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千古罪人
“既然一早就知道那干嘛还难过？”浩无坐在一旁安抚他。
他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但光是看着也能感觉到大概是个怎样的心情。
厉封尘靠在石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那种爱而不得，只能无助的，不甘的，看着她跟别人甜蜜恩爱，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然后奋力的，不顾一切的，在撕扯。
他一闭眼睛，仿佛都能看见胸膛中的心，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厉封尘根本没有想到原来爱，是这种滋味。
这么让人难过的吗？
“主上，你们不可能的，她有夫君，纵然没有夫君她也不是天城人，你们也无法走到一起，你们的相遇本来就是…………”
最后两个字浩无没有忍心说出口。
可即便没有说出口，厉封尘也知道是什么。
是错的。
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错的。
她注定是别人的妻子，今生今世都与他无关，也不会跟他有什么牵扯与瓜葛。
“如果她不再是他人妻，我不再是天城主，会有可能么？”
厉封尘不知是不是醉了。
浩无听见他问出的这句话只觉得他应该精神有些错乱，大抵是神志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她没有嫁人，他也一定是天城主，从他一出生开始，他注定了要为天城百姓而活。
这是雪都后代扎根在海域上的宿命，每一代主上都逃脱不掉。
唯独漫星的父亲挣扎过一次，可当漫星的父亲从外界回来以后，不出多久，人就去世了。
倘若漫星的父亲还在，如今坐在天城之主位子上的人，一定不会是厉封尘，而是漫星。
可如今这两人，却都为情所困。
“你是不是想起了廉叔？”厉封尘闭着眼，笑问了句。
那个语气，仿佛是嘲弄，而味道却是苦涩的。
浩无沉默不语。
厉封尘徐徐睁开了双眸，他望着漆黑的石室顶面，“当年我知道廉叔的事儿时，只觉得他不懂得珍惜，觉得他很傻，怎么会有人比天城的人还要纯净质朴呢？外面的天下尔虞我诈，狼烟四起，分分合合，又合合分分，尸体不知垒了多高。”
“那时候外界于我眼中就是炼狱，不值得出去。”
“可浩无，你知道吗，我今生唯二两次出天城，遇到的两个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闻言，浩无一惊。
主上那次出城遇到的那位兄台就是外面那个？
怪不得有些眼熟，浩无却一时半刻都没有想的起来。
“他的向往自由，让我羡慕。”
“她的潇洒不羁，也让我羡慕。”
“敢爱敢恨，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胆量，我好像至今都没有。”
顾虑太多了，厉封尘每一夜想起天城的百姓，心头就有些愧疚。
可每每再看见她，他却一次比一次坚定。
坚定的想要留在外面，这样就能看见她了。
倘若回了天城，或许今生今世，他们再无缘分相见。
只要一试想那种可能，厉封尘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的命，真好。”厉封尘呢喃了句。
堂堂天城之主，中原各国恨不得割地进贡都想拉拢的人，居然也会羡慕别人。
这该是怎样的爱而不得。
“主上，我们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天城如何了，前两日我在外面听西域中来回走动的商人们说中原起了瘟疫，并且还在打仗，战火纷飞，天下大乱。”
“与我何干？”厉封尘看向他，“你真的指望我去拯救苍生么？”
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
“我能做什么呢？我是能治瘟疫？还是能阻止海水吞没天城？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依靠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去预示未来事，可我不能左右别人想要挑起战火的想法。”
浩无有些不可置疑。
他难以置信如今的主上这般不自信。
天城素来凌驾于各国之上，他们的玄学是当今天下最精确的，完全能够抵挡的住一些天灾。
可现如今他们的主上居然妄自菲薄。
“主上，你这样说置天城于何地？置天城的列祖列宗于何地？难道就因为一个女子，你就……”
厉封尘突然坐了起来，很认真的说：“我把位置给你吧，你回去当城主。”
“厉封尘！”浩无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句。
男子缓缓的低下头，笑声有些震人心魂。
“我也不知我想要什么，我只是知道我现在不太想看不见她。”
浩无苦口婆心的劝慰：“一眼都能看见结果的事，为何要执迷不悟呢？”
“是长老们说的，任何事都可能出现转机。”
厉封尘在抱着期待，期待有一天或许他们会分开。
虽然这种可能，很渺茫。
她都能为了他千里奔袭，不顾危险的来到西域求蛊虫。
而那个男人也能为了找她，行走在沙尘暴中，来西域接她。
可就是不甘心，不愿意放弃。
他从未遇见过一个能让他甘愿放弃一切的女子……
怎么舍得呢……
“廉叔的下场你不是没看见！还有漫星，这些都是一意孤行的后果！”
浩无心里着急，他是真的怕厉封尘会不顾后果的选择留在外面，从而不顾天城人的死活。
倘若真是那样，那天城，雪都这一脉，就彻底交代在厉封尘这里了。
那他会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睡吧，我累了。”厉封尘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一句话不再说。
见到他这幅模样，浩无自知再说什么也都没了意义。
……
这次与扶苍重逢，云锦才发现，扶苍自打昏迷醒来以后，每次歇息的时间都会很长，并且呼吸非常浅，倘若不注意都会觉得他已经死了。
看来拿到蛊王的事，事不宜迟。
趁着扶苍还在睡，云锦去找了九雾，“我准备去找楼兰王。”
救他，想办法拿到蛊王。
九雾仿佛早就猜到了，“好，去吧，争取早去早回。”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云锦调侃了句。
九雾笑骂了句：“你是生怕你师父我死的晚是不？”
“我跟你去。”
云锦扭回头，看着依旧一袭白衣的厉封尘，他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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