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逝去
“叽~~~呀~~~！”
随着沉重的门轴声，大门被打开。
一刹那，羽飞和叮叮的心都被悬了起来！
眼前的情景简直就令他无法思考，也令他无法呼吸。
白色！
满椅的白色，满墙的白色，满地的白色，满眼的白色；白色的花卉，白色的布条，白色的蜡烛，白色的——棺木。
济堂内都跪满了，他不认识的人。
有的在放声豪哭，有的在颤抖抽泣，有的在互相安慰。
他们在哭什么，她们在哭什么，羽飞一脸的惘然。
毕竟他一点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在家里哭泣。家里有这么多亲戚吗？怎么一直都不觉得的。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家里都不就几房人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一下子太多的疑问涌上羽飞的心头！双脚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进去。
真的不想，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这气氛~~~！突然想到舅舅的那番话，他慢慢地呼吸开始急速，头也跟着疼痛。他自己也开始不知道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了。
叮叮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但是作用并不大。
羽飞只觉得自己不应该进去。
准确来说是，他不敢进去，可是双脚仿佛不听使唤般。。。
迈出。
一步，两步，三步。。。
面无表情的羽飞在人群中间走过，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众人的目光也渐渐地投向了他，有的在窃窃细语，有的在交头接耳。羽飞没空去理会她们，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思考的状态，现在压根就是一行尸走肉的空壳。
慢慢地，慢慢地，来到了棺木前，他抬头看见祭台上那宏大的相框里。
那满脸的皱纹，那熟悉的脸孔，那慈祥的微笑。似乎在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一切的确真的发生了！
不会的，不会是真的，羽飞不相信。
他颤抖的手搭在棺木的边缘上，晶莹泪水不断地夺眶而出，仿佛一万支针同时刺在心房！痛不欲生的感觉又有多少个人会明白？羽飞感觉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往里面看。
不相信，真的不希望里面的会是她。羽飞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和蔼的声音，感觉到那温暖的怀抱，那一切的一切。。。
他猛地想到了那个梦，是谁拉住他？是谁？
要回去，对的！要回去了。这一定是梦，一定不是真的！
缺坝的泪水已经将地毯沾湿了一大片，他抓住棺木的指甲也深深地陷进了木缝中，瘦小的身体更是不断地踌躇颤抖着。
叮叮看到此情此景甚是心疼，刚想进来安慰。却看到那瘦小的身躯一个踌躇，突然地昏晕过去。
因为，因为他朝里面看了一眼。
是她，是他亲爱的母亲。
。。。。。。
有人在叫，似乎在好远地叫着。
这是哪里？迷糊中羽飞只感觉有人在叫唤他。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这里除了黑还是黑。。。
“羽飞，羽飞，羽飞~~~！”
还是那个亲切的声音。他依然不停地奔跑着，依然不停地寻找着。
看见了，还很模糊，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就在前面。
“妈妈！妈妈！”
羽飞喊了起来，伸手想抓住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向后退，是什么？是什么在拉着？
“不要！不要！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涌出，他不停地大喊！拼命地挣扎，可惜没人听到！
他愤怒了！为什么要拉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他的母亲？
是谁，是谁？正要反抗，猛地一回头。。。
“啊~~~！”
猛地喊了一声羽飞便惊醒了过来。身体打起激灵，跟床板来了个激烈的撞击。
声音之大，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正在天井晾衣服的叮叮，听到了喊声，立刻便跑了进来。
“我在那里？这里是，”看见她进来他含糊地问道。只感觉到阳光很是刺眼，马上又用手捂住眼睛，“快吧窗帘拉上，快把窗帘拉上，快！”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好啦，好啦，没事了，”叮叮把面盆放下，然后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微笑着在床边坐下，“这里是你家的住房区呀，看你猪的睡到现在才起床，真是的。”
“我说，我睡了多久？”
“三天，”叮叮想了下，调皮地一笑，“呃，应该是三天多，算不算今天呢。”
“呵，这么久了吗？”看见她那摸样，他不禁无力地笑了一声。
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那晚昏晕过去的。尽管印象很模糊，但羽飞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觉间头又疼起来，便揉了几下太阳穴。
叮叮看见，微笑着把玉指伸了过去，温柔地帮他揉搓起来。
平时都是看见她浓妆艳抹的，又是皮衣又是高跟。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特别不同，没有化妆的瓜子脸其实非常的光滑，弯弯的柳眉下，那双没打眼影的眼睛更显得水灵灵的。高挺的娇鼻跟润厚樱唇搭配起来也很妩媚。
即使就穿着普通衬衣和牛仔裤，也挡不住她那散发出来的女性韵味。
他看呆了。。。
“我说叮叮，怎么我感觉今天你特别美，”羽飞不由得朝她胸部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特有的女性幽香。
叮叮二话不说便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嘴贫的呢？再说老娘可要生气了！”接着就伸手将羽飞上衣脱掉，“你看你汗流浃背的，都睡了几天了。一身臭味，快点去洗澡啊，洗完衣服还要带你去看你母亲呢，”说罢便又伸手朝他裤头拉去。
“！”羽飞一个激灵，猛地把裤头拉住，“你，你，你想干嘛。”
“看你紧张得的样子，”说完叮叮还继续往下拉，“害羞个毛啊！男人而已，老娘又不是见得少。倒是你快点呀！别墨迹，好多衣服等着我洗呢。”
“这。。。”
“这你个头，快点呀！”
“这。。。”
“你还这！”
“我。。。”他支吾两下，“我内裤在长裤里面，你总得把他还我吧。”
“。。。”
经过了一番折腾，羽飞终究还是败给了这个女人！
洗澡的时候，他不停地神游着。
为什么自己会做了两次那个梦，为什么梦见拉住自己的那个人会是他父亲？
为什么？
一下子太多太多的疑问涌上羽飞的脑海，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呃，等等，老爸？
对！那天晚上他有没有来？他要是没来，那到底去那了？还有母亲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去了呢，这死因是什么呀？
不对！要是爸爸也来了的话，应该还在附近的。妻子出事了他不可能会不来的，除非他不知道，又或者实在是来不了，又或者。。。
“喂！我说羽飞少爷，你洗完了没有？”叮叮等等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衣服就跑到卫生间门口，催促道，“洗个澡要这么久？比我们女人洗得还久啊，小心皮肤皱了呀。”
羽飞在里面倒是没什么反应，还在继续神游。
其实感觉她还是一个很好的女生来的。声音好听，身材又好，而且人又善良，就是有时凶了点！不知道床上功夫怎样。。。
想到这里他不禁眉头邹了下。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好了~~~来了，”羽飞赶紧洗了把脸，冷静一会。回应一句便打开了扇门。
叮叮整理下衣服，没好起地说，“快点呀！”
“知道啦！”
“啊咧~~~？！”刚打开门羽飞便被站在门口的叮叮吓了一大跳，马上整个人都愕住了，“你，你，你站这干，干嘛？”
“给你送衣服来呀！还不快点，洗这么久，”叮叮没好气地说完，低头看了一下，“哇噢~~~！”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她突然惊讶地吸气。羽飞倒很是奇怪，便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移。
“啊~~~！！”
他猛地大喊一声，抢过叮叮手上的衣服，立马转身关门！
原来他打开门时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丝不挂的！
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出去的时候还刚幻想完叮叮的身材跟床上功夫，搞到其小弟弟就像那一柱擎天的旗杆。。。
作为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二级残废来说，这可真的羞到家了！
“叫什么叫呀，真是的，”叮叮坐回床上，一边抠着耳朵一边嘀咕，“老娘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的！老娘见过的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朝卫生间做了个鬼脸，便又坏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头，还蛮大的嘛。跟身材不成比例耶，就是不知道感觉怎样，嘻嘻。”
羽飞穿好衣服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出来了。
见叮叮还坐在床上那傻笑，捏了把汗，“嘿，我说你笑够没有呀，这正常啊，”他边说就边走到门口穿鞋，“好了好了，别笑了，该出发了。”
“哦，”叮叮嘟嘟嘴，便也穿上鞋子跟了上去。
现在来说祖屋里还不算多人，除了旁系的那几户还住在那，基本也没几个住这了。
话说回头，羽飞也感觉奇怪。那晚那来的这么多人？他老是感觉自己家里应该很少人才对的。
不过再多的人也好，这几天都应该走得差不多了，倒是现在去见下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心里默念着。。。
叮叮一边带路就一边说，“在你晕过去的那几天里，亲戚们已经将你母亲的遗体火化并葬好了。”
“那里。。。”他捂捂脸，很是憔悴。
“喏，就在那边的那个山头。。。”
羽飞其实并没有在听她说的话。只是觉得作为儿子，在母亲逝去前没能见她一面，她逝去后也没能见她一面，实在有违孝道。
海哥说得对，百行孝为先。想到作为她的儿子，他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不禁又叹起了气来。
走出了祖屋。
乡村的环境就是好，一点也不像县城。
这里四面环山，树木茂盛，郁郁葱葱的，小桥流水，鸟鸣花香，老人们都悠闲地坐在家门编篮。不时还看见几个小孩在追逐嬉戏打闹，各处都洋溢着安详平和的气氛。
跟晚上的气氛真的天渊之别。
深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让羽飞这几天的压抑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唯一一个让他郁闷的便是，这里的人都当了叮叮是他女人。都说这媳妇标致，这媳妇漂亮，这媳妇娴熟什么的。。。
搞到两人都哭笑不得，只有尴尬地点头。
他的母亲葬在离祖屋不远的小山坡上。这里风景宜人，和风缓缓，虽不是很高，但也可以看到整个小乡村的景色，这点羽飞觉得想母亲一定会很喜欢。
看着墓碑上那熟悉的面孔，他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事情；想到了很多人、很多物。
想到了那一晚，想到了那个梦，不由得心酸起来，那不争气的泪珠又如雨水般滴落。
看到他这个样子，叮叮不禁也很心酸。。。
连羽飞都不知道他在这里呆多久了，直到黄昏的时候，叮叮这才搀扶着他回到了祖屋。
祖屋里的那几房人即使是住在很近，但是都是分开独立生活的，所以一般衣食住行都是自己负责。
厨房倒是共用，就在天井右边，一般的蔬菜和材料还是会有的。
叮叮搀扶着羽飞回来后马上跑到去厨房里张罗做饭。
而她倒是觉得这个设计挺有意思的，分开住厨房却是公用的，那要是大伙都急着做饭呢，这岂不是要排队。不过当叮叮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还挺大的，而且材料充足，卷起袖子来就决定大展身手，做顿好饭安慰一下他。
看着叮叮忙碌的背影，羽飞不禁暗叹一声。若得此女人，夫复何求。
靠！他马上便敲了自己脑袋几下，这想那去了都。
这怎么可能，看起来她还不比他大来着嘛。
看着夕阳羽飞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他固然是懂，但逝去的就让它逝去这个就真的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当然也包括他。
人总要向前看，也许母亲的离去不觉中使他思想成熟了许多，又也许她没有走，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美丽的地方生活而已。。。
坐着这个给客人暂住的客间。
羽飞想了一下，还真的好久没去过父母亲生活的住间看看了呢。因为这几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
“叮叮~~~！”他走出门口喊了句。
叮叮才刚放下菜去，正想炒就听到他的喊声，“啊？别吵，我正忙着呢。等等，好快就有吃的了，”撒点盐又抹了把汗。
这不才饿你小子一点时间嘛，真的这么等不住？
从厨房里隐约传来她的声音，羽飞慢慢走了出去。见惯她袒胸露背的样子，看到现在她这个摸样还真是搞笑，“你慢慢来，别急呀。我说我去父母亲的住间看下啊。”
“啊？你要去那？呃~~~快点回来，饭快熟了。”
“嗯，好的~~~”
应了句后，羽飞便朝住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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