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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生死降头(07)


  按照沙沙的提示,我们左转右转,很快在旅馆里找到了8008。

  “喏,就是这里了。”沙沙边说边揉着脱臼的手臂。

  白澍敲了敲门。

  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看一眼旁边埋头处理自己伤口的沙沙,白澍直接伸手,推开房门。

  “吱——嘎——”

  门刚打开,一脚疾风袭来。

  我站在外面,只觉得头发一飞,还没反应过来,白澍就将沙沙扔了过去。

  “……?”

  “……!”

  里头的人显然没料到丢过来的是个半裸女郎,硬生生收回了攻势,接住了她,然后,两个人一道摔到了地上。

  噗通!

  沙沙和她身下的男人同时呻/吟一声。

  “哼。你倒是知道怜香惜玉,不打女人。”

  白澍走进房间,面无表情道。

  “老、老板。”

  白池手忙脚乱,看到身上女人的性感模样,脸上竟飘起了一层可爱的红晕。

  见此,我忙放下铃铛,上前将沙沙拉起来,并一路护好她的春光。

  白澍说:“没听到我敲门?”

  白池满脸惭愧:“听到了。不过,不过我还听到了人声,似乎是一群陌生男人,我就把你们当成了敌人。”

  白澍不由看向我身侧的沙沙。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她搞的鬼。

  沙沙干笑一声,朝后退了两步,躲到我身后。

  “狡猾的女人。再耍花招,我不会饶过你。”

  “是。是。我错了。再不敢了。”

  因为在身后,我看不到沙沙的表情,无法判断她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自找到白池,白澍可称得上是如虎添翼,便也不在乎沙沙这些小动作了,冷哼了一声,转头和白池商量起对策来。

  走廊外面风平浪静。

  白澍和白池在那里说话。

  我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乖乖待在一边,替他们“看守”沙沙。

  “小妹妹。”看守着看守着,沙沙突然开口,找我搭话,“我观察你很久了。”

  “……”我看向她。

  她观察我干什么。

  “你是个好孩子。真的不考虑考虑——白泽说的话么?”

  白泽说的话?

  哦对,我想起来,他让我杀了白澍。

  沙沙道:“那两个,即便不死,也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他们就算了,反正罪有应得,可你呢,有没有二十岁?为了那两个男人,值得么?”

  我被她嘴里的“罪有应得”吸引了注意力,“什么罪有应得?为什么说他们罪有应得?”

  沙沙瞥一眼那两个仍在对话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总之,他们不是好人。白泽收拾他们,是替天行道。你看,刚刚危险袭来,我都被那样丢出去了,若下次再遇到什么危险,用完了我,他们会不会丢你?”

  “丢我,我也不可能杀白澍的。”我认真解释,“我打不过他。”

  “这样啊……”沙沙提议,“那,你可以先丢下他们。”

  什么意思?

  我,我丢下他们?

  “对啊。我可以告诉你,白泽现在在哪里。你丢下他们,偷偷去找。”

  “……真的?”我有些惊讶。刚刚白澍逼问成那样,她都没说,竟然这么简单就告诉了我?

  似看透了我的想法,沙沙微微一笑:“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刚刚两次帮我,我都记在了心上,当然想还你人情。”

  “可是,可是——”

  “白泽现在在旅馆的厨房。你抓紧时间找过去,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我去见他干什么呢?”

  “你们俩,在聊什么?”

  背后冷不丁响起白澍的声音。

  我不由一僵,沙沙也瞬间恢复调笑,镇定地看向白澍,“我在问小妹妹,有没有多余的衣服。身上这个,有点冷。”

  白澍却没理会她,径直对我道:“小蝶,过来。”

  “哦。”

  我转身,老老实实走过去。转身的刹那,沙沙深深看了我一眼。

  “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

  白澍看着我,沙沙也在一边笑看着我。

  只有白池,满脸紧张。

  “乖,告诉我,她说什么了?”

  “她说……”

  我咽了咽口水。

  白澍静静地等着。

  “她说,白泽在厨房。”

  我听到旁边沙沙懊恼地锤了自己一下。

  白池兴奋道:“老板!”

  “哦?这是她告诉你的?”白澍却继续问,“还说什么了?”

  咦。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白澍。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还说,让我不要告诉你,丢下你,自己偷偷去找。”

  “喂喂,小妹妹,可以了,别说了,你想害死我么。”沙沙皱眉。

  白澍走过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沙沙尤在懊恼,懊恼刚刚的失策,连带着白澍走到眼前都不怕了。

  望着曼妙女郎,白澍说:“如果我是你的老板,一定给你加工资。”

  这话说完,沙沙一愣,我一愣,旁边的白池同样也是一愣。

  “明明想引我去厨房,却不直接告诉我,反而选择通过别人。我该说你太聪明呢,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什么意思?”沙沙眼神闪烁。

  白澍却不回答,自顾自说道:“这么说,厨房有陷阱?很好。那我就顺你的意,去见识见识。”

  “老板,不可以!”白池赶紧道,“这女人费劲心机,就是要你去那儿,你不能上她的当。”

  “白池,人家都明确告诉我鸿门宴的地址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白池一噎,又担心道:“可是……”

  “难不成,我们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给对方徒增笑柄?”

  这话……

  白池不再阻止。已然听出了老板的怒意。

  于是,“走!”

  白澍一马当先,我抱着铃铛,白池拽着沙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厨房方向。

  “喂,帅哥,温柔点,你弄疼我了。”沙沙撒娇道,故意拿胸蹭白池。

  白池的脸刷一下红了,将女人推得老远,“老实点!”

  我和铃铛好奇地转头,看向他们。

  “那么凶干什么。”沙沙用她那脱臼的手抚了抚波浪卷,“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好看,想把你留到最后杀。没想到,你跟你老板一样,眼里没有女人的。”

  “闭嘴!”白池恶声恶气道,“再跟我说话,我对你不客气!”

  “可你这里很红呀……”沙沙摸上他的脸,“是热的吗?你看,我只穿了这么多……也有点热呢……”

  白池懒得再回应她,索性抓着她闷头往前冲。

  这一冲,就冲到了白澍前面,厨房的大门。

  “啊,到了。”

  沙沙率先回神。

  鸿门宴近在眼前。

  我们所有人都看向白澍。

  白澍一脚踢开大门。

  轰隆!

  门从里面倒了下去,里面香气滚滚,烟雾缭绕,也不知道在煮什么。

  我怀里的铃铛配合地叫了一声。

  白澍进去,大致绕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锅灶上那三层高高的笼屉上。

  房间里的香气、烟雾正是来自这里。

  我忍不住也走过去。铃铛挣扎着从我手上跳下地,似乎看到了什么玩具,扑了上去,戏耍起来。

  而这边,白澍伸手,就要去开笼屉。

  “老板!我来吧!”一直盯着白澍动作的白池开口,主动请缨。

  “哟,害怕啦?”沙沙嘲笑道,“这是白泽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晚饭,不敢吃就算了,现在连看一眼都不敢了?”

  “你闭嘴!”白池骂道。

  沙沙做出一个给嘴巴拉链的动作,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老板——”

  白池还想说话,白澍却毫不犹豫就打开第一层笼屉。

  里面蒸着一对肠子。

  鼓鼓的,胖胖的,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渗着血。

  这一幕,看得我有点反胃,却听白澍冷笑一声,又接着打开了第二层笼屉。

  这次是一堆透明的小正方形物质。

  我乍一眼没看出是什么,不过仔细观察,却觉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熟悉,有点像……像……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指甲。

  对,就是这个。

  指甲也可以蒸来吃么?

  我忽然想到书上曾说过,不少人有啃指甲的爱好,再联系到这一笼屉的指甲,顿时浑身难受,一阵毛骨悚然。

  那个白泽,还真是个变态啊。

  刚这么想着,白澍就打开了第三层笼屉。

  里面是一个人头。

  闭着眼睛,睫毛都是水汽,嘴角微扬,两鬓的头发更是贴到了额间。

  “……”我想尖叫的,不过此刻周围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我一个人叫未免有些突兀,于是本能压抑下了到了喉咙的尖叫。

  “这就是白泽招待我的晚饭?”

  白澍看向沙沙,没有一点被吓住的样子。

  沙沙突然笑得无比诡异:“不,你们仔细认认,这人头是谁?”

  人头——是谁?

  我连忙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人头睁眼。

  等等,人头睁开了眼睛?

  我汗毛竖起,还没消化完这一消息,就听白池大声道:“老板,小心——!!!”

  下一刻,那人头就飞起来,扑向白澍,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颈!

  “不!!!”

  白池甩开沙沙,歇斯底里地跑过去,想帮忙。

  为时已晚。

  白澍噗通一声,直直倒向地面,汩汩鲜血从他脖颈里流出,很快染红了地板。

  “老板!老板!!!”

  白池声音颤抖。

  “哈哈哈哈!我杀了他!我杀了我的仇人!”

  那人头癫狂地大笑,是我熟悉的语气。

  不久前,我还和他对过话。

  我一下子认出来,那是白泽。

  可是,白泽?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人头。

  以及白澍——

  我又看向倒在地上被鲜血浸透了的尸体。

  死了?

  ……白澍,竟然死了?

  怎么可能。

  我往后退。

  往后退。

  “小妹妹。”沙沙按上我的肩,“我早说过,他是那个世界的人。”

  “不会的……”我说。

  “你最好接受事实。”

  “不会的。”我只会重复这句话,然后,看向角落里停下了跟玩具戏耍的铃铛。

  “喵~嗷~”

  铃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目光一移,看到了铃铛脚边的玩具。

  所有感官都停在了这一刻。

  “老板,老板!不,不可能的!你不会死的——”

  “白池。”

  “老板,老板,我救你,现在就救你,你撑住!”

  “白池,他没死。”

  “老板!……你说什么?”白池满脸泪水地回头,看向我。

  我一字一顿道:“他还没死。这是我的预见梦。”

  身后不远,铃铛脚边的壁虎懒洋洋地向前爬了两步,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盯着我。

  “啊!”

  车子一刹,我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从梦里惊醒。

  旁边的男人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眼前好不容易恢复知觉,我看看男人,再看看前面驾驶座的白池,以及窗外那代表着白家标志性建筑的喷泉,再控制不住,扑向了男人的怀抱:“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

  他任我抱着,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做预见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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