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忍耐
在骨翼蛮的逼迫下，还是没有一个树妖说话。
骨翼蛮两步走过去，一脚踢向那个肩胛被钩穿的矮树妖，“你要是说你不想死，我就不拿你换钱了。你说话呀。”
那个矮树妖还昏死着，当然没有反应。
但他身边的长绒树妖，倒是好像听懂了什么，他张着嘴，啊啊啊的，试图说话。
但是“不”的音节，他却始终不能完整地发出来。
而这也已经足够了！
在一边看得很难受的树桉，顿时眼睛一亮：“嘿！他会说话！他已经觉醒了！你快把他放了！”
骨翼蛮的动作一滞，眼神里顿时带上了非常肉痛的神色。
不过，他还是说话算话，虽然很是不情愿，却也解开了这只树妖的钩子，恋恋不舍地把他放了。
“真是倒霉！”他一边放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些没有觉醒的树妖，越来越少了。我这次走这么远才找到这么些个，结果临了还要被人剜走一个。”
树桉一边把被放回来的长绒树妖，拉到身后。一边对骨翼蛮说：“他们里面，还有其他人会觉醒的。你也不要走。你等等我，我去找首领，再拿点尖晶币来。”
骨翼蛮有点为难，然后强调了一遍：“是20个尖晶币，换一个树妖。”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树妖，从山岭的另一边翻过来。
树桉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对骨翼蛮道：“你等着，我去拿尖晶币。”说着，她迈开树藤编织的双脚，大步跑跳着往新来的树妖那边凑上去。
这边，赫伯特被那个叫巴赞的骨翼蛮缠住了。巴赞是这群骨翼蛮所在部落的头领。他非要赫伯特来见见他的族人。
等巴赞把赫伯特，带到这个刚刚和树桉砍完价的骨翼蛮身边时，他正在清点着树妖的人数，用钩子重新把所有树妖勾好。
“这个，是我们族里响当当的勇士，骨翼蛮德勒支脉最好的猎手，巴辛！”巴赞为赫伯特介绍道，同时踹了巴辛屁股一脚。
巴辛这才抬头，看到赫伯特，连忙站直了身子，对赫伯特行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见礼。
“骨翼·德勒·巴辛，听从您的训教。”
“呃……”赫伯特原本不想和这群骨翼蛮，再说什么的。但是他看到在巴辛手下，那些树妖受到折磨的惨状——
其他的骨翼蛮抓到树妖，大多都只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脖子。这个巴辛的做法，实在是让赫伯特有点看不下去。
“你要杀就杀吧，为什么要折磨他们？”赫伯特问。
“啊……”骨翼蛮有点愣愣地，不明白为什么赫伯特要和他说这个。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这个，树妖，不、不能杀啊。前段时间，库德海姆神裔给树妖的人头涨价了。一对树妖眼睛，只能换一个尖晶币。而一个活的树妖，可值20个尖晶币了！”
赫伯特皱眉，又是神裔。
这群神裔真是，连封界了都不安分！
“那你抓就抓吧，为什么要用钩子勾着他们？”赫伯特皱眉道。
“噢，我原来也只是用绳子拴着的。但我上次抓好了树妖，带回黑森林去找神裔换尖晶币的时候，一不小心，陷到沼泽荡里了。
“我被困了三天三夜。等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再一看。被拴住的树妖，都走散了。
“我可是找了好久的。我们骨翼族德勒支，已经吃了好长时间的苔藓和野菜了。我们需要肉！”说着，骨翼蛮巴辛又神色亢奋起来，“可不能再让他们就这样白白走掉。”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个树妖20个尖晶币，够换一大锅肉，足够族里吃上一天了！”
赫伯特叹口气，皱眉，又道：“既然你都说了，神裔要的是活着的树妖。你这样把他们在半路上就折磨死了，不是也换不到钱吗？”
巴辛对此很有经验。他手一挥，大而化之地道：“不会死的。树妖嘛，你不杀掉，它就不会死的。”
看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施加在树妖身上的磨难，当做一回事。赫伯特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赫伯特不喜欢和蛮族打交道的原因。
这些不开化的蛮族，都有各自一套蛮横的死理。只要对自己有利的、或者他们自己认为是对的，别人和他们根本讲不通。
而另一边，树桉也终于跑到了新来的树妖前面，向着为首的一个古木树妖道：“树樟、树樟！你快来呀！这里有一群树妖被抓住了，快给我点尖晶币。我的尖晶币已经没有了。”
树樟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树桉指向的那个方向。
他当然也看到了那一串，被钩子穿起来的树妖。但他脚步只微微顿了顿，就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同时目不斜视地，对树桉说：“树妖已经没有尖晶币了。”
“啊……怎么这样……”树桉在原地呆愣了一瞬，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头顶的翠绿叶子也无力的搭耸在枝蔓间。
然后，她又快速追着树樟身后小跑着，一边追问他：“怎么会这样呢？连首领也没有尖晶币了吗？”
树樟摇了几下头，“神裔已经把一个树妖的人头，算成了20尖晶币。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树桉眼里顿时含着热泪，一路小跑地问。
树樟倒是轻笑了一下，道：“没有关系，他们现在要的，是活着的树妖了。”
“啊？怎么就没有关系？”树桉不解。
“只要活着就好。我们树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会忍、非常会承受痛苦的种族。”树樟一边说着，一边带领着身后的树妖大步向前，言语之间，已经翻过了这一片丘陵地。
“他们可以忍耐的。只要再稍稍忍耐一下。等我们把给树妖的人头添上价格的神裔，统统杀死。没有了悬赏，这一切自然就停止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树桉又往树樟身后追着跑了好几步。
“首领已经把莱地弥撒所有的树妖军队，都派入凡世大陆各地，去击杀神裔了。我带领最后一批树妖，是要去铲除据守在黑森林的神裔。
“以前树妖只能忍，但现在，既然库德海姆敢自行封界，只留下少量的神裔在凡世行走。
“那这份礼——留下的神裔的人头——我们树妖就收下了。”
树樟话到这里，他身后，参天葱郁、斗志昂扬的树妖们，齐齐大喝一声：“取人头！杀！”
“——杀！”
树樟也和所有树妖中的战士们，一起呼喊着口号，向着黑森林的方向，开始提速奔走。
树樟没有再搭理树桉，树桉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那个骨翼蛮巴辛身边，告诉他，她没有办法了：“我们首领也没有尖晶币了。”
那骨翼蛮巴辛立刻露出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赶紧把所有剩下的树妖都归集起来，要牵着他们往神裔活动的地点而去。
似乎看树桉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站在一边的骨翼蛮首领巴赞，就问树桉：“我说，你们树妖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开始‘觉醒’了？还能说会道的？
“我还以为你们所有树妖，一辈子都就是那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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