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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异族,古谓繁多,精、灵、妖、怪。状如兽,可化人,言人语,与常人无异。食之可长生。(此为谣言,无科学依据。)

        ——《古代异族史·1》

        异族,出现原因不详,分羽、毛、鳞、甲、蠃五大类。人类形态时,结构、力量、速度等与人类相似,均无优势;异族形态时与普通动物一般无二,保留人类的智商,亦无过多优势。据统计,各时代平均寿命仅比人类平均寿命高30-50年。唯有人均拥有‘能力’这一点,人类无法比拟。

        ——《近现代异族史·2》

        =

        是夜,月隐于云后。黑暗是藏匿罪恶的最佳场所。

        “嗙!”

        枪鸣乍响。

        常年无人的地下车库,男人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身影自黑暗中倏然闪现!

        男人只觉手腕上推、腕口一痛,第二枪转而打在了忽明忽暗的顶灯上,又迅速被那人空手夺走。他的右手手腕被锋利的刀刃刺穿,似乎伤到了肌腱,鲜血喷涌的同时失去了对手指的控制力,他想要反击,巨大的疼痛感和忽然降临的黑暗却让他失去了判断力,左手挥出的瞬间被禁锢,那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手肘雷霆般撞在他的下巴上,又快速调转方向抽打在他另一侧的脸颊上,是一计干脆利落的肘击二连斩。

        男人被打的头晕,拱起脊背,皮肉绽裂声中伸出一双沾染血渍的双翼。

        但鬼魅怎么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有什么冰冷柔软的东西擒住了他的脖子,又迅速缠上了他的脊背将他掀翻在地,他拼命挣扎,却只听‘咔吧’一声,那是他的胳膊被卸掉的声音,双手被废的疼痛终于让他大吼出声,但那一声吼叫又快速被直冲他太阳穴而去的一肘憋死在嗓子眼里,夏然而止成一声闷哼。

        冰冷的试剂自脖颈处注入,男人逐渐失去意识。

        她这才站起身来。

        这是一个女人,黑色短发为行动方便而在脑后半扎,黑衣裹体,仅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脖颈,头顶与发色无异的墨色犬耳挺立,警戒四周,身后垂着同色长尾。

        她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反出诡谲的光。

        “嫌疑人已捕获,l1024试剂已注射。推测为后天感染型异族,背生双翅,类羽型异族。”她一把将垂在额前的碎发顺至脑后,掏出对讲机,说道。

        “带回来审问。”

        “明白。”

        =

        “咔!”

        金色的细跟砸在玉石纹路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电影般的清脆音效。

        “您好,私人会所,请您离开。”

        高档住宅的门口总是象征性的配备着保安,黑衣皮带,檐帽高靴。此刻,这位目测二十中后年纪的保安看似礼貌地伸手拦住了女人,抬手的瞬间手腕上藏于袖口的鳞片般的狰狞纹路一闪而过。

        女人驻足,歪了歪头。

        她的头发顺直柔滑,方方垂在锁骨上的长度配以丝绒吊带长裙,使得她歪头时的脖颈线条愈加修长迷人。

        似引颈的天鹅,亦或展翅的鸿鸟。

        ‘这种漂亮的脖子就该狠狠绞住听她濒死的呻|吟。’小保安不合时宜地想。

        “对不起,我第一次被邀请来,是需要这个来着对吗?”女人从精致的手包里夹出张金色的卡片,与此同时,一双墨色的兽耳悄然出现在头顶。

        “您稍等。”见到那张金色卡片,保安一改刚才模样,毕恭毕敬起来。他接过卡片插入机器进行进行查看,而后双手递回卡片,规规矩矩地说道:“李小姐,参加宴会前,请允许我对您的随身物品进行检查。”

        她上下扫视一眼小保安,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笑着收回卡片。

        或许她没有笑,只是弯起的眉眼弧度让大脑自发性地认为她笑了。

        不然,为什么感到了一阵冷意。

        保安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后,取出手套,开始进行他的工作。

        精致却没多大实际作用的手包,被垂发遮住的左耳,坠着金色星星流苏的右耳,然后是被丝绒布料紧紧包裹的胸线、腰线,接着是……

        “帅哥,再往下就不好了吧?”

        女人拿手包挡住保安继续向下摸索的手,眉眼微垂,似笑非笑。她轻轻拉开裙子的一边,高开叉剪裁的礼服裙边露出一条白皙纤长的腿,另一边亦然。

        “看清楚了吗,没有东西,还是说……”她缓缓靠近保安,轻吐兰息,“你觉得这能成为武器?”

        她指的是一根带子,黑色的,丝绸质感,从隐秘的位置绕着胯骨一周,挽成个小巧的蝴蝶结后又顺着开叉最上面的那个小小的三角垂下来。

        保安知道那是什么,不觉旖旎,只觉冰寒,不禁背后一僵。

        能进入这栋房子的人,也能因为这件小事挖掉他的眼睛。

        “对不起,冒犯了,欢迎您的到来,李小姐。”

        保安侧身,鞠躬,让出了去路。

        女人轻轻扫了他一眼,将面容隐于墨色的面具之后,快速摸了摸藏在碎发后的左耳,推门而入。

        =

        酒池肉林。

        这间屋子绝对配得上这个描述。美人、酒塔,奢靡的气息顺着酒精的挥发氤氲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被隔音材料完全禁锢在室内的叫嚷此刻炸在耳边,混杂着塑料制品旋转推搡的‘哗啦哗啦’和纸制品挥舞碰撞的‘噼啪噼啪’,令人眩晕、令人昏沉、令人……不适。

        李砚洗不禁皱起了眉毛。

        “女士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见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穿着西装的男人微笑着迎了上来。他右手的托盘上摆着酒杯,金色粉色深红色,葡萄酿造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在透明玻璃杯里荡出小小的波浪,赤色狐尾在身后摇晃,像他本人一样,明目张胆地勾人。

        “是……”

        “赵哥,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客户。”

        李砚洗的声音被打断。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野生色的兽耳兽尾,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她曾在照片上无数次观察过这张脸,陌生是因为她实则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主人。

        男人的胸前挂着一枚月亮形状的胸针,和她耳朵上的星星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他没错。

        李砚洗心下了然。

        举着托盘的男人脸色一黑,再次打量了一下李砚洗的周身装备,心不甘情不愿走开了。

        “多肥美的一条大鱼啊,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李砚洗笑着说。

        “李姐,你也觉得他刚才的表情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笑起来带着点少年气的痞,这让李砚洗无端想起学生时代蹲在网吧门口冲过路小姑娘吹口哨的小男孩们。

        干净的坏。

        李砚洗偷偷下着定义。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形容词,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气息,说不上喜欢,但不讨厌。他大概是这乌烟瘴气的会所里最干净的那抹乌烟了,是刚刚燃烧起来的,还透着草木水汽的乌烟。

        “我不李姐,侬晓得伐?”

        突然从李砚洗嘴里冒出来的魔都话让男人挑了眉,他贴近李砚洗,暧昧地嗅了嗅她耳后玫瑰味道的香水,而后带着点烟草味道的气息喷在了李砚洗耳旁:“我,肖德。”

        李砚洗被这轻佻的举动逼地眯了眼,但并未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香奈儿蔚蓝?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靠近的瞬间,李砚洗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微有些嫌弃地皱眉说道。

        肖德听后直起脊背,他整理了一下打开三颗扣子的白色衬衫,笑的意有所指,“你会喜欢的。”

        “呵。”

        对此,李砚洗回以一个冷笑。

        肖德不以为意,不退反进地走到她身边,抬手搂住了李砚洗的腰,“今天想玩点什么?21点还是轮|盘?”

        “有推荐的吗?比如东风刮过的那种。”

        十公分高跟鞋的加持让李砚洗足以和肖德平视,但她却选择直视前方,不去看身边这位风流浪子。

        “当然,但还不是时候,东风今晚还没刮过来呢。”肖德毫不在意地再次贴近李砚洗的耳朵,“姐姐的味道好好闻,是什么牌子的?”

        李砚洗反手挡住肖德蠢蠢欲动的嘴,赏了一剂眼刀,“别拿你对待其他客户的动作对待我。”

        “哪有,今晚,我只这么对姐姐一个人。”

        肖德轻佻地说着,轻轻吻在了李砚洗的手背上。

        回应肖德的,是李砚洗狠狠‘吻’在他脚上的高跟鞋。

        黑金经典配色的圣罗兰logo高跟凉鞋。

        用来踩人时和用来走路时一样漂亮。

        肖德的嘴角因而抽搐了一瞬。

        “走吧弟弟,陪我去玩两把。”

        李砚洗食指轻轻勾起肖德的下巴,眼尾在笑,眼神却并无暖意。

        说话期间,她的鞋跟甚至在肖德的脚背上碾磨了两下,然后抬脚向附近的机器走去。

        肖德在她身后咬牙闭眼长长地挤出一口气,直到把疼痛彻底压下去,这才重新挂上笑容追上去。

        “姐姐等等我啊。”

        “不等。”

        “等一等嘛。”

        “滚。”

        =

        此刻,离会馆不远处的车内。

        “张队,‘草花’已经成功潜入会馆,并与‘方片’接头。‘东风’未到。”

        “注意联络。”

        “是。”

        =

        黑色的筹码被染着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夹住,又被控制着在指间游走转动,自由灵巧得仿佛不是塑料制成的死物,而是什么有生命的宠物一般,乖巧而顺从。

        李砚洗右手举着粉红香槟,左手把玩着筹码,身姿慵懒,眼尾含笑,目光却死死盯着面前疯狂转动的□□。

        看起来运筹帷幄。

        对,看起来。

        “姐姐,别玩了,再玩,你今晚就得留下了。”肖德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偏头暗笑一声,‘好心’提醒。

        闻言,李砚洗不悦地抬首侧目,‘啪’的一声将筹码拍在桌子上,旋即伸手一把拽住肖德的领带将人扯到自己面前。

        她在肖德愣住的瞬间上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冷声道:“赌桌上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你们老板没教过你吗?”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肖德被拽下来后甚至有点蒙。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唇与唇已在咫尺之间,气息的交互里是粉红香槟的顺服和玫瑰香水的进攻,顺着墨红色丝绒布料看下去则是无法直视的雪白。

        肖德迅速移开目光,盯着李砚洗桃木色的口红出了神、红了脸,兽耳无意识地伏倒,一对小飞机似的。

        眼看着肖德脸颊迅速飞上了一层薄红,李砚洗倍感意外地挑眉,轻笑一声,而后松开了禁锢在手心里的领带。

        “我似乎,开始明白你为什么受欢迎了。”

        她笑得轻浮,双手环胸的动作使得那片雪白愈加刺眼。

        她是故意的。

        “我这是热的。”

        肖德摸着自己的脸辩解道,嘴硬得很。

        “你猜我信不信你?”

        李砚洗说着又顺着双手环胸的姿势向上顶了顶,反问道,抬眼间是显而易见的揶揄。

        她似乎笑得有点过于开心了,这让肖德不是很开心。他咬着后槽牙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过身去不去看李砚洗,手臂却还搭在李砚洗身后的椅背上,李砚洗坏心眼的伸出手指,顺着尾椎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满足地看到他小动物受到惊吓般猛地蹦了起来。

        “你干嘛?”

        肖德抱住尾巴转身质问,皱着眉毛语气不善。

        可这一丁点的不善在李砚洗的眼里早就变成了街边吠叫的狗崽子,只是看着唬人罢了。想让人逗逗他,再逗逗他,看他的底线在哪,看他是不是会真的咬上来,看他咬上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疼。

        李砚洗无辜地摊手,耸耸肩,说:“碰碰你而已,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碰尾巴嘛。”

        肖德被李砚洗的无赖模样激出一声小小的“啧”,刚想争论两句,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一凛。

        李砚洗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瞬间也收起了调戏的念头,直接翻个身单膝跪在了椅子上,双手撑在椅背上抬头去看肖德,问:“东风刮过来了?”

        她的姿势有点暧昧,气息紧贴着肖德喉结吹过去,从肖德的角度看下去能看到她发顶乖巧的兽耳,白皙的后脖颈,大雁般柔滑的背腰曲线,以及紧绷修长的小腿线条。

        周边有人发出意味不明的起哄声。

        肖德红着脸后退两步,皱皱眉,点头道:“刮过来了。”

        李砚洗听后唇角挂起了笑意,反手推到了筹码塔,笑道:“不玩了,迎东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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