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王者之仁

　　唐景崧要扩充成四个营的兵力，还差三个营兵力的缺口，需要新招募一批人手。唐景崧抵达桂林府，登门拜访广西巡抚徐延旭，提及招募景字军团练一事。

　　徐延旭犹豫了一下说：“广西乃是长毛发源地，此地刁民极多，从广西招募兵员恐怕不太合适。本官觉得，还不如从湖南湖北一带招募兵员。”

　　唐景崧碰了个钉子，他转头看了张炜一眼，却见张炜给自己递了个眼色，于是他说：“来人，把给徐大人的礼呈上！”

　　两名士兵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进徐府中，给徐延旭“进贡”上一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眉开眼笑的徐延旭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事情，自然对招募团练一事大开绿灯，同意唐景崧在广西地盘上招募私兵。

　　三日之后，桂林府府衙门口就挂出大幅招兵启示，启示上云：“大清国派遣往越南的四品钦差大人欲招募一批团练共同前往越南，通过应征入伍者每月可得军饷白银二两，粮食一石，平日包食宿，一日保证三餐，每日两顿保证肉食供给，招募人数不多，欲报名者从速。”

　　广西民风彪悍，招募启示刚刚贴出，报名的人就挤烂了府衙门槛。各种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人们竞相前来报名参军，有农民，有乞丐，有地痞流氓，有流浪汉，有破落的手工业者，还有无家可归的孤儿和孤老头子。

　　征兵的条件比较苛刻，大烟鬼不收，体弱多病者不收，弱智者不收，年龄太大的不收，年龄太小的不收。在头一天来报名的几千人中，负责把关的李峰只精心挑选出一百余人，就这区区一百人，多半还是令他极不满意。其中许多人身体素质算是很不错，也识得几个字，平日里却是祸害乡里的地痞流氓和无业游民。

　　“大哥，我们招募了这些人，他们能够严格遵守纪律吗？”贺剑飞看着这些良莠不齐者禁不住皱起眉头。

　　“这需要严格训练，我们连海盗都能练成精兵，更何况这些家伙。”张炜道。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闹声。

　　“外面怎么一回事？”张炜走出去问一名士兵。

　　“回大人，有一群小孩子硬要来当兵，我们撵走撵不走。”

　　拨开人群，张炜只见招兵处来了一群衣服快破成破布条，身子瘦得骷髅一般，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只剩下一对目光呆滞眼睛的小孩子，这群小孩子约莫有二十余人，有男有女，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约莫六七岁的模样。为首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他和其他的小孩子略有不同，虽然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肮脏不堪，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很亮，看起来是一个很聪明的小男孩。他身后还有两名约莫十一二岁怯生生的小女孩，说实话那两名女孩瘦得和骷髅无异，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乱蓬蓬脸上脏兮兮，若不是没有剃头留辫，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为首的那名小男孩一看到张炜走出，便觉得此人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官，他连忙给张炜跪下，裸露的背脊对着天空，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老爷，行行好吧，收下我们吧！如果老爷不收下我们，我们都要饿死了。”

　　两名小女孩也跟着跪下哭喊着，她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样一直跪着。

　　所有的小孩都跪了下去，他们看到张炜整洁的衣裳红光满面的面庞，目光呆滞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有人哭着央求，有人傻笑，有的小孩估计是饿了不知道多少天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根本没有人听得懂那些饥饿的孩子说的是什么。

　　张炜看得十分不忍心，他大喊一声：“来人啊！把这些小孩都带到兵营去！给他们开锅煮粥！”

　　贺剑飞在一旁悄悄说：“大哥，你要行善事啊？这里快饿死的人那么多，你一个个都救，哪里救得完？我们有那么多银两吗？”

　　张炜轻声回道：“这些小孩子我全部都要收下，我要把他们养大成人。”

　　“大哥，你钱多得烫手了？养大他们？要多少人？”贺剑飞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他们都是孤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可是大哥，你收养了他们，得要多花多少银子啊？我们的银子够用吗？”

　　张炜果断道：“他们都是人命，银子没了我可以再赚，人死了不能复生。我有必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就连唐景崧也看不下去：“张千总，如果都像你这样行善，你有多少家底啊？我们的银子还要招兵买马，还要购买枪炮弹药，你倒好，都用来养小孩了。”

　　“唐大人，我们若是要真正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应该从小孩培养起。特别是海军和炮兵，那些都是技术兵种，可不是目不识丁的农夫就能担任的啊！唐大人，知道为何我堂堂大清会遭受洋人欺凌？就是因为真正的科学被当成奇巧淫技，而且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目不识丁。今后的世界里，不再是目不识丁者就能打仗！要真正打败列强，这些孩子不仅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也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唐大人，小孩子接受新鲜事物快，学习快，今天我们培养他们，若干年之后我们要打仗要发展事业还得依靠他们！”张炜赶忙解释道。

　　这些孤儿被带回兵营，张炜让人给他们煮了热气腾腾的热粥。

　　热粥从锅里舀出盛进一个个大碗里，每个孩子都露出久违的笑容，那么香的粥，好久没有喝到了，喝下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还有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冒着红油的咸鸭蛋。

　　饿得头晕眼花的孩子们不顾一切，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馒头就往嘴里送，他们不顾烫嘴的热粥，端起来就“咕噜咕噜”的往肚里喝。

　　“都吃饱了吗？”孩子们吃饱喝足时，张炜突然出现在兵营里，“吃饱了就一人领二两银子回去吧！”

　　带头的那个小孩突然跪在张炜面前，头都磕到他脚上了：“老爷，您救了小人，小人从此跟着您了！老爷，您不要赶走我们啊！”

　　所有的大小孩子都跪了下来：“老爷，我们不要银子，我们要跟着老爷！”

　　“好！都起来吧！从此你们就跟着我了！”张炜扶起了为首的那个小孩，“但是你们现在都先给我去洗澡！水已经热好了！”

　　为首的那个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没有姓名，人家都叫他叫狗蛋。张炜见他机灵，心中十分喜欢。在他们的军队往越南开拔的时候，这些小孩将会被送回横琴岛去，由德国教官对他们进行训练，同时张炜还会从香港聘请老师给他们上课学习文化知识。这些孩子未来都将会成为最优秀的特种兵、军官、海军官兵。是张炜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他们自然会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同时他们从小就接受军事化训练，在未来都将会是最优秀最完美而且只忠于张炜的杀人机器和国家栋梁。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都有不少孤儿来投奔张炜。这其中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引起张炜的注意，张炜发现这个小女孩不像是一个孤儿，身上却隐约带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小女孩一双眼睛很亮，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张炜走到小女孩面前问道。

　　“大人，小女子刘英娇，是南面逃难过来的。”小女孩向张炜委身行了个万福。

　　‘刘英娇？和刘永福什么关系？’张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总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不简单，看她的气质谈吐，难道是刘永福的什么人？

　　张炜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就是他以前所知道的刘永福的三女儿刘秀蓉后来牺牲在台湾，于是他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刘秀蓉是何人？”

　　刘英娇惊得睁圆大眼睛问道：“大人，你如何认得她？她正是小女子的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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