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投涂水周瑜逃难

　　第六十五回投涂水周瑜逃难加九锡曹操称王

　　周善不负孙权所望，于涂水堂邑渡口赶上周瑜。周善自知追杀周瑜之事只可暗中行之，因周瑜之妻小乔生得极其美貌，周善便扮作强人假作欲夺取小乔。周瑜身边仅有家将数十人，那周善生得虎背熊腰，甚是威猛，所率人数且多，周瑜哪里是周善对手，只得且战且走。周善率众死追不放。周瑜逃至渡口处，却不见有船只，回顾四周，仅十余人相随。周瑜苦笑道：“想我周瑜贵为东吴大都督，今日竟沦落至此，被一众山贼逼至绝境。”众人齐道：“主人勿忧，吾等誓死保护主人周全！”周瑜大慰道：“瑜平生自以为得志，不想今日虎落平阳。幸与诸位共同生死，瑜心愿足矣！”追兵转瞬即至，周瑜与十余众拼死抵抗。然毕竟人少，余众转瞬便被杀尽，仅存周瑜一人。周善围定周瑜喝道：“留下美人，饶汝不死！”周瑜冷道：“汝等宵小山贼，吾岂能屈之！”周善大怒，使大刀直取周瑜。周瑜仗剑相迎，二人刀砍剑挡，周善一心要杀周瑜，招招皆是要命，周瑜护住全身，伺机反击。十余合后，周瑜卖个破绽，虚晃一剑，周善不知是计，舞刀劈面砍来，却正好门户大开。周瑜看得仔细，斜刺里一剑刺向周善门面，周善大惊，急低头躲避，剑尖正好挑去面巾。周瑜见竟是周善，此时早已明白原委，不由得长叹道：“想我周瑜一心为孙氏创立基业，呕心沥血，到头来竟反被逐杀。”周善被挑去面巾，身份已然暴露，便不再伪装。指周瑜道：“善奉主公之命，特来取汝首级。”周瑜恨恨道：“孙权小儿如此心狠手辣，今日欲杀吾灭口，想来做那弑兄夺位之事亦是如此。瑜今日难逃一死，却正好与伯符相聚。吾在九泉之下定要看看，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究竟有何下场！”言讫，举剑便欲自刎。忽马车内小乔唤道：“夫君不可如此！”周瑜闻小乔之声，竟是愣了。小乔泣曰：“妾身此生得遇夫君实乃幸也。夫君今日遭此大难，若非妾身拖累，必不至于如此。夫君若死，妾身断不能活，不如先自去了。”言罢，竟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噗嗤一声刺入腹中。周瑜失形于色，弃了兵刃急来看小乔，只见匕首直没入柄，血流如注。小乔气若游丝，尽全力道：“夫君有经天纬地之才，匡扶宇宙之能，此时虎落平阳，怎能轻言放弃。孙仲谋欲害夫君性命，妾身实是拖累。妾身一死，夫君再无牵挂。冀州王胡明礼贤纳士，为人宽厚，且善待百姓，胜孙权百倍。夫君就此存得性命，可往投之，不负胸中抱负，亦可为孙伯符与妾身报仇。”言讫气绝，可怜一代红颜就此香消玉殒。周瑜见小乔身亡，泪如雨下。想起小乔临终之言，不由心道：“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矣！”想到此处，便已有了主意。周瑜提剑起身，指周善破口大骂。周善大怒，命弓箭手射之，瑜转身跳入江中潜入水底躲避。周善命弓箭手尽往江中乱射。须臾江中泛起一汪血水，却不见周瑜尸身浮起。周善只得命人沿江找寻，却无果而返。周善料周瑜难活，即携小乔尸身回去复命，待回至建业，孙权已死，建业已为曹操所破，周善遂命人将小乔匆匆埋了，转而投了曹操。

　　却说周瑜当日投了涂水，于水中托起一具尸体方才躲过乱箭。却因待在水中太久，因而伤及肺腑，就此落下了病根。待周善走远，周瑜这才爬上岸边。想小乔因此丧命，不由落下泪来。又恨孙权入骨，回忆小乔临终之言，暗思当今天下可与曹操比肩者非冀州王胡明莫属。想到此处，便不敢停留。好歹寻得一处人家，以身上玉佩换得一身干爽衣服及些许干粮，主人见周瑜相貌不凡，又送周瑜些许盘缠。周瑜谢过人家，满怀一腔仇恨，一路往北来投邺城。

　　却说曹操取了建业，孙氏覆灭。班师回许昌之时，汉献帝迫于无奈，率一众文武出城相迎。曹操拜过汉帝，遂返回相府大宴群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华歆举盏道：“丞相一举而下江东，孙权授首，此不世之功也。你我身为臣子，当敬丞相！”群臣响应，皆举盏庆贺。曹操大喜，一爵而尽。遂道：“皆赖文臣用计，武将效命，非操一人之力也。”众文武闻言大喜，皆互相庆贺。华歆又道：“丞相于大汉立此大功，当进王位，方能彰显功德！”众臣闻言皆附议道：“丞相当进王位！”曹操闻言暗喜，却面生怒色，竟拂袖而去。众人不知所措，酒席因此亦草草收场。惟司马懿微笑不语。华歆问曰：“仲达为何发笑？”司马懿曰：“吾笑汝不智也。”华歆道：“却如何不智？”司马懿道：“丞相得胜班师，进位王爵乃迟早之事。却如何能在宴席之上随口说之。”华歆乃聪慧之人，闻司马懿之言顿时醒悟道：“明日早朝吾即上表陛下。”司马懿微笑离去。

　　第二日早朝，曹操将江东战果奏报献帝。献帝览毕，谓文武道：“丞相辛苦，可依功劳簿赏赐文武。”曹操接过奏表，依次封赏，独不赏自己。献帝如何听不出来，却故作不知，只盼早早完事。即曰：“封赏已毕，无事退朝。”正欲离去，堂下闪出华歆道：“启奏陛下，江东平定，皆赖丞相也。然一班文武皆受皇恩，独丞相无一封赏。臣心中不服，故出班启奏，望陛下裁之。”献帝无奈，只得重新坐下，道：“朕却忽略了。丞相已位极人臣，却不知如何封赏？”言罢，便向左首曹操处望去，却见曹操双手低垂，闭目不语。献帝乃轻唤曹操道：“丞相如何封赏？”曹操装作不知仍是不语，献帝尴尬，只得再唤。华歆又奏道：“陛下，丞相自用兵以来，除董卓、破李郭，解救陛下于倒悬；斩吕布、灭二袁，汉室得以安枕；斩马腾、降韩遂，威福加于四海，今又平了江东孙氏，有此不世之功，汉家四百年以来无人相背。如今诸臣皆受封赏，却不赏丞相，恐难以服众。华歆大胆进言，丞相论功当进王位。”群臣齐声道：“丞相当进王位！”献帝大惊道：“高祖自开国至今，非刘姓不得封王，朕岂能违了祖制。”华歆又道：“那胡明亦非刘姓，却也北面称王，丞相如何不能？”献帝道：“胡明乃逆贼也，丞相却岂能与之并论乎。”华歆怒道：“陛下之言大谬矣！逆贼尚且称王，丞相大功于汉室，如何称不得王！”献帝语塞，只得说道：“丞相大功于朝廷，当进王位。”言讫，大哭入内。曹操起身道：“恭送陛下。”早朝遂散。百官三两拜辞曹操离去，唯有荀彧不作响，亦不拜辞曹操，自顾自离去。曹操看在眼里，却不言语，亦起身出了大殿。

　　是夜，华歆入司马懿府邸拜访，却见陈群、程昱并司徒王朗、刘晔等人俱在。寒暄过后，华歆首先道：“今日早朝我等上奏陛下，欲使丞相进位，奈何丞相却无明示，诸位如之奈何？”陈群道：“丞相似无进位之意，吾亦是不解，故邀程昱、王司徒等与仲达商议。”华歆问道：“可有结果？”刘晔道：“并无结果，却不知仲达何解。”司马懿道：“丞相进王位乃实至名归，只如此太过草率耳。只需我等再谏方可。”华歆道：“皇帝已准我所奏，无奈丞相不允，歆无法施为也。”司马懿道：“明日散朝后，我等可入丞相府再谏。”

　　第二日散罢早朝，华歆等众径来参拜曹操。曹操知众人来意，遂唤入内。曹操道：“汝等之意，操亦已知晓，此事不可再议。”众人无奈，只得离去。司马懿道：“你我可拜见陛下，使陛下下诏进丞相王位。”众人皆喜，遂入宫见献帝。献帝见众人各个虎视眈眈，只得下诏进曹操魏王。华歆持献帝亲笔诏书叩见曹操，曹操却执意不奉诏。华歆却又见得献帝，言曹操坚不奉诏。献帝曰：“丞相如此，如之奈何？”程昱道：“陛下可再下一诏。”献帝只得依从，这次却使程昱前往，曹操道：“非吾不愿进王位，只恐惹人口舌耳。”仍不愿奉诏。程昱将曹操之言告与司马懿，司马懿道：“明日朝上懿自有计较，管叫丞相顺天进位。”众人不解司马懿何意，司马懿却故弄玄虚，只是不说。众人只得作罢，且待来日再做计较。

　　接连两日众臣皆与献帝强谏曹操称王之事，献帝苦闷不堪。这日早朝，曹操称病不朝，华歆出班便奏道：“陛下一连两日欲使丞相进王位，然丞相坚不奉诏，不知陛下何意？”献帝道：“丞相并无进位之意，诸位何必相逼与朕。”司马懿奏道：“启奏陛下，丞相功勋卓著，岂是一王位可彰显乎。丞相执意不奉诏，依臣看来，陛下可再下一诏，进丞相魏王、加九锡以彰功德。”九锡者，一，车马（大辂、戎辂各一。大辂，金车也。戎辂，兵车也。玄牡二驷，黄马八匹）；二，衣服（衮冕之服，赤舄副焉。衮冕，王者之服。赤舄，朱履也）；三，乐悬（乐悬，王者之乐也）；四，朱户（居以朱户，红门也）；五，纳陛（纳陛以登。陛，阶也）；六，虎贲（虎贲三百人，守门之军也）；七，鈇钺（鈇钺各一。鈇，即斧也。钺，斧属）；八，弓矢（彤弓一，彤矢百。彤，赤色也。玈弓十，玈矢千。玈，黑色也）；九，秬鬯圭瓒（秬鬯一卣，圭瓒副焉。秬，黑黍也。鬯，香酒，灌地以求神于阴。卣，中樽也。圭瓒，宗庙祭器，以祀先王也）。献帝不语，华歆又奏道：“陛下，当筑一坛，方圆九里，分布五方，以显丞相之功也。”献帝哪里敢不从，只得一一照准。华歆、司马懿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曹操之前假意不奉，如今朝廷三番下诏，若再不奉召，便有欺君之嫌。公元二〇九年，汉建安十四年冬十月，曹操爵魏王，加九锡，用天子车服銮仪，出警入跸，于许昌北建魏王宫，议立世子。因大妻丁夫人无出，妾卞氏生四子，长子曹丕、次子曹彰、三子曹植、四子曹熊。曹操遂黜丁氏，立卞氏为魏王后，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却说周瑜侥幸逃得性命，一路北上，月余间方才到了冀州地方。沿途却也听闻江东之事。周瑜心情复杂，又落下病根，‘美周郎’憔悴不堪。入邺城后却不入王府，一番打寻后，寻得太史慈居所，便径来投之。太史慈闻报有江东旧人来访，却不知何人。遂亲来迎接。出府抬头定眼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想周瑜昔日为大都督之时，何等意气风发，太史慈见时，周瑜一身普通百姓打扮，头发蓬松，面目憔悴不堪，眼神黯淡，若不是太史慈，谁人知晓此人便是江东御统数万江东子弟的大都督周瑜周公瑾哉！周瑜见到太史慈，也不言语，径直入内。太史慈忙将家仆散了，上前攥了周瑜臂膀。周瑜一言不发，任由太史慈带路。太史慈却不入客厅，引着周瑜进了书房。太史慈关好门窗，转身拜道：“子义拜过都督！”周瑜却道：“瑜已国破家亡，却哪里还有什么大都督。今势孤来投，还望太史将军念及旧情，收留一二。”太史慈岂不知孙权已亡，却不曾料到周瑜竟前来投靠。于是乎便道出一番话来。却不知太史慈所言何话，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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