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如影随形06

　　当务之急，午夜回过头立刻进屋以最快的速度摆好了笔墨纸砚，子昼游云也都来到了她的房间。她在烧纸上一口气写下了三道《聚居马》：

　　天神生，地神长，庙神存

　　勒令多日月，追魂服体

　　路神送，门神开，灶君养

　　然后吩咐子昼拿到十字路口上烧掉，子昼刚要拿，便被游云抢走：“让我来吧。”于是他高兴的接过那些符，并对子昼笑了一下，就直接从窗跳了出去，游云找了个十字路口点燃了那三道符，随着灵符的渐渐燃尽，哭声和狗叫声也变弱了。

　　午夜他们望着窗外，突然感觉远处的天空有些不对劲，越来越红，“怎么回事？”突然有村民喊：“是窑场那边！着火了，窑场着火了！”于是所有村民都急忙赶去救火。午夜，飘渺，子昼夜跟着去了，游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会合。

　　窑场这边火势很大，村民们都在忙着救火。午夜和子昼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火。突然天空中好像一个黑影掠过。子昼立刻追去。这时有村民喊：“有人受伤了！”飘渺也开始忙了起来。只有午夜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她慢慢转过身向回走，她也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出于某种本能。

　　整个村子的居民区和回去的路上，都被一种阴郁诡异的影子所笼罩。就像从来也没具有过生命的迹象，黑暗永远有着巨大的吞噬力。零零星星的灯也显得软弱无力而冥冥灭灭。照不亮前方的路。一阵阴风扫过，卷入每间房，每个角落，好像夹杂着一种声音，犹如召唤一般：“八阵图，八阵图……”

　　午夜一路镇定自若地来到了村长的房门口，里面隐约传出翻东西的声音。午夜露出了尖爪，屋里又突然没了声音，可能是对方已察觉门外有人。午夜将头慢慢靠近门，想通过破了的窗纸看里面的情况，此时夜静得瘆人。

　　突然，只听午夜身后的风中传来一个字：“杀！”而后从空中一个黑影向他袭来。午夜措手不及，关键时刻子昼赶到挡下了黑影的攻击。而后黑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吧？”

　　午夜故作镇定：“没事。”

　　此时游云也来了：“你们怎么在这？”“先别管这个，你一直跟着那黑影么？”“没错，我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只是他速度太快，应该不是人。”“这样的话，在屋里翻东西的人和要杀我的黑影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他在找什么呢……”

　　窑场的火越来越大，三头人朱义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正要往里冲，却被萤烛拦住了：“二叔，你干嘛，里面很危险！”“里面有很珍贵很稀有的釉料，就在二楼，没事的！”说着不听劝告冲了进去，不过还算顺利，终于找到了釉料。

　　可是在门口竟然出现了祠堂中其中的一个神像，正在烈火中冲着他狞笑。神像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突然附近盘中的妖魔都跑了出来在火场中乱窜，像是在狂欢。

　　朱义吓得当时就下肢瘫软，不会走路了。幸好朱子宇跑了进来扶着朱义：“爹，你没事吧！”

　　朱子宇赶紧把他救了出去，釉料也没拿。

　　出来时，朱义已有些精神恍惚一直指着背后的烈火说里面有神像。飘渺过来看它是否受伤时无意中听见了他的话，这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火终于灭了，由于窑场的附近没有井，只有稍远处有一条河，所以损失较严重。筋疲力尽的人们有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注视着被烧后的狼藉场面，有的瘫坐在地上。而得知朱义在窑场里看见了神像的村长却一刻也没停留，马上急匆匆地赶到了祠堂，当他打开门锁推开门时，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因为三尊神像一尊也没少，而朱义的情绪变得更不稳定了，一直在强调自己真的在窑场的烈火中看到了。可是大家都说他一定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眼花了，没人听他的话。

　　门又被重新锁上。

　　唐朝，一个晴朗的早晨，金梁和上官婉儿在花园中读诗。此情此景和谐的仿佛不得再添其他附加物。可是，那两只乌鸦又飞回来了。

　　“是两只乌鸦。”

　　上官婉儿平静地说：“我听到了，它们经常来这儿。”说着将手伸向了天空，像是想要去抚摸那两只奇怪的鸟儿。

　　武照恰巧路过，看到了乌鸦：“又是它们。”说着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向天上泼去，而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不久便下起了雨。见武照走远，金梁望着天空盘旋的乌鸦：“下雨了……”他们走到檐边，突然金梁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只见在乌鸦附近的雨滴凝聚成了一个锋利的尖锥，像被某种魔力操控一样刺向那两只乌鸦，它们的速度也异常的快，但还是有一只鸟的翅膀受了伤，它们见势不妙就只好逃走。

　　上官婉儿虽看不见，但她也听出了异样：“是什么在袭击那两只鸟么？”金梁皱起了眉意味深长地说：“是雨水……”

　　上官婉儿并没有对金梁的话提出任何疑问，而是很平静地说：“圣上一直把我当作女儿一样留在身边，满足我的一切，这是其他人无法得到的荣幸。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对我的疼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哭，也不会笑，就算眼前只有黑暗我也不该是这样的。直道我遇见了你，我才发现阳光原来是这么的温暖……”上官婉儿冲着金梁微笑着，而后接着说：“从小到大，在我身上一直都发生着怪事。我经常会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近或远，或嬉笑或呻吟，但它们却从不伤害我，当我注意它们时，它们便会躲远。我虽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它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刚才的那两只乌鸦也一直在跟着我，我感觉它们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只是每次都被圣上发现并赶走。我不敢肯定，我想……在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你会帮我么？”金梁微笑着，点了头……

　　此时武照在御书房的纱帐中对帐外的某位臣子说话：“婉儿可能有些苏醒了，那边就交给你了，你的弟弟朕会好好照顾的。”“金池遵命。谢主龙恩……”

　　夜晚，仆人提着灯护送上官婉儿回房，金梁也跟随着。到了门口时，上官婉儿吩咐仆人先退下。而后才推开房门。

　　皎洁的月光从上官婉儿的背后倾泻到屋中的地上，她头上的月牙疤竟然也发出了光与月光相应着，在她踏入屋子的一刹那，亮灯的屋中所有藏匿在黑暗角落中的脏东西都仓皇逃走，转眼便不见踪影。

　　金梁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我也感觉到了……”“它们会来么”“会的。”

　　他们打开了所有的窗，而且屋里一直没亮灯。就这样一直等待着那两只乌鸦……

　　宋朝，火刚灭，午夜一行聚在了一起，子昼提出了质疑：“看来，这应该是我们的敌人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但他们的目的是……”午夜说：“他们除了要杀我以外，这次的目的应该是要找一样东西。”“东西？是什么。”有云摸不到头脑。

　　午夜接着说：“那时我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声音，他们要的是……八阵图。”

　　“八阵图，那是什么？”

　　午夜解释道：“据说八阵图是诸葛亮发明的军队行军，宿营，布阵，作战的方法。反复入门，接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日每时，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玄妙莫测，威力无穷。‘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这首唐代诗人杜甫写的《八阵图》诗，把`三分天下`与八阵图`相提并论，可见八阵图是多么重要。而诸葛亮死后，八阵图就失传了。”

　　“那么，‘八阵图’很可能就隐藏在此村当中么？”游云似懂非懂的问。

　　“只是猜测。”

　　飘渺说：“我们是否还要留下来？”

　　“留下，而且我们要趁村民现在筋疲力尽回家休息之失去挖他们的祖坟。我早已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唐朝这边，上官婉儿和金梁一直在等那两只乌鸦。直道午夜以后才终于看见了它们的身影正向上官婉儿这边飞来。上官婉儿开始紧张了起来：“它们来了。”金梁也在期待着。它们越飞越近，上官婉儿的心跳也越来越强烈：“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我的心跳……”

　　当它们就要落到窗前时，不知何故竟突然从屋里向窗外袭出一阵狂风。金梁护着上官婉儿趴在了地上，狂风吹断了窗扇入门兽般呼啸而出，两只乌鸦也逃走了，只留下两根掉落的羽毛。

　　风停后，二人慢慢睁开了眼，看到武照正站在门口。二人马上跪迎圣驾。他们还以为圣上会责怪，但武照只是淡淡地说：“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回圣上，因为天太热了，婉儿睡不着。”“那正好，来陪陪朕吧。”

　　于是，金梁看着武照把上官婉儿带走了，这一眼好像是最后一眼一样，一种莫名的伤感在他心里慢慢萌生。

　　武照把上官婉儿带到了自己的寝宫。像一位母亲一样为上官婉儿梳头。上官婉儿静静的坐在榻上，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前方。武照一下一下的用梳子梳顺上官婉儿的长发，并对她说：“多梳头发可以让人忘记烦恼。人生最不幸的莫过于夹在忘记和回忆的边缘，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接受不了新的生活，明明感觉到的都是过去的痛苦，还是要苦苦寻觅。就这样一直在忘记和回忆间挣扎徘徊着，这样有什么好呢，不如干干净净把它忘记，重新开始……”

　　宋朝时，午夜一行已偷偷来到了朱源村的祖坟。子昼和游云正在挖坟，午夜和飘渺在一边看着。突然有一条大蛇从正在挖的坟中爬了出来，逃走了。午夜马上跳下了坟坑摸了摸地面说：“挖到棺材了，就在这，风水果然不错：蛇据棺上，正是传说中的地龙。快挖。”

　　被挖的第一座坟的棺盖终于被掀了起来。棺内尸体已成白骨，飘渺开始检查骨骸：“骨盆扁而窄，是男性。”午夜再仔细查看棺中的随葬品，并要求子昼游云再多开几个棺，还要挑年代久远的。

　　又挖了一阵，大约挖了五六个坟。午夜和飘渺一个一个的仔细察看。飘渺下了初步结论：“骨骸大多都矮小，腿骨较直，没有北方民族的特征。”子昼接着说：“就是说排除由北方迁徙过来的可能。”

　　午夜看着手中的一件青铜器，读出了那些锈蚀了的依稀难辨的铭文：“后主继位，恩施天下……景耀元年……”看完后午夜表现的似乎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尽量的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了起来。

　　天快亮了，午夜吩咐子昼游云赶快把棺材再埋回去，然后稍作处理一下，别露出挖过的痕迹。

　　破晓之后，天渐渐亮了，正在它们下山时遇见了下山找二头人朱正的村民们。村长，萤烛，朱子宇，朱权的妻子，还有朱正的妻子都在一起，正像他们走来。

　　村长看见他们便问：“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飘渺回答：“我们也只是想帮帮忙，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村长也说：“找人要紧，一起找吧。”朱子宇本来就气不顺，再看萤烛看见子昼时那闪烁着的喜悦眼神，就更像个刺头：“有他们在的话，我和萤烛就去另一边找！”

　　村长有些生气，严肃地说：“这时候还耍什么脾气，我们一起找！”朱子宇只好不情愿的答应了。

　　唐朝时的清晨，因为昨夜雨一场，于是海棠树下一片伤。几个太监遇见了上官婉儿，并向她行了礼：“上官大人早。”上官婉儿冷冷地说：“你们马上把树下的落花打扫了。”太监们有些吃惊，但没敢多说话就照办了。上官婉儿看起来还是原来的婉儿，眼神也是原来的眼神，可是……

　　上官婉儿回到自己的寝宫，慢慢上了楼。进屋时发现屋里竟有一个男人。原来是金梁担心上官婉儿，就一直等在那里，但上官婉儿她……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金梁一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兴奋的微笑：“我是金梁啊，婉儿，你能看见了？”可她仍是冷冷地说：“叫我上官大人，不管你是谁，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金梁愣在了那里不明白为什么上官婉儿会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她已不是从前的婉儿了。即使她现在已复明了也参不透金梁深邃眼神中的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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