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报名
在丁瑜生一片夸赞之词中, 许暖极其不自在地吃完了这顿饭。
末了，丁瑜生开车送许暖回学校时，还洋洋得意地朝许暖说：“吃完这一顿饭, 他们对你印象都挺深刻的。”
许暖：“……确实深刻，估计你家里人以后不会想见到我。”
丁瑜生反驳：“怎么可能，我家里人对你印象都挺好的。”
许暖：“……”
许暖把车窗摇下来透风，她怕再和丁瑜生说两句话，火气要上来。
丁瑜生见她不接话，趁机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以后多来家里玩玩就好了。”
许暖面无表情：“谢了。”
没有以后, 以后再也不去了。
丁瑜生没听清许暖的话，前面有些堵车，他将速度减下来, 仔细观察路况。
道路两旁摆满了地摊, 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人当街拉起长杆挂着花布卖；有人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边放个白色泡沫箱子，冰箱上面用红笔写着“冰棍”二字。
还有人干脆在地上铺了一张油布, 油布上堆满成山的袜子, 袜子堆旁边竖个木板，上面写着“一元三双，两元七双”。
街上流动着的卖小吃的商贩更是来来往往地吆喝着。
车辆想从人群中过去, 那速度简直堪比蚂蚁。
丁瑜生慢慢穿过去的时候, 瞧了一眼道路两旁并不规范的地摊小贩, 眉头一皱,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道路交通了，没人来管一管？”
许暖看到外面的状况，也有点吃惊, “这里怎么还有条夜市街？”
她晚上的时候没怎么出去逛过，没想到这一片还有这样晚上出来摆摊的地方。
“不只这里有，好多地方都有，我最怕走这种路了，堵得不行，几百米的距离能走十几分钟。”作为出行靠车的人，丁瑜生对于这种路况通常避而远之，有时候宁愿绕路走。
许暖盯着外面各式各样的地摊，突然心思一动。
或许，她也可以晚上过来摆地摊？
许暖望向丁瑜生，似不经意问道：“没有城管来管他们吗？”
“城管？”丁瑜生想了想，“这个应该归工商那边管，或者税务那边？反正我没听说过什么城管。”
许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只眼睛只愣愣地望着外面热闹的人声鼎沸的夜市街。
或许不久之后，她也将是这里的一员。
通过这段堵塞的道路，再拐一个弯，没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许暖朝丁瑜生挥手作别，转身走进学校。
许暖心里想着事情，慢悠悠地往寝室楼走，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
张梅作为寝室长，自然要关注每个人的去向，她问童桐：“许暖呢，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童桐怯怯地说：“她好像有事，出去了。”
“有什么事？”张梅问道。
童桐小声回道：“我不知道。”
许暖当时只和她说了一下要出去，没和她说是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许暖出去到底是去做什么。
“那她和班主任请假没有？”张梅一脸不满，“她怎么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她到底有没有当我是寝室长？”
“快九点了，马上班主任就要过来查寝了，许暖要是再不回来，我等下可不会包庇她，我会如实向班主任报告的。”张梅没好气的说。
方瑶瑶躺在上铺，一听，揪着脑袋对其他人说：“许暖还能去哪，肯定是回家请家长了啊。中午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吧，校长亲自把许暖叫出去的，许暖回来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肯定是被校长批了一顿。”
“她上次和人在学校食堂里闹矛盾那次，不也是回家了一趟嘛，那次她也请家长了，所以我估摸着她应该是回家请家长了。”
宿舍里其他几人听方瑶瑶这样一说，立即开始附和。
正聊得起劲，宿舍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班主任查寝的时候，为了抓到讲小话的人，通常就像这样把脚步声压得很轻很轻，宿舍里的人都以为是班主任过来查寝，立即噤言，宿舍里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等来人推开门，众人一看，是许暖，一颗吊着的心立即放松下来。
“许暖，你闷不吭声站在寝室外面干嘛？故意吓我们啊？”方瑶瑶不满地嚷嚷。
方瑶瑶的话音一落，走廊外面响起班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方瑶瑶，我隔了老远就听见你讲话，大半夜不睡觉你还在干嘛呢！”
方瑶瑶吓得立即用被子蒙住脑袋，全寝室其他人也都规规矩矩地躺好，闭口不言。
被班主任抓到晚上不好好睡觉，可是要第二天在全班点名批评的。
许暖才刚回来，顾不得其他，把鞋子一脱，衣服都来不及换，立马钻到被子里，和童桐挤在一起，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班主任走到窗户边，将手电筒往里面扫了几下，手电筒那一束光先落到地上摆放的鞋子上，再落到每一张床的上下铺，最后才结束。
“我刚才还没走上来就听见你们在讲话，都熄灯了，哪有那么多话说。”
“大家鞋子摆好一点，不要乱放在寝室里面。”
“地面有点湿，保持卫生。”
“早点睡。”
班主任通常只这样用手电筒扫视一圈，叮嘱几句之后转身离去。
班主任走后，大家也不敢说话了，都闷着不吭声，开始睡觉。许暖偷偷摸摸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下才又躺了回去。
她想了想，以后要是准备摆地摊，学校的查寝是个大障碍。
许暖胡乱想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去班上，胡星一进教室便笑逐颜开地朝她报告：“好消息，我帮你搞定钢琴的事了！”
许暖打了个哈欠，还没反应过来，问道：“难道你有？”
“不是我有，是周峙家有！”胡星说。
“周峙家有？他会弹钢琴？”许暖有点诧异，她从来不知道周峙也会弹钢琴。
“哎哎哎，这话说的，咱峙哥什么不会啊，弹钢琴也是小意思。”胡星完全忘了他第一次得知周峙会弹钢琴的时候也是惊讶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肯信，这会儿反倒是帮着周峙说话了。
许暖一想，“那他自己不用？他参加报名了吗？”
胡星连忙摆手，“他才不会参加这种比赛呢，参加这种比赛，要么是想出风头，要么是像你这样想得奖金，周峙两样都不缺，他参加这个干嘛。”
许暖：“……”
许暖盯着胡星，“你有没有发觉，一向嘴毒的你，好像只夸过周峙？”
“什么？我嘴毒？我哪里嘴毒？我平时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实话吗？这年头，说点实话就是嘴毒啦？”胡星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许暖没接他的话茬，只问：“周峙家里有钢琴吗？”
她去周峙家里好几次了，没看见哪个地方放了钢琴。
胡星拍着胸膛保证，“有的，绝对有！周峙说他爷爷家里有一台，放在郊区。”
放在郊区？
许暖思索着，问胡星：“周峙家里的钢琴是什么类型？立式钢琴还是三角钢琴？”
胡星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这个啊，他又不会弹钢琴，他对这个一窍不通。
许暖站起身，“我直接去问周峙吧。”
许暖走到2班门口，叫了一声周峙的名字，2班的人立即往教室门口望去。
2班的人对于许暖这个人可太熟悉了，自从许暖的名字出现在学校年级公告栏上的最后一排，大家都记住了这个9班的许暖。
这会儿瞧见许暖过来找周峙，有些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脖子伸得老长。
周峙走出教室，似乎猜到许暖过来的原因，“钢琴的事？”
许暖盯着周峙看了好一会儿，笑道：“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过来找你的原因？”
周峙垂眸不言。
胡星向他打听钢琴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胡星对钢琴不懂，她知道后，肯定会来问他。
许暖摆摆手，“算了，这不重要。我听胡星说，你们家的钢琴放在郊区？那我周末的时候可以去用一下吗？”
“可以。”周峙应道。
“谢谢。”许暖说完，转身要走，“哦，对了，我不知道地方，第一次去的话可能要麻烦你带下路，这周末你有空吗？”
周峙稍微顿了顿，点头，“有。”
“好，那我周末去找你啊。”许暖说着笑着挥手离开。
走到楼梯口拐角处，许暖正巧碰上迎面走过来的姚敏。
姚敏看见她，热情地打招呼，“许暖！怎么在这里碰见你了？你是来找许和静的吗？”
姚敏之前从报纸上看到过关于许暖家里的事，知道了许暖和许和静的关系。
许暖眉头微皱，“不是，我是来找周峙的。”
“周峙？哦，对，我上次就碰见你找过周峙，你和周峙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姚敏问道。
许暖看见姚敏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解释道：“还行，我只是找他借用一下钢琴。”
“借用钢琴？”姚敏立即反应过来，“许暖，你是不是参加学校的钢琴联谊赛了，你竟然会弹钢琴啊？”
姚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语气似乎有点问题，“对不起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
“没关系。”许暖点点头，挪了挪身子，准备要走。
姚敏叫住她，“许暖，你学习上要是需要辅导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很乐意帮忙。”
许暖脚步一顿，心里有些好笑。
姚敏语气里倒是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好像真的是很乐意帮助她的学习。
但是这个姚敏怎么和胡星一样，一直对她的学习比较上心，非得来给她做家教做辅导啊。
不过姚敏可比胡星厉害多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姚敏的名字是排在成绩单上第一位的。
许暖回过头，望着姚敏，“谢谢，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姚敏听到这句话，心下了然，许暖是不会来找她的，上次许暖也没有来找她。
不过姚敏还是喜滋滋地回了教室。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许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起初她只是因为向校长告了个假状而对许暖产生内疚，后来她发现许暖和其他人着实不一样。
姚敏从小学习成绩就好，一直是班级里的第一名，很多人乐意主动和她交朋友，她都不需要自己主动便有一堆小伙伴贴上来。这让她从小有一种自己特别受欢迎的感觉。
后来有段时间，她因为家里的缘故，成绩下滑好几名，不是第一名了。那时候她认为的好朋友也不理她了，有些甚至还会嘲讽她。
这让姚敏十分难受，她这才知道，很多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仅仅只是因为她成绩好，仅仅只是喜欢她身上的光环。
但是许暖这人挺不一样，她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成绩好不好，她甚至看起来连她自己的成绩也并不在乎。
姚敏突然觉得，或许可以试着和许暖做朋友。
姚敏回到教室，文艺委员把一张名单表交给她，“这是申请钢琴室的人数，你去交给班主任吧。”
姚敏是1班的班长，她接过名单，细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许和静的名字。
她走到许和静的座位上，问道：“许和静，你怎么不参加比赛啊？”
姚敏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许和静，尤其在她得知许和静和许暖的关系后，想起之前她要去向校长告状许暖，许和静竟然怂恿她，她就觉得许和静和她以前那些虚伪的朋友是一样的。
不过许和静之前参加过大型的国际钢琴比赛，而且还拿了奖，她要是参加学校里的钢琴联谊赛，可以为学校争得荣誉。
姚敏劝她：“这次的联谊赛是几所高中一起办的，你钢琴弹得好，得过奖，参加一下可以为学校争光。”
许和静坐在桌位上低头写着作业，不吭声，她最烦姚敏这种调调的话，她在国际钢琴比赛中都得过奖了，来参加学校这种联谊赛，不是很掉价么。
姚敏什么都不懂，就只会拿一些集体荣誉之类的东西来压人。
许和静没抬头，她不打算搭理姚敏。
姚敏见许和静这种态度，突然想到刚才碰见许暖的事情，她恍然大悟，“许和静，你不参加钢琴比赛，是不是因为许暖参加了？”
许和静的手一顿，讶异抬头，“你说什么？许暖参加学校的钢琴比赛了？”
“对啊，”姚敏点头。
“你听谁说的？”许和静只觉得离谱。
许暖会弹钢琴？她可没听说过。
姚敏理直气壮地说：“我刚才碰见许暖，她自己对我说的。”
许和静这下不懂了。
许暖难道真的会弹钢琴？
不可能，她那一双手，粗糙得像老妈子的手，那样的手能弹钢琴？
许和静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一思索，拉住姚敏的手，说：“替我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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