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法孝直趁乱投刘备

　　第五十三回法孝直趁乱投刘备诸葛亮摆阵破张任

　　刘备中箭不能领兵，将军中大小事务皆托于诸葛亮。亮令张飞引军自大道直逼广汉，张任虽射伤刘备，却恐诸葛亮多智，不敢再于小路设伏，只于大道阻挡荆州军。怎奈张飞勇不可当，接连攻破张任三处隘口，离广汉二十里处下寨。张任接连战败，遂急上表刘璋求援。刘璋见表即遣孟达、法正二人往广汉助张任御敌。孟达字子度，法正字孝直，二人皆扶风郡人，与那张永年私交甚密，张松于刘备献西蜀地形图后便与二人密意，暗助刘备入川取蜀。今广汉告急，成都势危，刘璋竟遣此二人往广汉破敌，亦天使刘备成功。二人见过张任，任知法正多谋，遂问计于法正求破敌良策，法正曰：“广汉小城,难阻敌军,将军应出城与之一战耳。”任曰：“张翼德骁勇异常，连破我三处关隘，士气低落，若弃城拒敌，恐难有胜算。”法正曰：“张飞有勇无谋，不足虑也。将军且放心出城迎敌，吾与子度坚守城池，待将军与张飞交战时，吾与子度各引一军袭其背后，荆州军可破也。”张任大喜道：“法孝直此计甚妙，孟子度武艺非凡，依此计定可破那张飞。”遂引军出城扎营。

　　诸葛亮闻刘璋遣法正、孟达至广汉襄助张任，心中大喜。谓众将道：“刘季玉用人不察，遣法正、孟达与我对阵，此天助我也。”众将不明，孔明又道：“翼德初战之时，吾已命人暗通张松。广汉告急，张任必求援兵，吾却正好使张松于刘璋面前荐法正、孟达二人来援。今二人已到广汉，必是刘璋纳了张松之言,广汉指日可下也。”

　　且说张任见援军已至，心方安定。既已出城扎营，便引军来战。两军对阵，张飞只要张任出战。张任大怒，挥军上前厮杀，张飞见任不愿独斗，舞开丈八蛇矛当先杀入敌阵，所到之处无不纷纷躲避。张任见之，亲领一队将张飞围在当中，飞丝毫不惧，前刺后扫，蜀军虽众，却奈何不得。诸葛亮见时机已到，即命吴兰引一路轻骑自侧翼杀出助战。张任以为荆州军正中法正之计，仍死战不退。诸葛亮又令刘封引一军杀出，荆州军三路将蜀军团团围住。张任大呼道：“法孝直何在？孟子度何在！”蜀军渐渐不支，正在此时，自张任背后杀来一军，正是孟达。张任大喜道：“援军已至，何不死战！”蜀军士气大振，一时竟将败势扭转。刘封见蜀军援军，即引军欲抵挡。孟达急道：“将军且慢，吾乃张永年挚友孟达是也，此来非救张任，乃是受法孝直之计，专来此助刘皇叔一臂之力也。”刘封道：“法孝直何在？”达又道：“法正现在广汉城中以待刘皇叔。”刘封大喜，道：“既如此，何不与我一道掩杀张任。”孟达道：“正有此意也。”二人遂合军一处，自背后掩杀蜀军。

　　张任本以为孟达前来助之，却不料后军已乱。败军急报：孟达已反，正与刘封一道自后杀来。张任闻报，大惊失色道：“如此吾死无葬身之地矣。”遂引军急退。且退至广汉城下，法正早换上“刘”字大旗，指张任道：“刘季玉暗弱，实非明主矣，吾已与孟达同归刘皇叔，将军乃蜀中梁柱，更应知时务而应天命。刘皇叔亦汉室宗亲，更胜刘璋多矣，将军何不早降，免做刀下之鬼矣。”张任闻言大骂法正乃背主之贼。正欲攻城，城上却箭雨齐下，张任不得近前。又张飞引荆州军自后追杀而来，张任只得引军夺路而逃。荆州军入城，诸葛亮大赞法正、孟达。刘备安抚城中百姓已毕，便欲乘胜直取成都。孔明谏曰：“张任败回成都，必力劝刘璋坚守，张永年恐受其累，性命堪忧。云长已取阆中，可差人与云长告知，主公已取广汉，令云长即日起兵，与主公同会与成都。”刘备纳之。关羽知刘备已得广汉，遂起大军。未几日便与刘备合到一处。关羽引荐严颜与刘备，备箭伤已无大碍，见严颜更是欢喜不尽，将自己所穿铠甲相赠，严颜感激不已。荆州军接连得胜，士气高涨。严颜荐道：“何不趁此速取成都。”诸葛亮道：“张任败回成都，料此时成都人人皆知吾大军到此。欲取成都，必先擒张任。”正言语见，探军来报，刘璋斩了张松，将其首级悬于城头之上。刘备闻言叹曰：“若非张永年，吾不知何日方能入川。此皆张永年之功也，却不想竟死与非命。备与张永年却无君臣之幸也。”孔明劝曰：“张松早时不听吾言，执意返回成都，今日身死，亦自取其祸也，主公勿需伤心。”刘备又道：“张松即亡，刘璋已有准备，成都却如何破之？”诸葛亮道：“刘季玉以张任为将，于城外扎下三座营盘，一路由张任亲领之，二一路以黄权为将，第三路乃蛮王沙摩柯也。此三营惟张任难破，主公当先破黄权、沙摩柯，张任则不足虑也。”刘备依其言，命张飞引吴兰、雷铜取黄权，关羽领严颜、关平、周仓取沙摩柯。二将领命各自引军而去。

　　却说黄权见张飞前来夺寨，知非敌手，乃紧守营寨，张飞却使吴兰、雷铜各引一军，分三路攻其大营。黄权左右不能抵挡，大营三面皆破，黄权夺路而走欲投张任大营，却被张飞拦住退路。权见左右无路，欲拔剑自刎，早被张飞撞个满怀，当即擒下送往刘备帐处。那沙摩柯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有万夫不当之勇，受刘璋所请前来助阵。关羽身经百战，从未遇见如此人物，遂亲来与之交战。关羽勇冠三军，竟与沙摩柯战三十余合未分胜负，心中暗道：“此贼骁勇，当以拖刀计斩之。”想到此处，佯装不敌，倒拖青龙偃月刀策马退去，沙摩柯不知是计，自后赶来。关羽见沙摩柯渐渐赶上，忽调转马头，大喝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如泰山压顶般向沙摩柯砍来。沙摩柯追赶正紧，忽见关羽转身砍来，急忙躲闪，胯下坐骑早被关羽砍为两段，沙摩柯被掀下马来。周仓跟着上前，将蛮王绑了，亦送往刘备帐处。二将被擒，蜀军皆乱，不愿降者皆蜂拥而往张任处逃去。张任见二将迎战，本欲引军来救，却被诸葛亮使人挡住去路，张任无奈，只得收拾残军，眼看二将先后被擒。

　　荆州军大胜，黄权、沙摩柯皆被擒，惟剩张任一营。诸葛亮却鸣金收兵。刘备不解，诸葛亮道：“蜀军战败，若逼之过急，必以死相抗也。如今蜀军大部皆败入营去，战败之事皆传于营中，士气必然大损。吾已设下一阵，需三日方可完成，待三日以后必可擒张任也。”刘备遂问何阵，诸葛亮笑而不答，只言：“天机不可泄露。”

　　三日已过，诸葛亮摆下阵法于张任营前叫阵。张任引军出迎，诸葛亮道：“闻张将军智勇兼备，乃蜀中梁柱，吾已摆下一阵，却不知将军识否。”张任之营本就在高处，如今正可一览阵法，须臾便道：“此乃五行八卦阵也，谁人不晓。”孔明又曰：“既识吾阵法，却敢破否？”张任道：“有何不敢。”言罢，留吴懿守营，自领一军杀入阵中。诸葛亮见张任入阵，心中暗喜。待张任深入阵中时，即挥手下令，五行八卦阵瞬时即变为一字长蛇阵，将张任等蜀军团团围在当中。张任大呼上当，急将蜀军合在一处，欲冲突而出。却不料左有关羽，右有张飞引军杀来。张任大骇，引军往阵西北角而去。张任几番冲杀皆被荆州军挡回，此时只盼营中吴懿能引兵来救。却说这吴懿乃刘璋三子之妻舅，字子远，陈留人氏，刘璋因其勇而任中郎将之职。吴懿见荆州军变阵，张任被困，急引一军出营相救。诸葛亮早命糜竺、刘封伏于暗处，见吴懿出营，左右齐出，将吴懿分作两段截杀。吴懿慌乱，欲往成都退去，却遇其弟吴班，吴懿怒曰：“汝意欲与吾为敌焉？”吴班却道：“你我为同族兄弟，怎可妄动刀兵。弟先前已降了刘皇叔，兄长何不早降，你我兄弟亦可同殿为臣也。”吴懿大怒道：“忠臣不事二主，刘益州待吾兄弟不薄，怎可背之。”吴班又道：“刘璋暗弱不思进取，益州早晚为他人所有，今刘皇叔爱民入子，乃明主也，兄长切不可一时糊涂，枉为刀下之鬼也。”吴懿知吴班言之有理，又见张任困于阵中，料成都不保，遂下马归降。吴班大喜，亲引吴懿拜见刘备。

　　张任迟迟不见吴懿来救，又闻荆州士卒皆喊：“吴懿已归顺刘皇叔，张任早降。”初时不信，后见自营中竖起“刘”字大纛，方知吴懿果真降了刘备。张任知大势已去，却仍死战不降。关羽、张飞二人杀到，将张任围在当中，张任本就不是二人敌手，此时又人困马乏，未及几合，便被张飞一矛打在背上，口吐鲜血跌下马来。张任束手被擒，余者皆不战而降。刘璋于城上见三营皆破，刘璋被擒，大哭一声：“天亡我也！”便昏厥于地，左右急忙扶起退了下去。

　　张任被擒，张飞亲缚至刘备帐前。诸将皆喝：“早降！”孔明止住诸将曰：“张将军智勇兼备，今兵败被擒，何不顺应天命，降我主公。”张任骂曰：“汝等乃窃国小贼，吾乃蜀中上将，岂能降汝！”孔明却曰：“汉室危亡，我主有心匡扶汉室，刘璋暗弱而不思进取，我主怎为窃国之贼焉？”张任又道：“你等兵败汝南，荆州刘景升好心收留，你等却忘恩负义，夺其地而杀其子；吾主公好意相请刘备共御外敌，刘备却趁我主不备，阴袭我城池，斩杨怀、高沛，如今又兵临城下，欲取益州，此皆非大丈夫所为。如此小人，却叫张任归顺，诚为可笑耳。”这话却恼了张飞，飞指任大喝曰：“吾何曾杀了刘琦！当日吾引军赶杀蔡瑁，及到时刘琦已死，却与吾何干？”言语间，蜀中一班降将皆至，张任抬头观之，乃法正、孟达、吴班、吴懿、陈式、严颜等人。诸将皆劝张任弃暗投明，张任却破口大骂诸人皆背主之贼，与小人无二。诸将多有惭愧，反被张任骂得无言以对。刘备却始终不发一言，倒是法正在旁微笑不止。刘备谓法正道：“张任乃大将也，吾实爱之，不忍斩之。孝直可有妙策使其归顺焉？”法正道：“主公之意，正自当之，张任勇烈，吾以言语激之或可一试。”刘备大喜道：“若能说降张任，先生大功一件矣。”法正至张任近前，道：“张从事忠勇可嘉，只可惜不识天命也。如此枉死，岂不可惜。”张任道：“忠臣不事二主，此天理也，吾如何不识天命？任只求速死，勿再多言。”

　　法正大笑曰：“可笑汝枉称忠义，却不知忠义亦有大小之分。如此愚昧至极，竟身为大将。刘璋如此用人，岂有不败之理。”张任愤愤道：“吾怎就愚昧，法孝直休得狂言！”法正见张任渐渐中计，遂道出一番话来。张任闻之默默不语。

　　却不知法正所说何话令张任无言以对。张任是否愿意归降刘备还是为刘备所斩，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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