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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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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榆小心的将莲花酥放进折成四方形的油纸包里, 叠起油纸包之后,又寻来一张素色印花笺纸包在最外层, 最后用红色的丝线交叉捆绑起来,说不出的雅致,四个四方的纸包整整齐齐的放进锦盒里。

  不时的偷偷看一眼程锦,自从秦咏臻落了程锦的面子之后, 两人的关系便有些生疏。在外人看起来, 秦大人与秦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 只有晚榆知道,娘亲怕是真的冷了心了, 只如世人所想要的,做个贤妻良母罢了。

  当然这贤妻良母的前提是须得叫自己活得舒坦。该自己管的便管的服服帖帖,不该自己管的便万事不沾手。见晚榆将送人的莲花酥装好了, 便招来管事,吩咐将锦盒送到田府。

  箜哥儿开心的啃着莲花酥, 嘴角上脸颊上都沾上了碎屑,晚榆拿着帕子替他擦干净了脸, 又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正太,叫木棉冲了碗香甜的荔枝蜜水给他喝。

  荔枝蜜是从岭南运来的,带着荔枝的香甜气息。

  将诸多事宜都处理好了, 程锦才松了口气,转头便看到在一起玩的开心姐弟。目光落在的晚榆的手背上, 那雪白的手背上这么一个花生大的燎泡, 特别的显眼:“每日早晚记得涂药膏, 可不能碰了水,木棉记好了不能给珠珠吃忌口的东西,免得留了疤。”

  晚榆顿时哭笑不得,不过是一点儿烫伤,也太小题大做了。想了想,她问程锦:“娘,方才我看到姐姐身边的嬷嬷和管事。”

  将自己见的情形告诉了程锦,程锦听了只笑而不语,管理中馈了然于胸的她自然就看穿了那些个管事和嬷嬷之间的勾当。

  “珠珠,水至清则无鱼,若是你你怎么做?”程锦摸着她的头,既然叫她主持中馈,过了中秋她便可以手把手的教导晚榆怎么管家了。

  若要马儿跑自然得让马儿吃饱草,晚榆靠在软垫上,略略一思索,才温言细语的说:“那两个嬷嬷从平陵侯府来协助姐姐,自是辛苦,便多得些体己也算是晚柔姐姐孝敬她外祖母。”

  那嬷嬷怎么与管事有瓜葛晚榆是不太清楚的,只是这样的事儿只稍加思索便能猜想出不外乎是钱财,怕是几个勾结起来做了假账,昧下了收益,为自己谋些好处罢了,至于秦晚柔知不知晓,她却是不敢肯定了。

  那两个嬷嬷毕竟是从平陵侯府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秦晚柔若是太过管教,反而会驳了侯府的面子,请神容易送神难,难怪秦咏臻想要收回中馈的权力,怕是那两个嬷嬷手伸的有些长了。

  逢年过节不止亲戚间,还有师友、上峰都须得送礼。收到的回礼也的记下来,才放进库房里头。因临近中秋,秦晚柔已经着手准备着过中秋节的相关事宜,她便打算等过完中秋之后再将对牌交还给程锦。

  “大小姐,这是外头门房送来的,是送给二小姐的礼物,奴婢看了,一份是田家姑娘送来的,另外一份却是不认识的人送来的。”白鹤抱着两个锦盒进门来,这是送给晚榆的,原本应该直接送到晚榆那儿去的,只是现在还是由秦晚柔管家,管事的便送到她这儿来了。

  秦晚柔心里头憋着气,身边的嬷嬷私底下的动作她自然是清楚的,到底是她自己去外祖家求来的,她自然不可能随意处置。而且打狗还看主人呢,这事儿闹将出去,她的面子也不好看,倒是叫自己进退两难了。

  真是两个眼皮子浅的老货,眼角挑起扫过那两个嬷嬷,越发的觉得不痛快。她听到白鹤这般说,只懒洋洋的摆摆手:“田家小姐与妹妹同是公主伴读,日日相处自然有了交情,将东西给妹妹送去,也好叫她回礼。剩下一份谁送来的?可有落款。”

  白鹤低头看了看盒子,这落款字迹铁画银钩,苍穹有力,一看便是男子写的,没想到二小姐不声不响的,竟然与外男有了牵扯,还这般大摇大摆的送中秋礼,真是不知羞:“只有赵昀安这个名字的落款。”

  赵昀安这个名字仿佛炸雷一般将秦晚柔惊的神魂俱裂,她猛地抬起头,方才的慵懒一扫而空,目光如炬的盯着白鹤:“你再说一遍?是谁送来的中秋礼?”

  白鹤哪里见过秦晚柔寒冰一样的眼神,又见她脸色铁青,只呐呐的重复:“赵昀安,落款的名字叫赵昀安。”

  赵昀安!这个名字秦晚柔日日都记在心上,是四皇子的名字!

  四皇子怎么会给秦晚榆送礼??一股子焦躁从心底涌了上来,秦晚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闭上双眼,用重新睁开,敛去双眼中的妒恨。

  那锦盒是封起来的,她实在是想打开看一看,生生忍耐住了。用力吐出胸口的浊气,秦晚柔吩咐:“带着礼随我去看一看二妹妹,记住了,这赵昀安送来的礼是给秦小姐的,没有什么秦府二小姐!”

  白鹤心里吓了一跳,见秦晚柔冷冰冰的双眼盯着她,叫她心中溢满了恐惧,话都不敢说,只用力点点头。

  日头已经渐渐的落了西,府里的人都在为中秋节忙碌着,晚榆带着箜哥儿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毛笔,桌子上放着好几个花灯,有莲花形状的,六角柱形状的,兔子形状的。

  中秋佳节自然是要扎花灯的,秦府里有一个婆子扎的花灯尤为漂亮。晚榆便叫那婆子用浅色的素纸糊了几个灯笼,让箜哥儿画着玩。

  “姐姐,嫦娥仙子一个人在广寒宫没有人陪她玩会不会很寂寞呀?”箜哥儿小心翼翼的给兔子形状的灯笼上用朱砂点了两只红眼睛,突然开口问。

  晚榆拿着笔在六角灯上门画了个捧着元宝的财神,胖乎乎的更接近简笔画。配着精致的灯笼,倒是显得不怎么样,她果然没有点亮绘画技能。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有诗人臆测嫦娥后悔的,可谁都不是嫦娥,又怎么知道嫦娥心中的想法呢。

  守门的丫鬟这个时候通传,秦晚柔来了。晚榆叫人将桌子上的灯笼给收拾了。

  秦晚柔一进门目光便落在晚榆身上,她柔柔的笑了笑,指着白鹤怀里抱着的锦盒:“田家小姐送给二妹妹的中秋礼,被管事送到我那儿了,我得闲便给妹妹送来。”

  白鹤不知道小姐想要做什么,只小心的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一大一小,大的那个锦盒十分的精美。

  晚榆嘴角轻轻弯起,若只是寻常的礼物,怎么会叫秦晚柔跑这么一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怎能劳烦姐姐亲自前来,倒是叫我受宠若惊,姐姐不方便,打发丫鬟来说一声,我到姐姐那儿去取便好。”晚榆语气真挚,接过木棉沏的茶,搁在秦晚柔面前。

  秦晚柔端起茶,只略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她笑:“二妹妹与田家小姐相处融洽,我自是替妹妹高兴的,妹妹看看,可需回什么礼,我叫管家去库房寻。”

  程锦这个秦家的主母就坐在面前,秦晚柔说的这话却是没将她放在眼里,程锦无动于衷,只眼里掠过一点冷色。

  晚榆脸上的笑淡了些,只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锦盒,打开田若芙送来的那个,却是放着四色糖果,有松子糖,玫瑰糖,桂花酥糖和柚子糖,都是晚榆喜欢吃的。

  当下便递给程锦一块桂花酥糖,才叫秦晚柔尝一尝,秦晚柔捡了一粒柚子糖,晚榆又拈了一粒松子糖喂给一旁的箜哥儿,笑着问:“好不好吃。”

  箜哥儿的左边腮帮子鼓鼓的,笑的眯起了一双大眼睛,点了点头,声音稚嫩:“甜甜的,好吃。”

  秦晚柔冷眼旁观这姐弟情深的样子,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等着晚榆拆另外一个锦盒。

  捡了一粒玫瑰糖含着,玫瑰的香甜味道弥漫开之后,晚榆才看着另外一个锦盒,她没有注意到盒子外的落款。只是觉得,这锦盒的式样好像是宫里的,难道是宣平公主的打赏?

  动手拆开了,里面放了一对犀角杯,名贵异常,还有一对用黄金打造成缠绕着的连理枝式样的簪子,连理枝上用红珊瑚磨成小小粒的相思子,一粒粒的拼成花朵状,十分的精美。

  盒子里还有一张印着并蹄莲的花笺,上面写了一句李白的诗: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诗下面落了赵昀安这个名字。

  却是借诗传情,她仔细的思索,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名字:“我不认识这个人呀,怕是送错了吧。”

  程锦眼皮一跳,她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的送到秦府来,全然不顾晚榆的名声,若是传扬出去,严重一点晚榆怕是青灯古佛,不然只能远远的送回老家嫁人。

  秦晚柔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四皇子也曾私底下送东西来,却从来不署秦晚榆的名字,也不留自己的名字,她当时还蠢的替秦晚榆打掩护。

  这一次却是不会了,她轻轻的呀了一声,脸上透出了一抹绯红,伸手就将晚榆手上的纸笺给抢了过来。她只羞涩的低着头,完全不说话,好像是在表示这锦盒是送给她的一般。

  晚榆见她这样的做派,心中觉得秦晚柔是因为不屑掩饰还是不够聪明。若真是送她礼盒,她会专门跑到正院来吗?这样含羞带怯的样子,更像是演给她们看的,众目睽睽之下,叫她们证明,这锦盒是送给她秦晚柔的。

  更何况私相授受,在这个时代可是大忌。

  “姐姐认识赵昀安这个人吗?”晚榆顿了顿,脸上带了点惊异,才忧愁的说:“姐姐,你莫要犯糊涂呀。”

  她只纠着赵昀安这个人询问,绝口不提这个锦盒是送给秦晚柔这样的话语。

  秦晚柔捏紧了手中的纸笺,原本一张俏脸带着羞羞的恼意,只听到晚榆这样问,心中大恨,若是晚榆说这锦盒是送个她的,她正好顺水推舟的承认了。

  “继夫人,晚榆你们不要是说出去……这事我会禀报父亲,自有父亲定夺。”咬着唇,秦晚柔不得已将秦咏臻搬了出来。

  秦晚榆并没有说话,只目光看着秦晚柔,带着点深意,她轻声问:“这个锦盒真的是送给姐姐的吗?姐姐你确定吗?”

  这个真的用的特别的巧妙,站在一旁的白鹤脸上闪过心虚,这锦盒是送给二小姐的,她想不通为什么大小姐要据为己有。

  被这么连番追问,已经是骑虎难下,秦晚柔不得已的点点头,她总觉得秦晚榆话里有话。

  既然秦晚柔承认下来,晚榆抬手将锦盒往秦晚柔那边推了推:“既然是送给姐姐的,那姐姐便收好吧。”

  虽然有那么一丝波折,到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将赵昀安送来的锦盒过了明路,叫她们都认为是送给自己的,秦晚柔便抱着锦盒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程锦严厉的看着屋子里的丫鬟,冷冰冰的告诫,若是传出一丝风声,通通将她们发卖了去。

  她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晚榆叫丹桂取些清凉油来,她动手给程锦揉捏太阳穴,程锦这才想起来,赵昀安是四皇子的名字。

  因为几个皇子的序齿是从二皇子开始,除了太子赵司容,旁的皇子都是昀字辈。因为皇上对太子如此偏爱,秦咏臻以前对她私底下说过这个事,所以她才对赵昀安这个名字有些许印象。

  “珠珠,你在皇宫里可知晓皇子们的名讳?”程锦有些心神不宁,她想到四皇子送给晚榆的那盆花,还有那只青鸟,顿时确定,这锦盒里的东西是送给晚榆的。

  在皇宫里,都是殿下殿下的叫,谁也没说过皇子名字叫什么,别说皇子,晚榆连宣平公主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她的封号是宣平公主。

  “没有人说,我不知道。”晚榆眨了眨眼睛,靠着程锦的肩膀,她从程锦的话语里听明白了,这锦盒定然是皇宫里送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四皇子,她低声的说:“既然是大姐姐说是送给她的,那便是送给她的,旁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呢。”

  锦盒里没有写明了送给谁,秦晚柔坚持说是送给她的,她们也没有证据否认。而且,秦晚柔怎么就觉得,皇家的东西那么好占为己有的吗?只希望她日后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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