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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行路漫漫


  放鹤楼,从未启用的三楼正堂,檀香氤氲,有一人青衫乌发,斜倚在藤椅之上,手中拿着《民相九谏》似在细细研读,直到楼上那个白影出现在他面前,他抬起头道:“如何”那白衣人面目冷硬,目如鹰隼,望之生寒,他一番扫视半晌才开口“应该没有发现,已向南去了。”“哦?轻璧侯苏一白之子突然来到我大周,为了何事呢?难道是、为了那东西,若是如此,要不要把他留在这呢?瀛寰,你说呢?”若有人听得此言,定会震惊一场,瀛寰,海外飞瀛洲,血色尽人寰,正是一位震古烁今的杀手,传闻他不但冷血无情而且武艺高强,曾在一百四十六人的绝命追杀下逃脱,之后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却在放鹤楼再现魔踪。不过瀛寰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为人所知,只是拧着眉头“苏一白的儿子你也敢动,虽说这些年宣帝待他隆宠日衰,又将他贬到彭淮做个太平侯爷,不过他暗中的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动他的儿子,只恐节外生枝,主上不会同意的。”那青衣人目中寒光一闪而逝,却笑道:是啊,主上正巴巴奔着那个位置呢。不过,听说这位苏十二少是个有趣的人呢!不知道在我们大周他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瀛寰你说,我要不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呢,看那小家伙对我倒是很感兴趣呢,不过,哼,那个王保义是不能留了,没想到竟在眼皮底下出了这等乱子”瀛寰只是冷冷看着他“别想找我,自己解决,我去会会苏十二少”言罢转身欲行。青衣人低声叹道“还是忘不了过去吗?看着他,是否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红尘的人啊,总是将自己锁在樊笼。”瀛寰停下脚步,复又前行推开窗子,乘奔御风而去,唯有风声作响似在说“我永远拿你做好朋友,唯一的朋友”。青衣人坐在椅子上,摇头苦笑“瀛寰啊瀛寰,若非仗着内力深厚,又怎能听到你的真心话呢”眼中似有晶莹的存在,却在眨眼间变得杀气盎然“来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苏十二少出了放鹤楼向南而去择路而行出了南笏门,心下寻思:自出了大宣境地到了蒙琴,一路看去尽是车马辚辚,百姓衣着绮罗,民生富足,与大宣边城相比,实是云泥之判。行了两步,又寻思道:“那放鹤楼的秦先生着实神秘,真是引人一探究竟啊!若非小爷答应了老爹不可节外生枝,定当夜探放鹤楼”

  又看那一路柳色芳菲,行人稀少,翠色惹人喜爱,心中欢喜,于是脚下生风狂奔而去。待一口气吐完已行了两里路,路间初见荒凉,心中又自怨自艾起来“想小爷本在家中快活,哪知竟被一纸婚书逼出了家门,哎,只盼着这次能找到大哥,请大哥求求情吧!再不济,便让大哥娶了那叶家小姐吧,嗯,对,那叶家小姐听闻是知书达理,我大哥也是精通文墨,岂不是绝配!大哥啊大哥,你便替小弟我抗下此事吧!”想到此处,心情甚是愉悦,哼着小曲,缓步而行。

  两日后,抵达氓山,见满山翠肥红瘦,心情愉悦,寻了处活水,便清洗身子,正值他在水中快活之际,忽觉危险将至,忙将身子潜到水里,却见那那令自己狼狈万分之物只是一节树枝,上面还挂着几片绿油油的柳叶,心下恼怒,四处看去,却一无所得。忙上岸来三下两下着好衣裳,将随身的申笃匕藏在袖中,浑身紧绷,却不在四顾,如此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却能不见人影,心中惴惴,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略略动了身体准备前行,正要出发,忽见右手边一棵柳树上白影一闪而逝,十二少连展轻功追去,却只能见到前面那人所留的白影,心中气苦“老爹常说我苏家轻功一绝,如今却连个偷窥狂也追不上,还是去寻大哥紧要”于是放慢脚步,又向南而去。

  只是这前路便难行得多,一路上无论夜宿野外,还是投宿客栈,总是被那道白影纠缠,先时尚且有一较高下之心追去,后来料想那人并无歹意便只好闷头赶路。忽行至满头溪,见溪水清澈远远望去波光点点,料定有口福了,于是捉了三条鱼上岸,拾枝生火,烤起鱼来,待鱼香满路,十二少呵呵一笑,举着手中烤鱼,高喊道“白老兄,一路辛苦,何不现身一见,小弟烤了三条鱼,一条是母的,送与老哥打牙祭,另两条公的,是小弟果腹之物,不能相让啦!”突听一人冷冷应道“大丈夫岂能吃雌鱼,那两条公的是我的。小子,你很有趣!”十二少嘻嘻笑道“老兄终于肯现身了,在下木言,相请不如偶遇,便共进一餐又能如何,白老兄,请请!”于是将鱼送去。白衣人接过“瀛”。慕言一愣“什么,鱼是干净的,没有蝇子的。”白衣人无奈,只好闷头吃鱼。这白衣人正是瀛寰。

  瀛寰从放鹤楼出来便一直跟着苏慕言。几次出手试探,不料这小儿总也不上当,今日又受不得激,便跳了出来,本来多年死寂的心中因他出现了裂痕,正想着与他结识,却没想到苏慕言竟毫不识趣,只好作罢,加之瀛寰一代杀手出入一人,鲜有朋友,更不愿有人知晓他的面目,今日的冲动便应到此为止。瀛寰正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却听某人锲而不舍“白老兄,你是要往何处去,或许能与小弟同路呢,嗯,对了...”瀛寰瞥了他一眼“走了!”于是转身欲行。苏慕言急喊“白老兄要往何处?”却只见瀛寰已经走远了,只远远听到他说“前路漫漫,务须小心。”待到瀛寰走远,苏慕言深深看向他远去的方向,喃喃道“连杀手瀛寰都出现了,难道大周要变天了,他提醒我小心,难道,我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难道在放鹤楼?放鹤楼,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大哥啊大哥,如此风云聚会,不知又会因你而如何变幻呢?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大哥,我认定的大哥!”于是坚定心思,投西向帘云郡而行。

  帘云郡,榣炽山,云深不知处。

  在深深的庭落里,一个紫衣少女正静坐在斜栖的松下,听琴声如泉,兀自陶醉;而一个白衣男子正端坐琴前,指尖流泉,再看那人,只见得那人十六七岁年纪,面白如玉,目若朗星,三千青丝未成束,只懒散的披在肩头。

  良久,琴语停,余韵在。紫衣少女娇俏一笑“师哥,你的这曲《飞瀑流泉》越发精纯了,若是爹爹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只可惜...”言罢便深深低下头去。男子道“师傅向慕山水河川,却因你我二人被拘于这榣炽山十数载,如今我们都已成人,师傅自然乐得山水逍遥去了。师傅虽然不在了,还有我还照顾你啊!”“嗯”她走到白衣男子身边“对了,师哥,再过三月便是伯父五十大寿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我,我...”男子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傻尧儿,届时你随我同去便是!”“谢谢师哥,师哥最好了!不过,师哥,那东西现世了,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男子温润一笑“尧儿想去,我们便去走一遭。”男子又与她说了会子话。不久榣炽之巅便传来少女的娇俏笑声。

  放鹤楼,三楼正堂。

  一个浑身黑衣的年轻人躬身道“主子,已经处理好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还有,刚刚乱红来报,瀛公子回来了,如今在听雨轩中醉酒。”“哦?”白衣人稍正身子“瀛寰啊瀛寰,你终究还是想不通。罢了,随他去吧!”又道“太子的梅花卫如今要到济阳了吧”“回主子,明日亥时便到。”“那,苏十二少去的方向也是济阳方向吧!”“苏十二少自出蒙琴,经十三里向济阳而去,预计六日便可到达。”“嗯,游思放荡,旅途多寂,吩咐绮溟堂的人去给他找找乐子吧!”“是,遵命!”

  且说苏慕言一路向西徐徐而行,终于在六日后到达济阳境内。官道之上,行人渐多,在道路的尽头停着一座小茶棚,往来的客人便可在此处歇脚。苏慕言在茶棚的西北角落座,唤着小厮要了壶茶水。便听有人说道“你可听说三日后光禄大夫陈方裕要在府内设下秉烛宴,邀请的尽是些大儒学者,听说还有许多达官贵人到场呢,哎!若是我腹中多些文墨,定然不会错过这场盛会!”另一人道“哼!就你,扁担打横都不知是个一字,还妄想这次的盛会,我是听说了,连西城的白秀才都去了,对了,还有盛先生也去,这等场面又岂是你我所能觊觎的?”“是啊,哎。”说着连连摇头,只觉无味。苏慕言听到此处,对这秉烛宴多了几分好奇,连向那二人询问究竟,方知是齐王次子萧玉城到了济阳,见此处政通人和,便向陈方裕提出要宴请此处名宿,陈大人正想展示济阳政绩,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三日后的秉烛宴。苏慕言心道“不知这大周的文会会是什么样子的,正好去瞧个究竟,左右还有三月,不急,如今有了天赐良机,正是应该去见识一番!”于是打定主意,进了济阳郡,问明陈府方向,在附近投了家客栈,只待三日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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