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锦帆贼遇刺身亡

　　第五十九回锦帆贼遇刺身亡曹孟德兵发濡须口

　　甘宁自以为得志，即引兵来取曹操大营。却不料将离城十里，早有徐晃拦住去路。甘宁亦不搭话，舞枪迎战。徐晃迎上前去，略战便退。甘宁一心要取曹操大营，见徐晃退了亦不追赶，整军又行。毛玠仍旧紧随其后。又行二十里，前面早有曹军挡道，为将者正是于禁。于禁大喝：“早降！”甘宁却道：“汝毁我羡溪粮草，正欲寻汝，却自来寻死。贼将休走，留下性命。”于禁大笑道：“毛玠匹夫，区区小计岂能瞒过丞相。而今周泰、韩当已败，汝等尚且不知，却在此耀武扬威。甘宁竖子，取汝首级正在今日。”毛玠佯做不知，谓甘宁道：“将军莫听于文则谬言，且看吾杀败此贼。”言讫，挺枪来战于禁。禁见毛玠出战，乃知其意，即跃马相迎。二人略战几合，毛玠悄言道：“文则且退，吾自有区处。”于禁了然，又战几合，便虚晃一枪败退而去。甘宁见毛玠战退于禁，心中欢喜，谓毛玠道：“徐晃、于禁皆无心恋战，必是周泰成功而曹操无暇顾及而至。你我可速速攻其大营。”毛玠道：“然也。”甘宁遂放心引军前行。

　　却说周泰、韩当二人被夏侯惇等三人赶杀。周泰忽勒住坐骑道：“曹操使计害我等如此，舒城必然空虚。吾料曹操此时必引大军攻城。若如此，曹操大营定然空虚，你我二人与其败逃，不如就此去取曹操大营，此围魏救赵之计也。”韩当道：“此计甚妙，可解舒城之危,易速行之。”二人计议定，遂往曹军大营而来。不想正遇甘宁、毛玠。甘宁见泰大惊道：“汝二人不往巢湖破敌，怎会来了此处？”周泰道：“曹操诡计多端，巢湖乃一空寨，更无丝毫粮草。”甘宁又问道：“既无粮草，何来大火也？”周泰道：“寨中多放枯枝烂木，此火乃李典故意放之也。”甘宁闻言不免失色，又问韩当道：“吾令汝接应周泰，汝怎亦在此处？”韩当道：“吾见巢湖火起，以为幼平成功，即引兵前去，不想被张郃、许褚所困。幸有周泰赶至，方才得了性命。我二人以为曹贼必趁城中空虚而攻城，则其大营必然空虚，故引兵到此。”甘宁哎呀一声道：“中曹操之计矣。”急与周泰、韩当合兵一处返回舒城。四人赶至舒城，徐晃、于禁早已等待多时。徐晃大喝：“甘宁休走！留下毛玠！”甘宁大怒，正欲杀出，夏侯惇、李典、张郃、许褚又自后杀来。甘宁急令周泰、韩当挡住四将，自与毛玠来战徐晃、于禁。两军混杀，真个杀声震天。曹军究竟有备，吴军渐渐不支。甘宁见势不妙，倘再纠缠不止，必然战败，惟有退入城中乃为上策。心中计较已定，遂大喝道：“曹军势大，不可恋战。可速退入城中！”周泰等闻得此言，亦且战且退。将近护城河不足五里，城中守将早见两军厮杀，急打开城门接应。甘宁见援军赶来，心中大悦，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吴军趁势冲入城中。曹军见甘宁得脱，四面围定舒城。曹操亦亲率军赶来。甘宁入城，唤过毛玠喝道：“左右拿下！”毛玠大呼：“无罪！”甘宁道：“汝诈降与吾，今却与曹操里应外合，使吾损兵折将，如何无罪！”毛玠道：“玠只身一人来投，无一时不在将军左右，却如何与曹操勾结？况曹操斩吾全家，将军乃亲眼目睹，又如何有诈？”甘宁语塞，毛玠又道：“曹操用兵诡诈，而今舒城告急，将军既不信毛玠，玠已无立锥之地，可速斩玠以慰军心。”甘宁忙起身道：“宁一时糊涂，孝先勿怪。”玠道：“末将岂敢怪罪将军乎。”甘宁又道：“曹军围城，孝先可有破敌之法？”毛玠道：“我军新败，士气大丧。将军需亲引军出城迎敌，方可挽回。”甘宁道：“吾亦有此意。”毛玠又道：“将军若往，玠愿相随。”甘宁大喜，遂留周泰、韩当守城，亲与毛玠引军三万出城。

　　两军于城下摆开阵势，甘宁只叫曹操上前搭话。曹操出列，左右许褚、曹仁相随。曹操道：“甘兴霸不愧东吴上将，吾设此妙计欲取汝性命，将军竟丝毫未损，真虎将也。”甘宁道：“丞相兴无名之兵犯我疆界，吾身为臣子，保家御敌乃为本分，不敢有失。”操大笑曰：“吾乃大汉丞相，汝即知乃为臣子，怎敢与天兵为敌。”宁亦笑曰：“丞相此言差矣，吾为臣子，乃吴侯之臣，却与丞相何干。”操道：“吴侯亦汉之臣下，怎与吾无干。今天兵到此，将军何不早降，免遭血光之灾也。”甘宁却道：“舒城被困数日，丞相可得舒城片瓦乎？”曹操道：“执迷不悟，今日定叫汝做刀下之鬼！”甘宁道：“大丈夫立于当世，岂有惧死之理。”操又道：“将军身死是小，一旦将军身死，舒城即为吾有，吴侯失一良将，江东失一国柱，惜哉，惜哉。”甘宁道：“吾便在此，看汝如何取吾首级！”曹操闻言大笑不止，却不答话，勒马转入阵中。甘宁喝道：“曹操休走，留下性命！”言讫，拍马赶来。此时毛玠却在一旁道：“将军少歇，看吾得此大功！”言罢，展开手中兵刃亦拍马赶来。甘宁只当毛玠前来赶杀曹操，心中却不曾防备。不想毛玠冲至身前，忽一刀照面上劈来。甘宁大惊，躲闪已是不及，头略略偏过，毛玠手中大刀直将甘宁左臂带肩砍下。顿时甘宁血流如注，跌落马下。毛玠举刀谓甘宁道：“吾受丞相厚恩，岂能降汝。前日设计，未料将军果然骁勇非凡，玠苦无良机，今却天助我也。”甘宁已是废人，闻言气愤填膺，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毛玠不再多言，挥刀斩下甘宁首级。可怜甘宁骁勇，竟惨死与此。周泰于城上看得仔细，见甘宁被毛玠所斩，失形于色。忙搭弓一箭射向毛玠，弓弦声起，正中毛玠。吴军亦冲上前去抢夺甘宁尸身。早有徐晃、张郃引军杀出，乱军中救得毛玠回营。所幸周泰施射之时心神俱损，此箭却未中要害，毛玠将歇数日便已痊愈。甘宁尸身亦被曹军抢回，曹操怜其忠勇，命人将甘宁首级与尸身缝合，厚葬于舒城东南，以表其忠。

　　甘宁阵亡，曹军士气大振！曹操下令全军攻城。须臾北门、西门皆破。周泰、韩当死命杀透南门而出，沿路急急如丧家犬般逃回濡须口。蒋钦保着一班儿文官趁乱扮作百姓混入逃难人群当中，狼狈逃出舒城，驶小船入了巢湖，沿横江顺流至濡须坞幸遇董袭方使安然。此役曹操大获全胜，斩吴军主将甘宁，得军马器械无数，降者数万，东吴十万大军仅存一二。孙权知甘宁惨死，痛哭流涕，乃追授甘宁为折冲将军，其子荫其爵。

　　曹操得了舒城，欲整顿三军再战。荀彧谏曰：“东吴新败，士气大丧，丞相当以迅雷之势直取濡须口。”曹操然也，以蔡瑁、张允为水军都督，引水军五万顺江而下；又令夏侯惇为先锋，李典、于禁为副将，引军五千先行；其余诸将如曹仁、张郃、徐晃等，并诸班文官离了舒城，浩浩荡荡往濡须口而来。沿途却不扰民，未几日便已至濡须口。孙权已有准备，为防曹军过江，早于岸上布下鹿角。又将巨石投入江中浅处，以阻曹军大船。此时孙权尽遣东吴将领汇于濡须口，武有周泰、丁奉、韩当、蒋钦、董袭、吕蒙、陈武、朱然等将；文有都督鲁肃、张昭、吕岱、吕范、虞翻、阚泽等人；战船千艘，水陆大军十万余众。鲁肃谏曰：“欲破曹操，需先破蔡瑁、张允。可趁二人立足未稳击之。”孙权从其计，令丁奉、董袭、朱然三将各引二千五百精练水军，皆乘小船，每船各载军五十来袭曹军水寨。蔡瑁闻吴军讨战，乃谓张允道：“孙权欺你我营寨未稳来袭，你我投丞相已有时日，诸将多冷眼待之。今正可依此战叫诸将日后不敢小觑也。”张允道：“此言是也，吾亦正有此意。”张允遂令各船出了水寨，一字排开。吴军船小，曹军居高临下以乱箭射之，吴军纵然再识水性，却难以抵挡。吴军小船多为张允撞翻沉入江中。丁奉、朱然见难以取胜，急令撤军，惟董袭不退。亲立于船头，左手执盾挡住乱箭，仗小船灵活，靠近一艘大船，一跃而上。挥刀砍翻数人。其余数十人趁势撇出绳索，勾住大船，紧随其后登船。船上曹军闻讯蜂拥赶来，董袭毕竟人少，须臾之间皆被斩杀，只余董袭一人。曹军大喊：“早降！”董袭死战不降。忽而左臂为利刃所伤，血流如注，袭无法执盾。手中刀略慢，右腿又中一枪。董袭乃单膝跪地，砍死近前二人，仰天道：“今日力竭而死，不枉为将也！”言罢，举刀引颈就戮。曹军一拥而上，将董袭尸身剁为肉酱。张允得胜入寨。

　　孙权失了董袭，唏嘘不已。鲁肃慰曰：“蔡瑁、张允久居荆州，极善水战。一战之失，不足虑也。董袭为主捐躯，其勇可嘉，主公有将如此，何愁曹军不退。”孙权叹曰：“首战失利，又折损一将，如之奈何？”鲁肃曰：“曹操虽有蔡瑁、张允为水军都督，然其大军皆为北方人氏，多不识水性。吾料曹操轻易不敢渡江。如此主公可紧守沿江各处要口，曹操无法渡江，假以时日，彼军自退亦。”孙权甚觉鲁肃之言有理，遂令各将每日往来查巡。

　　曹操闻蔡瑁得了一阵，心中甚喜，乃厚赏了蔡瑁、张允。二人自以为得势，遂进言曰乘胜攻之。曹操亦有此意，却为荀彧阻拦。曹操似有不悦，荀彧乃道：“孙权集十万大军与丞相对峙，岂在乎一战之得失，此其一也；我军多不识水性，此战皆赖蔡瑁、张允水军，若孙权集重兵灭我水军，丞相纵有十万大军亦难渡长江，此其二也；我军长驱大进，深入吴境，粮草往来运送不便，若孙权遣一军断吾粮道，此战胜负实难预料，此其三也。有此三着，丞相当三思也。”曹操闻言，默默不语。程昱闪出道：“文若之言是矣，蔡瑁、张允虽小胜一阵，然孙权根基未损，切不可冒进。”曹操踌躇不决，忽有小校入帐来报：“刘备分兵两路直取成都，刘璋开城投降。益州已为刘备所得。荆州太守文聘屯兵夏口，有侵吴之意。”曹操闻报大惊失色，谓众人道：“不想刘备贩履编席之辈今日竟得如此。若彼此时勾结胡明，袭我之后，吾大势去矣！当速取江东以据之。可惜郭奉孝早丧，若奉孝仍在，必有良策对之。”言罢，又思郭嘉之才，更是哀叹不已。

　　众人皆低头不语，一旁却闪出司马懿来。司马懿道：“丞相勿忧，仲达有一计，可破吴军。”众人皆视之。曹操大喜道：“有何良策，且速道来。”司马懿略顿一顿，即道出一计来。此计一出，顿叫东吴三军皆丧，孙氏三代基业便是岌岌可危矣。欲知司马懿所出何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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