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侦察气球

　　邬猪蛋的小妾刚刚惊醒过来就被人一刀柄打晕，邬猪蛋本人也被刀架在脖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要说大声喊叫。

　　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邬猪蛋惊恐的瞪大眼睛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贺剑飞把手里的刀压得更紧，刀已经在邬猪蛋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他低沉而威严的威迫道：“只要你按我所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那你要我做什么？”邬猪蛋不解的问。

　　贺剑飞把招募义军之事都说了，要邬猪蛋加入自己的行列共同抵御外敌，日后还有机会光宗耀祖。邬猪蛋倒也算是一个明白事理之人，听说被义军“招安”后有望“转正”，日后还有机会封相拜将，于是他也不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便答应下令岛上所有的海盗放下武器向义军投降，并愿意加入义军的海军。

　　“你就是邬猪蛋？”张炜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瘦高个子。此人身高至少有一米九，面孔黝黑，长形马脸，一对金鱼眼中透露着戾气，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此人相貌十分丑陋，却是一名海战的好手。

　　“正是！多谢大当家不杀之恩！日后只要大当家一声令下，我猪蛋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邬猪蛋拱手道。

　　张炜略想了下，觉得这个名字实在难听，于是他问道：“你还有别的名字吗？譬如说字。”

　　当年能够有字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邬猪蛋乃是渔民出身又何来的字。于是他如实回答道：“我邬猪蛋就没有别的名字。”

　　‘这名字实在难听，若是日后他成为我的海军将领，还猪蛋猪蛋的叫，多丢人？想起自己大学一名同学就叫建军，而且现在自己的义军也刚刚建立不久。’想到此处，张炜说道：“邬猪蛋，我还是帮你改个名字吧！不然日后你当了官还叫这名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这样吧，我们的军队刚刚建立不久，从此你就叫邬建军好了！”

　　邬猪蛋，不，现在应该叫邬建军了，他单膝跪地拱手道：“多谢大当家赐名！”

　　“好了，你下去吧，从此你就当陈阿四的副手

　　林岛，也就是今天的永兴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落到张炜手里，一共有四百一十三名海盗被收编到张炜麾下，还获得了三艘船和船上所有的火炮。两百多条枪，四千两黄金，两万多两白银和价值三万两白银的珠宝古玩以及海盗劫掠的货物均落入张炜囊中。多了四百多名海盗，张炜在海上的实力翻了一倍。

　　三条大船本来都有船名，轮船“飞鱼”号，两条帆船分别为“鲨鱼”号和“剑鱼”号。

　　最令张炜兴奋的是战利品中还有三十多只优秀的信鸽，这在没有无线通讯的年代可是最好的通讯工具啊！有了信鸽，就能进行远距离的通讯。当然信鸽也有缺点：就是只能是从船上到岸上进行通讯，不能从岸上通知船上，也不能从一艘船上通知另外一艘船。

　　不过现在又存在一个问题：这样一支小军队，海军实力是够了，可是陆军太少，才一个连加上十四人的特种兵。就这点实力如果拿去越南和法国人打，估计一仗就被人打没了。想要发展壮大，必须尽快打上横琴岛和大襟岛去，消灭外号鲫鱼仔的李世远海盗。横琴岛是一座面积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大岛，根据陈阿四的介绍，该岛除了一千多名海盗之外，岛上还有三千多村民。海盗和村民倒也相安无事，很多村民平时是渔民，海盗是他们的副业，所以岛上村民和海盗也难以分清。还有不少海盗劫掠到财物之后，都去对面的澳门和香港吃喝赌嫖去。包括海盗头鲫鱼仔在内的不少海盗都已经入了葡萄牙国籍或是英国国籍。因此和澳门只有几公里的横琴岛能够成为海盗的乐园。

　　事实上广东海盗横行和英国政府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不了干系：英国海军和香港警察玩忽职守，故意留下海盗好发奖金；其次，香港英国当局为了收取船舶税，给大量的海盗船发了合法的船照；其三，根据一八五八年中英《天津条约》规定：“英国师船，别无他意，或因捕盗驶入中国，无论何口，一切买取食物、甜水，修理船只，地方官妥为照料。船上水师各官与中国官员平行相待。”英国军舰可以打着反海盗的名义自由出入中国各港口，这样英国军舰就能在中国海盗“带领”下打开一个个中国港口。

　　从横琴岛到大襟岛，再到上下川岛，都是海盗们的乐园。中国第一海盗张保仔被招安之后，中国大规模海盗集团退出了历史舞台，也让中国海防失去了抵御西方入侵的最后一道屏障。从此诞生的新的小海盗集团，事实上都是在英国殖民者变相庇护下的海盗。英国政府也装模作样剿灭一批海盗，不久又有新的海盗诞生。

　　听邬建军说了这些，也令张炜觉得十分头痛。其实，就连邬建军自己的船舶证也是英国人发的合法船照，是在香港合法登记的船舶。

　　“如果只是对付一千名海盗的话，我们一百多名陆军也够用了。可是岛上三千多村民半民半匪，这就有点难以对付。”张炜道。

　　海盗出身的陈阿四提出一条建议：“其实好办，对付那些渔民我们可以零敲碎打的对付他们，他们不是要下海捕鱼吗？我们就分批把他们连人带船一起劫掠过来，逐渐让他们加入我们。这样他们的根基就会慢慢被我们连根拔起，大当家您不是经常说，百姓是兵的基础吗？鲫鱼仔他们没了基础，我们再去打他们就好办了。”

　　张炜摇了摇头反驳说：“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五月份就是台风季节，台风一来林岛也呆不下去，我们带着劫掠的那么多人跑去婆罗洲还是吕宋，都不是办法吧？毕竟我们只是去避风，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能接纳我们那么多人？第二，我们劫了那么多人，粮食供给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黄山马礁和林岛都太小，也不能养活那么多人。我们只能拿下横琴岛或是上下川岛那样的大岛，才能养活数千人。而且台风来了也不用去洋人那里避风。”

　　要让这些岛屿上的海盗和渔民“归顺”自己，只有擒贼先擒王，拿下鲫鱼仔和一群大海盗，降服了他们之后这些村民们自然就老实下来。但是人家说狡兔三窟，鲫鱼仔李世远又何止三窟！有时候他出没于香港澳门的妓院赌场之间；有时又浪迹于横琴岛、大襟岛和上下川岛之间，想要找到他并非一件易事。

　　若是派遣侦察队混入几座岛屿去寻找他的踪迹，可是没有“群众基础”，岛上的村民一旦发现有陌生人出入，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向海盗汇报。

　　张炜想到一个办法：“我们这里有十多条小船，都是中国渔船，可以让人装扮成渔民盯梢，盯住他鲫鱼仔的动向。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香港澳门不出来。此外，我还想到一条妙计，我们可以制造热气球，居高临下用千里镜就能把横琴岛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热气球在西方并非新鲜事物，早在一七八三年欧洲就有热气球载人飞天。但是在中国却没有人知道热气球。其实最早的热气球还是中国的孔明灯。

　　在张炜的指导下，韩夫人母女和一批女眷开始缝制热气球的气囊。从西洋式单桅小船上拆下来的白布被用来缝制成气囊。几十名女眷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缝制出一口大气囊，为了保证不漏气，在布的接缝处加厚了布层再刷上一层胶。热气球下面吊上一口用藤条编成的吊篮，里面放置一口炉子。

　　第一次飞行，为了安全起见，在吊篮内放了和人体重一样的石头。气球完工后，张炜让人点燃炉子内的稻草和木材，空气受热上升灌入气囊内。一名士兵缓缓松开缆绳，气球摇曳着缓缓升空。只可惜升起来还不到十多米，气囊顶端就被烧破了一个洞，热气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从空中落下，吊篮炉子打翻在一边。若不是边上的士兵灭火及时，整个热气球就已经被烧毁了。

　　当时没有防火布，气球被烧穿一个洞也属正常。但是张炜没有气馁，他想既然一百年前法国人都能做到，怎么自己就做不到呢？按照孔明灯的方式制造一个气球支架构筑硬体气囊是不可能的事情，重量太大无法升空。只能采取软气囊。可是软气囊又容易被烧穿，得要想个办法让气球不会被火烧穿。

　　热空气向上，关键是顶部要耐热。为了让热气球气囊能够耐热，在气囊的顶端部位使用结实的牛皮缝制。次日下午日落之前，第二个热气球终于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飞上天空，地面一根缆绳牵引气球。热气球飞到大约五百米的高空，只因为上面没有人控制，十多分钟后火炉熄灭，气球好像降落伞一样轻飘飘降落到地面。热气球的试验终于成功了。

　　没有好的防火材料，也没有液化气燃烧器，气球自然不可能飞得太高。但是能够飞到五百多米的高空已经是足够了，只要在船上系留一个热气球，即可比原来的观察距离远了数倍。

　　一共制作了两个气球，分别由“永兴”号和“飞鱼”号系留，为此专门培养四名气球观察员。

　　还有一个月才是台风季节，在这一个月内，张炜继续对士兵进行加强训练，尤其是刚刚加入的邬建军一伙人。“特种兵”则进行强化训练，步兵也保持训练。而陈阿四的一批“老海军”却在路途中劫掠人口，一个月内劫掠了一百多名半民半匪的渔民，还有三百多名自发组织起来准备前往南洋“淘金”的劳工被拦截下来。当年因为清政府腐败无能，天灾人祸加上战争的破坏，除了有被洋人强行抓走的猪仔之外，每年台风季节之前还有大批走投无路的中国人来到东南沿海，在那里搭乘小渔船前往南洋谋生。

　　劫掠来的一百多名渔民被强行编入海军，拦截下来的三百多名赴南洋华工经过张炜等人耐心劝说，在有军饷和未来能够升官发财的诱惑之下这些人加入陆军，这样张炜手头就有了三个步兵连的编制。

　　人手够了，枪又显得少了，所有的枪支首先保证陆军使用，即便是这样，四百二十名陆军步兵还是不能满足一人一条枪，其中一百名新兵连老式燧发枪都分配不到，只能使用长枪这种冷兵器。

　　四月中旬的一天，被张炜派往大陆打探消息的陈阿四回到了已经被改名为永兴岛的林岛，他告诉了张炜一个消息：“大当家的，西班牙人已经把您列入通缉名单，他们宣称您是海盗，四处搜寻失踪的‘发财’号轮船，他们宣称说如果抓到您，就要把您送上绞刑架。还有，官府受到洋人的压力，他们也在在通缉大当家您呢！”

　　“法国人那边呢？还有英国人呢？”

　　“法国人那边倒没有什么动静，毕竟法国人和德国人一样，都是西班牙人雇佣的。英国人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不关他们的事情，抢劫的又不是他的船。”

　　张炜冷笑一声道：“西班牙人就不管他们了！一个已经开始衰弱的帝国！迟早我会向西班牙开战！等着瞧，我会给西班牙人好看！”

　　至于官府那边，目前张炜还不宜和官府决裂。一旦决裂，那就是造反。尽管广东沿海几个岛屿都不小，在上面建立海盗基地无所谓。可是一旦要和清政府决裂的话，别看清政府对外国人很软弱，若是国人造反想要推翻他们的统治，势必遭到最残酷的镇压。只要不造反，还组建义军帮清政府抵挡法国人。等打完仗后适时再花点钱打点打点上级官员，那就算是被招安了。到时候清政府顶多把自己当成黑旗军的一员往台湾一送，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随后张炜就让海军改变了“永兴”号的涂装，本来这是一艘只涂上一层防腐漆的木头原色轮船，被重新刷了油漆，变成黑色船身白色上层建筑的轮船。船上的桅杆还被砍下移动位置。经过重新涂装和改装的“永兴”号已经根本看不出一丝原来“发财”号的痕迹。就算是西班牙船长本人看到这艘船都无法认得出。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底，最早跟随张炜的老兵经过近两个月训练，不仅在身体素质和作战技能方面得到极大的提高，而且他们的整体素质都得到极大的提高，从最初只知道像行尸走肉一样苟且偷生，昏昏碌碌过一辈子的愚昧的中国农民变成了一群血气方刚的血性汉子。这个时候，张炜再对他们发表一场热情洋溢的演讲，两个月前同样的话现在再说出来给他们听，所起到的效果已经明显大不相同。

　　训练，不仅是训练战斗技能和身体素质，实质上也是对信仰和士气的训练。

　　后期加入的三百名新兵素质尚有大差距，那些人拉上战场还成不了气候，更何况其中还有一百名手持冷兵器的长枪兵。可是张炜也等不了那么久了，很快就要进入台风多发季节，如果不能赶快在广东直至广西沿海获得一片足够大的根据地，他们将会连躲避台风的庇护所都没有。因此在一八八三年四月二十九日的时候，张炜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当天上午八时，七艘大船和十二艘单桅小船载着七百多名海军和四百多名陆军官兵以及近百名的海军家眷从永兴岛拔锚启航，浩浩荡荡向广东沿海驶去。

　　此前早就有四艘伪装成渔船的小艇被派到横琴岛到上下川岛一带盯梢，根据信鸽送回来的消息，只能确定匪首应该不在横琴岛上，也不在大襟岛和上下川岛一带，这几座岛上只有几条小船，所有的大船都不见踪影。估计不是在台风多发季节之前出海去狠捞一笔，就是在香港和澳门一带吃喝赌嫖。

　　船队抵达横琴岛附近，按照规定的时间，四艘小艇都返回到大船周围，双方用旗语进行了通讯之后，张炜确定了鲫鱼仔尚未返回横琴岛的消息。

　　“大当家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邬建军问道。

　　张炜答曰：“等！就在这里等！两艘船的气球轮流升空，每个白天都给我盯好！横琴岛是他的窝，我就不相信他可以一辈子不回来！”

　　“永兴”号轮船升起热气球，吊篮里的观察手用单筒高倍千里镜居高临下对横琴岛进行监视。一个小时之后，热气球燃料耗尽落下，“飞鱼”号轮船上又升起热气球，替换了“永兴”号的气球监视横琴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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