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破
大竹峰上，后山是整片整片的竹林，众人的建筑房屋都在前峰，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是主殿守静堂，田不易夫妻和女儿三人便住在其中的后堂。守静堂旁边就是众弟子起居的回廊小院，不过因为人数太少，屋比人多，每个人都独居一室，就连新来的张小凡也有了一间。单论居住条件，大竹峰却是难得的胜过了同门各脉。
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的太极洞和厨房及用膳厅了。这时众弟子都聚集到用膳厅里，负责膳食的老六杜必书一盘盘将饭菜端上桌来，多为素菜，少有荤腥。众弟子依次落座厅中长桌的右边，宋大仁坐在最前头，萧天恭陪末座。在桌头和对面各放着一张大椅和两张小一些的椅子，看来是为了田不易一家人准备的。
过了一会，杜必书终于端完了饭菜，洗净了手，坐回位子，与众人一起等待师父。
杜必书看去颇为年轻，脸瘦而尖，眼大三角，贼溜溜好动的样子，很是机灵。他坐下之后，看了看萧天，微笑道：“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萧天不卑不亢道：“萧天。”
杜必书点了点头，一指自己，道：“我是你六师兄杜必书。”
萧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师兄。”
杜必书清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一会你来尝尝师兄的手艺。”
萧天见这满桌饭菜香气袭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杜必书忽然笑了一下，大有暧昧之意，一指大厅门口处，道：“小师弟，等会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会从那里进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萧天一呆，正惊讶这熟悉的情节，座上其他人都纷纷转过头来，脸上都有笑意，坐在杜必书上头的老五吕大信笑道：“老六，你的赌瘾又犯了啊？”
旁边面容瘦削精干的何大智笑道：“他是太久没赢过，现在要骗小孩子了？”
“去，去，去！”杜必书连连挥手，不理众人，满脸笑容，对萧天道：“小师弟，你猜待会儿师父一家三人，会是谁第一个踏进这个门口呢？唔，你刚刚入门，让你先猜，别说做师兄的欺负你。”
坐在远处的老二吴大义高声叫道：“小师弟，既是打赌，你便先问他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杜必书哼了一声，道：“你们怕我赖帐啊？我杜必书行走天下，靠的就是赌品好名闻江湖（众人大笑：你就没赢过！），小师弟，你若是猜中了，我便帮你砍十日的竹子，若你输了，就帮我洗十天的碗，如何？”
各人又是大笑，宋大仁笑骂：“没出息。”
萧天见各位师兄笑容和蔼，态度亲切，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心里一阵温暖，道：“好。”
杜必书一拍大腿，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道：“小师弟，那你说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到底会是谁先进来？”
众人眼光都落到萧天身上，萧天想起书中的情节，当下大声道：“我猜一定是师傅先进来。”
众人大笑，吕大信摇头道：“想不到今天老六竟骗赢了一次。”
杜必书乐不可支，看着萧天，乐呵呵地道：“小师弟，告诉你，其实每次师父一家人中，都是小师妹第一个冲进来的。哈哈，你待会儿就来帮我洗碗吧。”
萧天忍不住也笑了出来，道：“六师兄，这可未必。”
排行老三样子矮矮壮壮的郑大礼笑道：“老六，你是什么个意思？”
杜必书怪眼一翻，道：“老三你说什么，我又没强迫，大家愿赌服输，是不是，小师弟？”
萧天点了点头，忽听宋大仁道：“师父来了。”
众人脸色一整，都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迎接师长。片刻之后，田不易矮胖的身子出现在门口，然后在他身后的是……
空无一物。
他竟是一个人来的。
众人齐齐一呆，杜必书忍不住抢道：“师父，师娘和小师妹呢？”
田不易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师娘带着灵儿去挑弟子了，这些天不知怎的多出了些根骨不错的孩童。”说罢看了萧天一眼。
众人愕然，片刻后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萧天心知这是百强选手陆续选择门派加入倒也没惊讶，眼看着田不易晃悠悠走了进来，萧天欲笑又不敢笑，杜必书则目瞪口呆。
田不易坐在自己那张大椅子上，挥了挥手道：“吃饭吧。”
众弟子这才坐了下来，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必书。田不易看了萧天一眼，对宋大仁道：“你把门规和戒条对他说了么？”
宋大仁点头道：“是，十二门规二十戒条，我都告诉小师弟了。至于那些基础的修炼道法，弟子已将第一层功法传授给他。”
田不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着萧天道：“老七。”
萧天站起道：“弟子在。”
田不易笑着点头，道：“你就先跟着大师兄，记着要用心学，道海无涯，勤励为舟，纵然资质差些，但只要你坚忍刻苦，未必便不能学成了，知道了吗？”
萧天恭恭敬敬地道：“师傅，我想请您直接将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玉清境第四层的功法传授给我吧，我修炼一晚，好像突破了玉清境第一层。但无奈不知后续功法，只得停下。”
田不易双眼一瞪，却是不相信，道：“老七，你可不要骗我，眼高手低对你没什么好处。”说完把手搭在萧天肩上，片刻后，不由得惊呼：“你，你，怎么可能修炼的这么快！”
想来也是，毕竟让一个没接触过道法的人修炼，聪慧的也要一年半载才能突破玉清境第一层，萧天的修炼进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片刻后，田不易笑着收回手，沉吟片刻，对宋大仁道：“你饭后就将玉清境一至四层的功法传授于他吧，”然后一摆手：“吃饭。”
萧天因身体变小，捧着个大碗坐在椅子上，稍远些的菜便夹不到了，不过他身旁的杜必书倒是颇为好心，为他夹了好几次，低声笑道：“小师弟，你可不愧是师傅看中的人，多吃些。”
萧天心里感激，连连点头，吃了一会，偷偷问道：“六师兄。”
杜必书转过头来，道：“什么？”
萧天道：“师娘去哪选徒弟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见见。”
杜必书压低声音，道：“师娘去通天峰选弟子了，话说师娘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年轻时花一般的人儿，居然嫁给了师父，听说那时候青云门各位男师叔们很多人想不开……”
“噗”，一支筷子打在了杜必书的额头上，力道不轻，红了一片。两人吓了一跳，却见是田不易一脸怒容，手中筷子手了一支。杜必书转头对萧天吐了吐舌头，两人不敢再说，低头拼命吃饭。
宋大仁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师父，那不知师娘在通天峰那儿回呆多少时日啊？”
田不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什么多少时日，昨日去，今晚便回。”
“唉！”。众弟子唉叹声四起，个个面有失望之色。田不易看来看去，哼了一声，对宋大仁道：“前几天师娘又指导你们修行了？”
宋大仁还未说话，老二吴大义已然抢道：“师父莫要问他，大师兄前几天临阵脱逃，好不要脸。”
宋大仁怒道：“胡说，我乃奉师命帮小师妹……”
“吁……”众人嘘声四起。
※※※
这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众人走后，萧天本欲留下来帮忙杜必书洗碗，杜必书却笑道：“小师弟，多谢你了，不过这里的事我做就可以了。你打赌赢了我，放心，明天我就帮你砍竹子去。”
萧天颇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宋大仁的声音道：“老六，你别帮他。”话音刚落，便见宋大仁从门外走了进来，对萧天道：“小师弟，来，到你房间去我传授你道法。”
萧天点了点头，杜必书却在一旁道：“大师兄，你说什么？”
宋大仁道：“小师弟刚刚入门，正要打好基础，还不到偷懒的时候。你若帮他说不定坏了他的前程。”
杜必书抓了抓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小师弟，这次就当我我欠你一次，日后你有什么事叫我代劳，开口就是，好不好？”
萧天道：“六师兄，要不我们算了，反正……”
杜必书脸色一肃，大义凛然地道：“什么话，我岂是那种是非不分、忠奸不辩的人，答应了你自然便是要做到，不然落下话柄，白白被诸位师兄耻笑。”
萧天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不明白这与是非不分、忠奸不辩有什么干系了？
宋大仁拉起萧天的手，道：“小师弟，来，我带你到你的新房间去。”
两人走出厨房，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挂在东天。他们走过守静堂口，萧天向里看去，只见灯火全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在堂前，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又走了片刻，他们回到了众弟子住的那个回廊，宋大仁将他带到了右首最后边的一间屋子，道：“小师弟，昨天你醒来时的那间屋子是我住的，其他各位师弟都依次而居，都在右侧，左边那七间房没人住的。”顿了一下，他看着萧天道：“你一个人住，怕不怕呀？”
萧天摇了摇头，心道：“我封神这么久了要是害怕寂寞岂不早就成魔了~”
宋大仁微笑道：“这就是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孤单呢！来，我们进去吧。”说着带着萧天走了进去。
萧天看着这一个陌生但以后想必要相伴数年的地方，一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
宋大仁打开房门，进去点上了灯，道：“小师弟，进来吧。”
萧天走了进去，只见屋中摆设一如宋大仁房里一样简单朴素，桌椅床铺，旁的也没什么了。
宋大仁道：“今天我已把这里打扫了一下，你就暂时住下吧。山居清苦，你年纪又小，或会感觉孤单，但我们学道之人，本就要忍受各种磨砺，往后生活起居之事，你都要自己做了。”
萧天道：“知道了，大师兄。”
宋大仁点了点头，又向左右看了看，便传授起道法，强调了几个地方后，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你累了一天，也早点去休息吧。”
萧天应了一声，送大师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道：“大师兄，怎么现在刚刚入黑，诸位师兄都没出来走动一下啊？”
宋大仁笑道：“你不知道，我们最少的也在这大竹峰上学道数十年，平日里难得外出，这大竹峰早就逛的熟不可熟，所以都懒得走动，像老四爱看书，老二爱哼曲，勤奋些的如老三便在屋里修行，一般都不出来的。”
萧天这才明白过来，宋大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叮嘱了两句，转身走了。
萧天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刹那间顿觉整个世界突然都静了下来，没有一点人声。他默默走到桌前，呆呆坐了一会，想到自己在这一方世界也算安了家，便吹灭了灯火，脱下外衣，躺到床上，放松身心，倒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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