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晚上睡觉怎么办
“女朋友哇！”林青阳有点心虚，他这个妹妹，鬼心眼多着呢，瞒得住老爸，很难哄得住她。
“女朋友？不对吧，你女朋友不是晓芳姐姐么？”
“早分手了，她妈看不上我！”
“那也应该是窦蔻姐姐，许可姐姐，或者一帆姐姐呀，怎么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小雪姐姐来了？哥，女朋友也走马灯似的，说换就换了？这感情变化也太快了，你妹妹我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小雨，你哥有魅力，看不出来啊？”
“哼，骗谁呢？”林诗雨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你一撒谎眼珠子就乱转。”
林青阳无语，到底是亲妹妹啊，有这个缺点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威胁道：“小雨，你别瞎说啊，否则，我把你跟小刺猬头的事告诉老爸！”
“哥……”林诗雨一吐舌头：“她爱谁谁，不关我的事啊！”
林青阳的家在县农机厂宿舍，是一栋七十年代的筒子楼，外墙红砖剥落，自来水管道锈迹斑斑。
刚一进屋，屋子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但与室外的光差还是让白雪晴的眼前一黑，林青阳忙一把扶住了她。
小两室一厅的房间，客厅相对大一点，电视机还是老式的二十一寸平面直角国产品牌，电冰箱门上的绿漆都掉了，大衣柜镜子上贴着九十年代的广告画，阳台上晒满了衣服。
屋子里刚烧了一个炭火，显然是林向发回来之后刚烧起来的。
没一会儿，林青阳和白骨精身上暖洋洋的。
白骨精把外衣脱下来，却不知道该放哪儿，林青阳接过去，拿了一个衣架，挂在了墙边的钉子上。
林诗雨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白骨精：“雪儿姐姐，喝茶。”
“小雨吧？你哥总跟我说起你！”白骨精接过杯子，笑吟吟地说。
林诗雨笑笑，进了厨房，继续准备年夜饭。
林青阳在破旧的沙发上感受了一下弹簧的弹性，才让白骨精坐下。看着玻璃都磨花了的茶几，羞涩地说，小时候，他和妹妹经常趴在上面做作业。
“没事，你不用解释，比我家强多了。”
“呵呵，委屈你了。”
小地方自有小地方淳朴的民风。
小院都是老住户，住的差不多全是县里各厂子的职工，比起那些住在棚户区的居民来，小院的人们多少还有些骄傲。
邻里之间虽说也会攀比，但都在一个院子住了很长时间，相互的来往比较亲密，哪家有点喜事，一院子的人都跟着高兴，遇到点难事，也都会出手相助。
林家两兄妹都考上了大学，林诗雨还考上了重点一本，小院的邻居们都自感脸上有光，都当着是自家的鸡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林向发就多次告诫过林青阳兄妹俩，将来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小院里的这些大叔大妈大哥大嫂们。
今天，林青阳又领回来一个时尚漂亮的女朋友，这更是小院里的一件稀奇事，也是一件大喜事。谁不惦记着瞧瞧稀罕啊？
所以，林青阳和白骨精梦进屋之后，陆续就有大娘、大嫂和孩子跟进来，林向发端起一个什锦果盒，笑呵呵地往他们手里塞糖果。
女人们主要是来看白骨精，不住地夸赞。
“林师傅，你好福气啊。”
“省城里的姑娘就是水灵啊，啧啧。”
“林叔，青阳在省城出息了，开车接你去省城的吧？”
“老林，你就等着抱孙子吧。哈哈！”
……
你一言我一语的，林向发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白骨精拉着林青阳的手，含着笑，低着头不敢做声，孩子们拿了糖果还不肯离开，胆大的就用手来摸白骨精的羊毛衫，招来大人们假意的呵斥，便嬉笑着跑出去，吃着糖果，站在门口张望。
小小的房间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更显得拥挤不堪。
时间不早了，林向发送走了邻居们，进厨房和林诗雨一起准备年夜饭。
林青阳从包里拿出一盏日光节能灯，把屋里的白炽灯换下来，又掏出几只小红灯笼和几个花花绿绿的气球，和白骨精一起，把小灯笼点上蜡烛挂在了门前，又将几个彩色的气球分别挂在了门口显眼的地方。
屋里屋外顿时亮堂了许多，平添了浓浓的喜庆气氛。
林向发从厨房出来，发现屋里屋外的变化，心里乐开了花：“看看嘛，你们回来了，家也像个家，过年也像个过年的样子了。”
趁着林诗雨和白骨精还在摆桌子收拾房间，林向发喊林青阳帮忙把菜端出来，进了厨房，林向发就问：“青阳，我问你，小雪是不是比你大呀？”
“大吗？我怎么没看出来。爸，人家和我同年的。”
按照南岭县的风俗，男人都觉得娶一个大媳妇不是太光彩。
“外表倒也看不太出来，就是爸觉得她比你成熟稳重。”
“爸，你是习惯了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大。”
“呵呵，爸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啊，倒觉得小雪真要大点更好，你从小就爱冲动，有个人管着你，我才放心呢。”
“爸，我知道，你着急抱孙子，对吧？”
林向发笑笑，继续忙着准备年夜饭。
林青阳把菜端出来的时候，林诗雨又进了厨房。
白骨精冲林青阳挤眼睛，他顺着她努着的嘴看过去，发现卧室的床上铺了新床单，还摆着两床崭新的棉被和两个枕头，这才想起似乎一直都忽视了晚上睡觉这么个难题。
白骨精细声细语：“晚上睡觉怎么办？”
林青阳悄声道：“嘘，一会儿再说。”
“再说啥？我上了你的贼船。”
吃年夜饭之前，按风俗各家都要炸一挂长长的鞭，天一黑下来，县城里爆竹声此起彼伏，响声喧天，到处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各种菜肴摆满了一桌子，看得出来林向发和林诗雨做了精心的准备，不仅有大鱼大肉，也有新鲜时蔬，还有自己亲手酿制，林青阳最爱吃的桂花米酒。
一桌子的香味扑鼻，林青阳伸手想要去抓，被林向发笑着打了一筷子：“看你，还像个小孩子，鞭还没放呢，至于馋成这样？”
白骨精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套超薄的羽绒衣和一双保暖鞋，摆在林向发跟前，说：“叔，这是给您的，您换上吧。”
林向发嘴里客气道：“都是一家人，回来就好，还买什么衣服？”手却已经在解系着的围裙，看白骨精手里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连连摆手：“哎呀，叔都老了，这么艳的颜色，叔怎么穿的出去。”
“叔，才五十刚过吧，怎么就老了呢？而且，红色的醒目，离老远就能看着，您骑着三轮车也多一份安全啊。”白骨精上前，帮林向发换上了红色的羽绒服和保暖鞋。
林向发用手拢拢头发，站在了大衣柜的镜子前，在白骨精的指挥下来回转了几下，看着也是特别的满意，人一下子也仿佛精神了许多。
二十多年来，林向发一个人含辛茹苦照料着林青阳兄妹俩的生活，几乎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他，这次林青阳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原以为省城里的姑娘肯定娇气，没想到白骨精对自己也能这般的体贴入微。
霎时，林向发一股暖流从脚底下往上升起来，不由得眼睛湿润。
林青阳和林诗雨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心底里也充满了内疚。
林向发带着林诗雨在门外点燃了鞭炮。
“哎，小雪，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注意呀？”林青阳悄悄地问道。
“你呀，光顾着跟我生气了。你就没注意，大冬天的，你爸骑三轮车，穿那么单薄，不冷啊。还有，邻居们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你爸不时捶捶腰和腿，多半不太利索。”
“这个……我倒没太在意，从小我和小雨就觉得，我爸永远那么结实，什么都扛得住，已经成习惯思维了。没想到，我爸已经累了，老了！”
“唉，青阳，可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晚矣啊！”
“小雪，还是你细心，你真是我爸的好儿媳妇啊。”
“去你的，没个正经。”白骨精啐了林青阳一口。
今年的鞭炮似乎格外地响，也格外地长，似乎在向小院的邻居们报喜，林青阳和白骨精站在门口，用手捂着耳朵，喜盈盈地看着那一地的火红，映红了脸上绽开的笑容。
四个人围坐在灯光下。
白骨精拉着林青阳主动站起来，祝福林向发健康快乐。
林向发激动万分，拉着白骨精坐下，喜气洋洋地说：“小雪，你能和青阳一起回我们小县城过年，当叔的，应该谢谢你啊。”
“叔，过年就图个人多热闹嘛。”
“小雪，难为你了。”
林诗雨冲林青阳做了个鬼脸，说：“爸，您太偏心哦，你看，小雪姐姐才来了个小时呢，她倒成了您的亲闺女，我倒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一起干了一杯桂花米酒。
说笑着，丰盛的年夜饭虽没有吃掉太多的菜肴，可四个人心里都吃得热乎乎的，大概，这么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发自内心的亲情，都有些年头没有体验过了，所以都觉得特别的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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