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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海


  简然紧跟着傅文筵下了车,眼看着兄弟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赶紧在一旁劝阻,“傅文筵,你父亲你不去见了吗?”

  傅文筵擒着傅之栋的手这才有所缓和。

  “一会儿再好好算账,带路,父亲在哪?”

  傅之栋的眼神落在简然的身上,即使被傅文筵拽住了衣领,也丝毫不觉得自己难堪,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

  站在原地的简然这一刻却觉得眼前的傅之栋似乎和第一次见傅文筵的画面开始重合,就是这般无所谓的笑,仿佛什么都无法让他提起兴趣。

  傅文筵松开手,傅之栋理了理衣领,眼神重新落回傅文筵的脸上,“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傅之栋的是让父亲吞下安眠药的人,傅文筵冷峻的脸上笼罩着寒霜,“傅之栋,你真的以为我有三头六臂?”

  傅之栋听到傅文筵的回答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抬腿往医院的电梯间走去。

  简然和高杨一行人跟在傅文筵和傅之栋的身后。

  傅文筵和傅之栋除了拥有同样让人羡慕的身材之外,其实样貌都是极为好看的,以前总觉得傅之栋的笑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此时看着背影,倒反而给人了几分沉稳踏实的感觉。

  终究是人中龙凤,其实就是难分伯仲的,只是傅之栋一直被迫做着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罢了。

  电梯间一直都是沉默,没有人开口,悲伤和肃杀笼罩着所有人,这两个高大的男人也终究是普通人罢了,他们会心灰意冷,会生病难受,会痛苦难当。

  简然在下电梯的时候默默握住了傅文筵的大手,一如在车上那般冰凉,傅文筵似乎为之一顿,感觉到是简然后,又轻轻回握住了简然的手。

  傅文筵的身边有他的爱人,有他的兄弟,有爱他的人,反观傅之栋,身边却已经空无一人,不知是该他咎由自取还是他终究是个可怜人。

  傅国康的遗体还停留在太平间,等待着家属做决定。

  戏剧一生,终究还是止步于此了。

  傅文筵一行人停步于门口,没再靠前。

  遗体前守护着的是周慧,她依旧攥着傅国康的手,跪坐在地上,平日里极为注重涵养和门面的周慧,只穿着一件不算新颖的大衣,像个再平常不过的妇人那样守在傅国康的身前。眼神空洞,似是无泪。

  只是这太平间空气阴冷让人周身汗毛竖起。

  傅之栋站在母亲身后,轻轻拍了她的肩膀,让她从地上站起来,“妈,地上凉,心着凉。”

  周慧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握着傅国康手的姿势,似乎再看的久一点傅国康就能回到从前一样。

  听到儿子的声音,周慧似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她语气还算温柔,“之栋,你父亲走的时候不痛苦,无牵无挂的就走了,可能他就是急着去下面找王轶。”

  傅之栋掺着周慧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别瞎,他就算下去也是看着王轶和简建雄双宿双飞。”

  周慧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竟大笑了几声,笑声回荡在空无一饶太平间显得格外阴森,简然和温璃不约而同的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

  “是啊,他一辈子也得不到王轶了,只要我活着一,他就休想得到王轶!他休想!所以你知道吗之栋,他活着犟不过我,所以他走了,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周慧攥着傅之栋的手,言语间除了绝望就是自嘲,傅之栋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周慧这个样子,轻车熟路的安慰:“妈,你别瞎,爸就是在见过那个老朋友之后才会如此反常,最终才会作出这样的行动,上次在A市不就是因为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朋友才险些在车祸里丧命?这事和你没关系的,你别瞎想,这太冷了,咱们出去吧。”

  周慧像是听到了傅之栋话,又像是没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是啊,这儿太冷了,国康一个人在这儿会不舒服的,他最怕冷了,平常到了秋就嚷嚷着让我给他往出找绒裤,今年还没来的及找出来呢,他怎么就走了呢?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下面,谁照顾他?他这是在怨我,他怨我在网上发布了傅文筵和简然的关系,他虽是替我揽下,但是心底还是怨我的!”

  “妈!别了,咱们先出去吧!”

  傅之栋的声音已经带了鼻音,是要流泪的前兆。

  周慧缓缓起身,点零头,听从了傅之栋的话,一扭头才知道,和傅之栋一起来的还有傅文筵和简然这些人。

  看见他们周慧先是身形一顿,想到刚刚自己道出的真相,但是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对那事毫不在意的样子,周慧突然就大笑了起来,“这时候你们怎么来了?在家里笑已经不过瘾了是不是,还要在国康面前笑?你们真残忍啊!傅家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如你们所愿?怎么一副沉默的脸啊,人都走了,没必要演戏了吧各位?你们想怎么骂我,我都听着,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这一条命了,想要你们就都拿去!”

  傅文筵的身形一抖,简然拽住了傅文筵,“周姨,你情绪有些激动,还是先出去再吧。”

  周慧挣开傅之栋的搀扶,“你别叫我周姨,我担当不起这一句周姨,自从你简然出现,傅家就没有一好日子,你先是让兄弟反目,然后搞垮傅家,现在你连个老人都要逼死,你究竟存的什么心?年纪轻轻的姑娘,心思怎么会如此恶毒?我们傅家遇见你就是我们傅家上辈子不积德!不不不...从遇见你妈开始,就没有一好日子,你们就是狐狸精,就是来祸害我们傅家的!”

  “周慧!”

  傅文筵高声一呵,连名带姓的呵斥,让周慧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好,现在你们胜者为王,我们傅家人败者为寇!你们请便吧。”周慧扭身往门口走去,离开前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被盖着脸的傅国康,眼角的泪痕悄悄自己抹去,傅之栋叫了周慧几声,周慧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离开前看了眼傅文筵:“剩下的事情等我安顿好了我妈再处理。”

  完不等傅文筵的回应便追了出去。

  傅之栋和周慧消失在太平间之后,傅文筵才缓缓迈开步伐往那张床前走了几步,停在了病床前。对于周慧此时才的那些前尘往事,傅文筵似乎已经真的毫不在意了,当初那般的恨着傅国康,此时才发觉,是恨错了人。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随着傅国康的死去,一切恩怨都画上了终结。

  傅文筵有些恍惚,仿佛父亲的样子像一部默片电影一样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的脑海中演过。

  的时候,父亲总是对自己有些冷漠,不论自己如何表现的优秀,他都像是看不到一样,只会在饭桌上一个劲儿的夸奖傅之栋是个好孩子,自己就像是最多余的那个一样,但是自己依旧不敢任何觉得不公平的话,他怕自己反抗了,就被轰出这个家。

  寄人篱下就要又寄人篱下的觉悟,傅文筵从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的软弱,五年级的运动会上,他报名了长跑,最后冲刺的时候被第二名绊倒,夏的阳光下,膝盖上的鲜血格外的刺眼,那次回到家他得到了父亲的严厉责骂,傅国康:“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逞强!”

  即使是责骂,傅文筵也偷偷高兴了很久,因为和责骂相比,无视和冷漠才最让人觉得可怕。那种不论如何努力都不被人看在眼里的疏离才最伤人。

  再后来长大了之后,傅文筵最听傅国康的话,帮着哥哥经营傅氏,让傅家成为A市人人称赞的富豪,父亲让自己去接手简氏,自己就接手,即使知道这简氏根本就是个烂摊子,最终不过是想得到父亲的一句认可罢了,可是终于在自己二十九岁那一年,迟来的叛逆席卷了整个傅家,傅文筵开始为自己而活,开始将自己的所有付出一一要回,开始将自己和傅家分的一清二楚。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父亲认可之后的报复,得不到的我还不想要了!

  可是,时至今日傅文筵才恍然间发现,那些名啊利啊,不过是沧海一粟。

  都人死如灯灭,再不会对这外界有任何感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世饶哭也好笑也罢都再不做回应。傅国康如今就这般安稳的躺在病床上,冰凉的手似乎再也挥不起来,那些责骂似乎也只能沉浸在回忆里,永远不会再有了。

  其实傅文筵从没想过,父亲会离开。

  那样固执不肯听信别人任何话语的人,怎么就能轻易的吞服利安眠药呢?

  可是,傅国康就这样在还未抵达迟暮之年的时候,离开了。没有任何征兆。

  今的S市的气甚至好的出奇,是夏日的尾巴的那种炙热,但是傅文筵的周身就是冰凉,任凭简然如何回握,那手也依旧冰凉。

  站在太平间逗留良久,傅文筵一句话也不,一滴泪也不流,只是在这里驻足,似乎是要将父亲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简然觉得周身快要被这阴沉的气温同化的时候,傅文筵才开口,语气悲痛,却声声确凿,“高杨!给我查,从电话往来开始,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这样轻易就将A市两大企业负责人搞得纷纷吞安眠药自杀!不论是谁,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话语间的坚定,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文筵,我一定竭尽全力,现在死者为大,先处理后事吧。”高杨走到傅文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璃站在高杨身旁,蹙眉不知在想什么。

  简然握住傅文筵的手,这些痛,简然感同身受,自己父亲突然离开的时候,是傅文筵给了自己力量,一步一步带着自己往前走,一年已经过去,自己也已经从那阴霾中走了出来,如今换成了傅文筵经历这如沼泽一般的经历,这一次简然想要给傅文筵也撑起一片,这一次,简然想要牵着傅文筵往出走,即使前方是一望无尽的沼泽地,只要一直不停的走,就一定会走到尽头。

  一行人还是离开了太平间,前往傅之栋所的殡仪馆。

  途中,高杨就已经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对傅国康近来的接触纪录细细检查,想要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傅之栋已经等在殡仪馆门口,傅国康要在今日火化,遵从他的遗愿,谁都不要请,就将他的骨灰洒进S市的海里。

  周慧没有来,傅之栋,周慧不愿意送他先走,傅国康是懦夫。

  ...

  傅文筵和傅之栋捧着傅国康的骨灰,站在了海边。

  还是那片海,第一次和傅文筵来S市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里有海,世事难料,没想到,最后傅国康的骨灰竟是要洒在这片海里。

  冥冥之中,似乎事事都巧的像是在写一本书。

  坐在游艇上,傅文筵和傅之栋两人捧着盒子,站在甲板上,将那骨灰静默的撒向了大海。

  简然看着傅文筵和傅之栋并肩而立,站在那里。

  这可能是他们两人最和谐相处的时候了吧,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缘由。

  离开的人终究是离开了,而活着的人还要努力坚强的活着。

  当油轮返航的时候,傅文筵和傅之栋站在甲板上,低低交谈,简然离得远,听不清,只是见傅文筵听完傅之栋的话后,表情变得沉重。

  下船的时候,傅文筵走在前面,简然紧紧的跟在后面。

  离开沙滩的时候,傅文筵回头对傅之栋:“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么就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一一告诉我。”

  傅之栋像是在思考,然后不过片刻就答应了傅文筵,他语气像是有所缓和:“傅文筵,他不是个一般人,你要心。”

  傅文筵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走,任由傅之栋的示好消散在海边潮湿的空气里。

  简然站在傅之栋身边,低声开口:“你的话,他听到了,你也要心。”

  傅之栋微微咧了咧嘴,对傅文筵如此高冷的行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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