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织光藏星河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零星浮着几片云彩，又是一天的结束，申悠无精打采地进了小区。
她走路，一定会把手插口袋里。且习惯性地往家的方向看，没成想被这一幕吸引住目光。
落日有偏爱，温柔地照拂在隔壁四幢的十二楼，橘黄的暖阳泛着光泽，很难不让人心动。
听到声音，她望去。
张秀与张雅美谈得火热。
“奶奶。”
“嗳！”
张雅美笑盈盈地望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悠悠放学了？”
“张奶奶。”申悠贴着张秀坐下，“欢迎您下次去我们家玩，让我奶奶给您泡茶喝。”
身体不好的老年人想找同龄人聊天，唯一两全的办法，貌似只有邀请人家去家里玩。
张雅美被逗得哈哈大笑，“还喝茶呢！她讲了两句便喘不过气来，我可不敢让她给我倒水。”
三人都笑了，张秀忽然提起孩子，“你外孙怎么还不放学？”
“他作业多就在学校住，不知道哪天回来。”
“……”
吃完饭后，申悠很早就洗漱完毕躺进了被窝。
拔下充电器后屏幕突然一亮，其中有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备注写的“周一”，虽纳闷，但还是点了同意。
恰好此时关门声响起，申一陇从晚托班回家，他大声咳嗽并刻意制造噪声。
“来来来，先检查作业，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
“拿给姐姐检查去。”
宁静突然被急促的吼叫声划破，申悠关掉台灯，“别进来，我都关灯了。”
说了也没用，申一陇意思一下地敲完门没等同意直接推门，笑嘻嘻地露着大门牙。
他丢下写字本跑掉了，申悠打开一看，原来是杜甫写的五言律诗。
“申一陇，你把《春望》背一遍。”
隔着卧室门，传来弟弟油腔滑调的声音。
申悠问：“还有其他作业呢？”
“没了，就这个。”
外头的倪洁明显不相信，“我看看群消息，要是你撒谎就完了。”
申悠也不信，没有节日没有活动的不可能作业这么少。
她喊了声申一陇，叮嘱他把作业夹在书里放好。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
【周一】：在吗？
这个短信让人不知所云，申悠甚至觉得他加自己为好友都纯属意外。
她回以问候表情包。
客厅又传来动静，“申一陇！数学试卷呢？你给我好好看看老师发的消息，这么大的人了记录本都不知道记，上课也不听，活该你被老师留堂。”
申悠一边点信息，一边猜弟弟今天补一份卷子需要多长时间？
【周一】：你是坐24路车回家的吗？我好像看见你了。
然后他说是哪条路、路边某标志性建筑旁边。
申悠半信半疑，陪着他聊了不少。
偏偏这边教申一陇写作业的重任交到她身上，一个小时后申悠没了耐心，索性假装没有看出来，也不愿意再回周一的消息。
次日，申悠卡点进教室。
整个早读的过程中，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睡前又想起来，更觉得毛骨悚然。
接连一周都在猜疑中度过，要不是这天晚上周一来找自己，她真要以为自己精神恍惚了。
【周一】：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我有点迷惑，你是没看见吗？
看到这里申悠恍然大悟，他的话太过直白，让她羞红了脸。
往上扫一眼记录，从上次陪申一陇写试卷开始，他两三天发一回消息，都是在分享今天怎么样。
而她一条也没回复过，不是不想回复，是打算等一下再回。毕竟在她看来两人不熟，马上回复的话他肯定又找其他话题。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了，确确实实的忘了回复。
还没羞愧完，他又发了条消息。
周一：【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不好，如果看到让你难过那就抱歉了。】
申悠最犹豫的是，自己下不了决心该如何是好，截图给柯欣发过去，备注和头像都打了码。
【申悠】：怎么办，我要道歉吗？还是装没看见。
【瓜娃子】：什么怎么办？你手机不是掉水槽了吗？
“……”
明白了，问题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
上午四节课安然无恙，周一若无其事地和其他男生聊天，也没追究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一下课都去食堂，申悠在女厕所门口等柯欣，她垂着脑袋对着地面发呆。
没多久忽然被叫住，抬头一看是周一。
男生跑来，刘海儿被风吹得后仰，“班主任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吃完饭到他的办公室里去一下。”
申悠心虚了，不太敢和他对上眼，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好的……”
“嗯。”周一点完头也未离开。
氛围太僵，申悠想要开口缓和，“还有什么话吗？”问完自己咬住舌头，这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你昨天有什么事情吗？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
申悠回头看厕所，假装找柯欣，“我，我手机……掉水槽，没开机。”
男生阳光灿烂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没事没事，你也别太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申悠微微一呆，最后嗯了一声，不说旁地，还真是有些对不起周一。
抽水声响，周一以吃饭为借口离开。
申悠把她的书包递过去被拒收，她瘪了下嘴欲要把书包丢地上。
柯欣连忙哎呦出声，背上书包给了申悠一脚。
教学楼通往食堂的路上，仅操场旁边有一条小马路，人头攒动，显得凌乱。
申悠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身后冲过来一大帮男生把她挤到一旁。
她没好气地在心里骂人，扫了眼校服的红色肩线，高三的。
刚骂完没素质，就看见尚攸慢慢悠悠地越过自己。
他从身边经过，沁人心脾的呼吸卷起风吹倒在申悠的怀中，申悠渐渐恍惚起来，步履慢下来。
“傻逼…”
听到骂声，申悠回神，“什么？”
柯欣叹气，挥手说没事。
申悠垫脚望，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心跳也越来越快，快到她自己担心要把持不住。
时间一点一滴逝去，她紧张到指甲在手背上落下三道划痕。
最终没忍住，一个冲动拉着柯欣往前跑，“你的手机借我用一用。”
“干什么？”
“拍帅哥。”
食堂人满为患，申悠却在第一时间准确地锁定他所在的位置。
他排在隔壁的队伍里垂首看手机。
与嬉笑聊天的同伴们相比，他格格不入地很安静，不知道在看什么，紧锁着眉头。
如果可以，申悠想替他承受所有的不开心。她拧着眉头望着他的方向，任周遭多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
这顿饭吃得并不舒服，从选座开始就彻底毁了，一面柱子立在中央隔断了两人的交流。
“走吧！”柯欣看着她的盘子几乎没怎么动，也不勉强，自己吃完就喊人离开。
转身没走几步路被堵死，一大帮子人不吃饭看热闹，乌压压一片的人头挡住视线。
“让一下行吗？”
“让我们过……”
话音未落，重物撞桌子发出摩擦刺耳的声音，传遍了空荡荡的食堂，紧接着又传来了各种声音的诧异评论。
申悠的好奇心并不低，他拿起餐盘向一旁移动，透过空隙向内张望。
就那一眼，她被封印在原地无法呼吸。
尚攸的脸色阴沉下来，深邃的眸子中透出一股烦闷，正在揪着一个男生的衣领，将其推在桌边顶住。
“打啊！把王特德挨的那一拳揍回来。”
听到声音，申悠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同伴，最中间的那人在流鼻血。
受其束缚的男孩听了显然慌了神，目光使劲闪躲。
尚攸盯着那人，面无表情比喜怒形于色更令人恐惧。
围观者正在小声地讨论着，似乎都认为尚攸一定会把人打一顿。
他迟迟不肯下手，申悠更煎熬，紧张到两手跟洗完手似的潮湿。
他是高三生，绝对不可以打架，不能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上出任何差池。
猝然间，一道冷冽深沉且带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话就说话，别他妈瞎动手。”
他说着眼皮慢慢地向上撩动着，目光冷冷地定格在那个男生的鼻尖。
不出五秒，放开了他。
那人没了支撑，一下子滑到地砖上。
而尚攸却无声无息地走到好朋友的身边，从兜里拿出一小包纸巾，“还看呢！去医务室。”这话是对王特德说的。
他们走后，周围人也一哄而散。
申悠回过神，跟在后面如释重负。
而在回去的路上，柯欣早已掌握了所有情况，不知道她问得谁，反正讲得非常细致，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似的。
“流鼻血的人叫王特德，他被女朋友绿了心里正窝着火呢！结果男小三上门挑衅，就是刚才被尚攸按住的人，也不知道王特德什么话刺激到小三了，他就来了一个拳头。”
“所以，尚攸是为了替朋友出气才打的架？”
“按理说这个逻辑没毛病。”
两人聊得正起劲，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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