要过了此谷，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在进入此谷前，我们好好修整了一番。我们此行一共有二十几人，护卫们都内穿软甲，外罩棉袍，兵器暗器随身携挂好，为了减少马匹的承受力，又扔掉了许多不必要的物品。在此时此刻，我们也没必要再伪装了，连洛纪也换上了软甲棉袍。大家格外小心警惕，休息充足后，一切整装待发。
我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喂着孩子。他就坐在我身边，怀里逗着龙煊，眼睛又瞟着我怀里的龙焕，时不时地还用手捏着龙焕的小粉脸，我瞪他一眼，他呵呵两声，眼里满满的宠爱，那份从容不迫倒也让我安心。
我竟然也被换上了软甲外袍，把孩子紧紧地护在胸前系好，我与他一起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才发现，所有的人几乎都穿成了一样的衣服，灰色的棉袍，黑色的披风，刀枪匹配，严阵待发。我也骑上了马，马车已然成了摆设，但我想，这也许正是迷惑诱敌之处。
二十几人，个个精神饱满，眼中精光乍泄，把我和龙珏紧紧地护在了中间。一声令下，马蹄声响，如一支锐箭一下子冲进了狭长的山谷。
谷中的地形非常的复杂，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有时怪石突兀的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只听得阵阵的马蹄声如惊雷乍响震响整个山谷。山谷静得有些诡异，嶙峋的怪石显得更加的狰狞恐怖，他冲在最前面，一手轻扬，随行的所有人立时变了队形，似乎我身边的防护更加强了。噌的一声响，每个人又拨出了手中的长刀长剑，精气乍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果然，一声马嘶，队形被迫停了下来，我抬眼望去，前方一百米处竟严阵排列了一众人马，有五百多人，看样子并不是流民匪徒，所有的人竟然都披挂着正规的铠甲，难道真的是北蛮的军队……可为首的另一名蒙面人，怎么看都象个女子……
“爷不为难你们，把卓雄的女人和孩子留下，爷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汉子明显地不屑，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
“哼，你也配称爷……我想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劝你，乖乖地让开路，否则，别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冷哼一声，毫不示弱，裹裹了胸前的披风，一副漫不经心毫不为意的样子，根本没把那五百多人放在眼里。
“废话少说，老子可没时间跟你们磨蹭，上……”一挥手，身后的人竟如恶狼一般扑了过来。“别忘了，想要要挟卓雄为太子报仇，就得活捉他的女人和孩子……”身旁的蒙面人一声清脆，尽管马声阵阵，但我依然听出了那个蒙面人定是位女子，但那寒冽带着歹毒与恨的声音，竟是那么的熟悉，“五姐……”我痛苦地一叹，随手裹紧了胸前的孩子。
他一挥手，几人已快如离箭一般地冲了上去，金戈铁马，刀枪相撞，狭长的山谷顿时撕杀一片，瞬间变成了修罗战场。若说北蛮的军队强悍凶猛，但迎战的那几人却似乎更加的冷酷无情，每一剑挥下，必如恶魔的镰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斩割着生命，鲜血已把怪石岩壁染成红色，脚下的土地倒下的尸体早已残缺不全，一股鲜腥久久弥漫在山谷的上空，几欲让人作哎。望着那残不忍睹的场面，我窒息般地闭上了眼，深深的呼吸，嗅到的都是难得触目的腥风血雨……
突然，一声争鸣，箭竟似雨点一般地急射过来，马车顿时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我蓦地睁开眼，却发现五姐的身边竟然又聚集了几百人，个个劲装打扮，短刀长剑弓羽，竟似江湖人中的装扮。一阵箭雨袭来，他一声怒吼，挥剑而下，箭已被他挥斩了几乎大半。我一阵担心，他的怀里还有孩子……身边的护卫急忙骑马上前一阵挥挡，身后的颜晋和洛纪已骑马上前护在我左右，“颜晋，她是我五姐……”
“听出来了，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妄为，简直是疯了……北蛮和锦绣哪个都饶不了她……”颜晋一边挥剑一边冷冷地道。
我哀叹一声，望着五姐骑在马上冷酷凶残的样子，心里卷起的都是无奈。
“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似是从我们后方而来，五姐身边的人顿时倒下了大半。接着一阵惊响，尘土飞扬，马蹄声顿时震彻山谷。我转过头，却看见了一众黑甲铁卫竟如神兵天降般一下子冲进了山谷，一阵撕杀，为首的一人锦衣黑袍，面容清冷如冰，挥洒的狠厉竟让奔涌而来的人瞬间倒下大半，那份狠厉竟带着疯狂的怒气，几乎无人能抵他一招半式……片刻，那不可阻挡的气势竟直插五姐的身边，“卓雄，手下留情，不得伤害我五姐……”我骑在马上一声大呼，却看到他挥臂狠狠地一斩，五姐骑着马竟如泥屑一般被砍下了头，五姐一声惊恐，身子一翻竟狼狈地滚落在地。他大手一抓，竟提着五姐调转了马头。此时，他的黑甲铁卫再加上我们的护卫，战争已变得一边倒，毫无悬念，只剩下屠杀……望着谷中那层叠的身体，我身子止不住一阵发抖，只是本能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我的心中也许只有这里还存着一星点的温暖。战急结束，他的黑甲铁卫却把我们一下子包围了，虽然我们未损伤一人，但是龙珏那喷薄的怒气已让整个山谷风声鹤唳……他狠狠地盯着卓雄，眼中有嗜血的狠厉，他冷冷挥动着长剑，身子凌厉的如一座山一般，阻止了卓雄的马靠近我。
“千寻，我不想伤害你，跟我回去……”卓雄把五姐往地上狠狠地一扔，嘴里说着，眼睛却片刻也未离开龙珏怀里的孩子。
“你不配这样要叫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的帐也该好好地算算了……”龙珏一声冷冽，倏地扯掉了脸上的面具，“卓雄，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等一下。”我一声犀利，蓦地从马上翻身而下，把缰甩给颜晋，“千寻，你别过去……”颜晋一声急躁，我却没有回头，眼睛始终盯着他们俩，一步一步走到了两个男人的中间。
“卓雄，放手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锦绣才是我的家……你费尽心机的这一切，今天也该结束了。你如今也身为帝王，就不该儿女情长，还是为两国的百姓想想吧……我早说过了，人有时候追求一样东西，到了最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而仅仅是为了得到……卓雄，你对我的情，千寻只能来世再报，今生，我会永远地和他在一起……”
听了我的话，他眼一阵紧缩，死死地盯着我，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千寻，我若不放手呢……”
“哼，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掠我妻儿，这笔帐，我会好好地跟你算一算……”说着，他提马越过了我，手中的长剑冰寒透骨，我心一下子慌了，“卓雄，别让我恨你……”
卓雄也一纵缰绳，手中的弯刀一闪，看也没看我，“要恨就恨吧，总比忘记了要好……”
我一跺脚，急忙又往前奔，眼看两个男人就要撞上了，“七哥。”身后突然一声轻柔，连带着一阵压抑的咳，“洛纪……”
“哼，洛纪，你要明白，只有卓兰才配叫我七哥……”他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洛纪，冷冷地道。
“七哥，我就是代卓兰再唤你一声七哥……”洛纪也早下了马，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我急得扯了他一下，“洛纪……”
“没关系。”洛纪轻柔地看了我一眼，眼睛始终盯着卓雄，脸上有罕见的平静和祥和。
“洛纪，回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没你什么事……”龙珏一声轻冷，眼睛却盯着卓雄不放。
“不，皇上，锦绣和北蛮再不能起争端，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洛纪说着，一阵轻咳，“七哥，卓兰她死了……”洛纪一声低吟，连我也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向他，“洛纪，你说什么？卓兰公主怎会……”看着洛纪眼中深刻的痛苦，我心一揪，立马又转身望向了卓雄。
卓雄也惊得在马上晃了几晃，脸上一青，明显地怒气上涌，“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句……”突然，他一声怒吼，纵马上前，马尖竟直对着洛纪的脸。
龙珏一个挥扬，手中的剑竟也抵在了他的脖上。
“卓雄，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你们都住手……”我急得一声吼，怀中的孩子一动，竟蠕蠕地要醒来了。我脸一仰，眼中一软，望着卓雄和龙珏，“不要，你们都住手……”两个男人对我的肯求，眼皮与没抬一下。
“说，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我妹妹刚为了你生了孩子，我知道平安无事，怎么就会死……”卓雄脸上的怒气已让他必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怀绪，眼中明显地赤红，盯着洛纪，浑身的寒气透体而出，连我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洛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脸上蓦然一笑，一股凄凉透体而出，“那一日，我姐病了，她捎话来，要我到拙政园去一趟……她求我了一件事，她想最后看一眼皇上，便让我到琉璃宫去求千寻……”洛纪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那份酸楚亘在喉头，竟有种哀愁入骨的感觉。
“当我和皇上到达拙政园的时候，御医早诊断出我姐是中了毒，不仅她中了毒，连住在拙政园小公主彩儿也中了毒……那种毒不是锦绣所有，御医们也没见过，这种毒间隔发作，痛入骨髓，令中毒之人痛不欲生，非常凄惨……皇上一看立时就怒不可遏，急命宫中的御医都到了拙政园会诊，可是谁也配不出解药……拙政园已然被封闭，皇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公主，当卓兰去拙政园探望的时候，我姐竟也随同卓兰一起到了小公主的屋子……她见了皇上悲泣难抑，哀求着，期望皇上能永远地留在拙政园陪着她们……我姐真的是疯了……当时，卓兰查探了小公主症状，竟然惊讶不已，她似乎识得那种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苍白的有些吓人。当时我以为，她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经不起惊吓，于是，我就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并端了姐姐沏给皇上的茶……谁知，她喝过茶后，竟脸色突变，一下子躺倒在地了……御医诊断，她竟也中了此毒，那一刻，姐姐哈哈大笑，竟一下子疯了……神志模糊中，竟道出了这毒竟是她下的，还说，这毒药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给的，她只是想把皇上永远地留在身边……皇上怒极，急忙抓住她问是否有解药，她狂笑着，从衣袖里换出了一个小瓶，而里面的解药已所剩无已，只够一个人用的……卓兰拒绝服用，只是摘掉了手腕上你曾经送给她的镯子……”洛纪嘴里说着，竟从怀里小心翼翼珍惜无比地掏出了一只金光灿灿的镯子举到卓雄的面前。
卓雄的脸一下子白了，身子晃动了几下，竟一下子从马上栽了下来，周边的侍卫一下子蜂涌而来，他大手一挥，众人竟被他一臂震倒在地上，他异常艰难地走到洛纪的面前，一下子夺过了那只镯子，“这不可能，我的兰妹怎会死在那种毒药下……不，这不可能，我怎会害了自己的妹妹……”说着，卓雄一下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得出，他的心中那种悔恨和痛已深入骨髓。
“七哥，卓兰说，将来若是再见到你，让我再代她最后叫你一声七哥……她有句话想要对你说……”
“说。”他一声冰冷，蓦地睁开了眸子，那冰寒噬心的冷，几欲让人觉得他身上究竟还有没有热度……
“卓兰似乎早猜到了一切，她拒绝服药，就是想让我告诉你：永远也别抢夺不属于你的东西……有时候，处心积虑，害人终害已……”洛纪说着，面容平静地望着卓雄，“七哥，卓兰她不怪你……”
卓雄强壮的身子摇晃地又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紧握的那只金镯子，已乎要渗到肉里去……他痛苦地仰天一声悲鸣，那凄凉的哀痛竟让整个的山谷回荡不绝……每个人似乎都哀泣地低下了头。望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此生这个人还能不能活，心下一叹，静静望了眼龙珏，那眼中的一切，让他也不由体味更深……
卓雄蓦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我，眼中已平静无波，灰黑的眸光带着沉寂一切的冰冷，淡淡的温柔一闪而过，蓦地一笑，“千寻，此生你一定要幸福……”
“谢谢……”我一声轻润，眼中已云淡风轻，知道他心已经放下，这一生只愿他好好地活着。
他一挥手，围在我们身边的铁卫一下子潮水般退去了，龙珏意味地望了他一眼，眸光一转，便轻轻向我走来，突然，他脸色一变，我还没回过神来，便觉脖子一凉，一把尖刀已然架到了脖子上。
“古千珞，你要干什么？快把刀入下，你若敢伤害千寻……”龙珏蓦地一声高昂，手中利剑一狠，就要向我冲来。
“龙珏，你敢乱动，我就要了她了命……”
“你敢……”龙珏一声狠厉，我明显能听出他心中的惊恐。
“哼哼，把刀放下……你若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五姐嘴一狠，龙珏眼一深，蓦地把刀扔到了地上，“古千珞，你可要想清楚，你放下刀，今天你的大逆不道我不会追究……”
“哈哈，龙珏，你也有怕的时候……告诉你吧，我恨她，我就是想要她死……我就要让你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我就是要让你一生后悔疚痛恨痛生不如死……”五姐明显带着疯颠的话语，龙珏一个咬牙，“古千珞……”
此时，卓雄也把手中的镯子轻轻地放进了怀里，他盯着五姐，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慢慢走到了龙珏的旁边，望着五姐的眼中，却有一片赤热的火焰在燃烧，“你真不知羞耻，骗了三哥还不说，竟然还把太子的余党给骗到了这里，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本事……”
“废话少说，你竟然也爱她如此……在王府那三年你竟然把我囚在院子里不管不问，对我冷若冰霜，不屑一顾，你可知道，那一刻，我发誓一定要报复你……今天，我所做这一切，就是想让她死……哼，我就是恨她，从小就恨她……她有什么资格得到你们的爱，若不是她，我现在早已经是南月的太子妃了……我就是要让你们谁也得不到她，我不好活，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说着，手里的尖刀一利，我脖子上顿时一痛，血竟顺着尖刀流下来。龙珏眼中一疼，血红更赤了，紧咬的牙关，让他双手硬拳如山。但是此时，我心竟蓦然轻润，望着两个男人昂扬和谐地站在一起，我知道这一刻，前尘往事已一笔勾消……
“你别乱来……你到底想要什么？”龙珏一个冷硬，望着五姐，眸光深得如大海。
“我什么也不要，我就是想要她的命……”五姐嘴一利，带着疯狂把我一阵往后拉扯。
“千珞，不要……”峡谷内一声犀利，紧接着一个人翻身下马，踉跄地向这边跑来，我看到了，竟然是北蛮的三王爷，卓湛。
“千珞，不要。”他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双手，“千珞，你快放了千寻，你不可不能再疯狂了……你快放手，我以后都听你的，我把府里的女人都赶出去，我这一生只守着你一个……”卓湛嘴里颠三倒四地叫着，我能看得出，他望着五姐的眼中一片焦急心疼。
卓湛奔到卓雄的身边，突然一撩袍角跪了下去，“皇上，我求求你，你要原谅她，她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为了那么个女人，不值得……”卓雄眼里一阵恨铁不成钢。
“七弟，七弟，我求求你，请你放过她……她已怀了我的孩子……我很在乎她，我不能没有她……”卓湛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朝着卓雄嗑头。“三哥……”卓雄一怒，转头望着五姐，眼中积蕴的怒气竟如滔天的巨浪般扑天盖地而来。
“哈哈哈……卓湛，你个窝囊废，你以为我真的会爱上你吗？我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对付卓雄……我知道你是他最在乎的三哥，只要控制了你，这辈子他就对我没奈何……什么孩子，我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在你把我救出七王府后，我就和太子……”
“你闭嘴……”卓雄一声怒吼，眼中的冰寒似利剑狠狠地瞪着五姐，“你若敢再说一句，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七弟不要……”卓湛一个慌张，连声地乞求，转脸望着五姐的时候，眼中竟又一片温柔。不知为何，心中竟同情起这个男人，爱上五姐，不知是他的福还是他的蘖……
“千珞，你不要这样，虽然我也知道你曾和太子接触，但是你不会……你还是很在乎我的，要不然你就不会吃府里的那些女人的醋……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放下刀，放了千寻，以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我遣了府里所有的女人，就你和我，我们一起走，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卓湛慢慢地站起身，眼中含着的痴念，竟让人望而心酸，他满眼柔情地盯着五姐，抬脚竟身不由已地慢慢向我们走来。
“你回去，卓湛，你个窝囊废，你别过来……我恨你，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卓湛，你听到没有，你别过来……”五姐嘴里狠着，但语气却夹裹着一丝的焦急哽咽。“卓湛，千珞今生负了你，来生我再还你……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此生，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五姐话语一软，我能感觉到她握刀的手也止不住一抖，刀一偏，已经偏离了脖颈少许。
此时，已不容我细想，怀中的孩子已经在动起来，我不要让他受到危险……于是，我偷偷解开颈间和腰间的带子，眼中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眼中的意味他们不会不明白……龙珏痛苦地摇摇头，那眼中的润泽潮汐一片。
卓雄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脖间的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知道，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
突然，我头一偏，双手一举，孩子已被我蓦地抛了出去，我看到了卓雄一个空翻接住了孩子，手里一扬，一枚暗器正快如流星般射向了五姐，当的一声，五姐的刀已然落地……龙珏快如闪电一下子拉我在怀里，那边，卓湛也一下子抱住了五姐。
“你放开，卓湛，你个窝囊废，我恨你……你竟敢骗我……”五姐一边拍打着三王爷，嘴里一边骂着。突然，她疯狂地蓦地拣起了地上的尖刀，手一挥竟一下子狠狠地插入在了三王爷的胸前。
“三哥。”卓雄一声惊叫，五姐也好象突然清醒了过来，望着三王爷胸前的刀，眼中一片恐惧。
三王爷柔和的目光带着怜惜，望着五姐，嘴角一笑，竟然慢慢地倒下了。“啊，卓湛，不要，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气我的……卓湛，你醒醒，你说了，我们有了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不要，卓湛，你快醒过来，我错了，我随你回家，回家……”五姐紧紧抱着王三爷一下子瘫倒在地，卓雄眼一厉，一挥手，身边的铁卫一下了扯开了五姐，手一挥，一下子把她打昏在地。我虚弱地望着这一切，脸一扭，埋在了龙珏的怀中，孩子一直轻咛，我心一跳，急忙转过身去，“卓雄，快把孩子还给我……”
那边卓雄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竟然把布兜的带子挂在了脖子上，腰上一系，孩子已稳稳地搂在他的怀里。我惊恐地奔过去，“卓雄，不要，快把孩子还给我……你不要带走他，我是我的儿子……”
“千寻，我早说了，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的承诺不会变，他将来必是北蛮的王……”
“卓雄，放下我的孩子。”龙珏也是一声犀利，长剑一挥，身边的其他护卫也一涌而上。卓雄身后的黑甲铁卫也一下子围了上来，剑拔弩张，形势一下不可收拾。
“不要，住手……”我一声大呼，急忙拦在了龙珏的面前，脸色苍白地瞪着卓雄，“卓雄，他是我的儿子……呜呜，将来我不要他当什么王，我只要他平安健康地长大……卓雄，若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一生，穷锦绣所有，也要把北蛮夷为平地……”望着他怀中那小小的孩子，心如滴血一般地疼，泪一下子落在脸颊上，身后龙珏一个硬挣，我一下子返身抱住了他，“珏，不要，让他走……”
“千寻，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也是我的儿子……”说着，翻身上马，身边的黑甲铁卫一下子护在身前。
“千寻……”龙珏一声狠厉，低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蓦地一下子挣开我的手，剑一指，奔了过去，“卓雄，把孩子还给我……”
我一声哭泣，转过身，又一下子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珏，随他去吧……他不会伤害孩子，我不允许你再出事……”
“千寻，那是我的儿子……”说着，身子一抖，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我颤抖地抱紧了他，贴在他的后背，哽咽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珏，我们回家……”
“千寻，十六年后，我会带着他到锦绣去找你……”此时，铁骑狂乱，狭长的山谷一阵回音，我听到了卓雄铁清冷的声音，外夹着孩子似乎脆弱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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