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秉烛多迷雾

　　“我听济阳一位朋友说，这次陈大人着实邀请了许多人物，像是三大先生中的盛先生盛叶甫、梦笔探花施中谷、还有从渠安来的琼英、付余觞、金崔嵬等人，不过听说连苍云寺大师谷则都到了，这些可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没想到今日便全能见到了。对了，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士？”

　　苏慕言道“我从蒙琴来。”心中却想“我虽不是大周人，但的确是从蒙琴来的，我这样说也不算骗他”

　　庄顾珩并未理会他心中的小九九，只是继续道“蒙琴号称是天下之金，难怪小兄弟谈吐不凡！”

　　“庄兄过奖了！”

　　柳无痕一路上并未言语，只是不住的打量着苏慕言，心中感到甚是奇怪，不明白为何庄顾珩会与他结交。而柳无心只是跟在丈夫身边，便觉是天下第一等幸福事！于是四人各怀心事，不多时，便到了陈府门前。

　　只见陈府正门富丽堂皇，门前只有三五小厮和一位老者，见四人到来，那老者连忙上前，拱手为礼“见过庄先生，四位请随我来！”于是前头引路。

　　苏慕言感到十分奇怪便悄声向庄顾珩询问:“今日是宴会正时，为何门前没有往来的客人？”

　　庄顾珩只是疑惑地看他：“因为，受到邀请的人，早已在两日前住进了陈府，小兄弟你？”

　　苏慕言只觉脸上发烫，讪讪笑道“原是如此！”

　　陈府那位老者引着众人在府中穿行，一路分花拂柳终于来到西跨院，苏慕言心中疑惑，看向庄顾珩，庄顾珩一笑“秉烛宴是在晚上，这西跨院便是待宾之所。”

　　老者道“庄先生，还是您原来住的院子，请诸位稍待，申时将有侍者引各位到近水楼赴宴!”

　　庄顾珩道“有劳了！”

　　“诸位客人若无他事，小人便告辞了，如有所需，尽管向小厮言明即可。”于是施然退去。

　　苏慕言四处打量，见此处屋舍俨然，环境清幽，十分可喜，便生了探幽之意，庄顾珩道“小兄弟若是无趣，也可四处走走，但不要走远了，免惊扰主人。大哥，无心，我们也进屋中休息一下吧！”

　　柳无心温柔一笑“好。”

　　苏慕言此时正在府内花园赏玩，风吹柳动，英华流转，心中欢喜，于是横笛自娱，良久笛声停歇，苏慕言独自沉思往事，信步所至，却看见不远处的花坛里有几株花草，只是含苞未放，夹杂在柳荫之下，仔细辨别，原来是剪秋萝。只是周国地处中原，兼此时正是初夏，原不应有剪秋萝在此绽放，不过见到故乡的影子，心中也是十分慰藉。正待细瞧，忽听有人走动，只好矮身隐藏在花丛中，心中苦笑“难道我只有蹲墙角的命，悔不该见此美景而流连忘返！”

　　远远听着有一女子道“你怎么来了，你可有准备好？”

　　另一男子道“小素，你放心，我不会允许这件事有任何差池的。只是许久未见，你，可有念我？”

　　“你能来，我心中十分欢喜，关南，只是，我很怕...”

　　男子掩住樱口，又将她纳入怀中，柔声道“一切有我！”

　　女子伸手指着远处道“君如柳之荫，妾若剪秋萝。柳枝柔且直，秋萝无断绝。”于是推开男子，急匆匆走出花园。那男子良久伫立，一声叹息。

　　待苏慕言游玩归来，已是晌午，便与庄顾珩三人一同用膳，席间无话。午膳过后，慕言躺在房中小憩，忽听窗棂作响，忙起身推开窗子，见一白衣人站在窗前的芭蕉树下，面色冷硬，心中一喜，喊道“白老兄，是你，真是有缘啊！”那人正是瀛寰。

　　听到“白老兄”三字，瀛寰一阵无语，难道就因为我着白衣，便称为白？不过见他一脸喜悦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中也是十分感动

　　“嗯，真巧，你也在！”

　　苏慕言此时已经跳出窗来，站在瀛寰的对面，一脸欣喜“白老兄难道是为了陈小姐？想做光禄大夫的东床快婿？不过看白老兄乃人中俊杰，定能马到成功啊！”

　　瀛寰嘴角抽搐“不是！”

　　“啊？难道，你是来吃白食？”

　　“不是！”

　　“那你是...喂，你别走！”

　　原来是瀛寰见他实在啰嗦，不堪其苦，一个翻身展轻功而去。只留下苏慕言的回声。这时听见柳无痕远远喊道“木小兄弟，怎么了？”

　　“多谢柳大哥关心，没事。”

　　苏慕言喃喃自语“瀛寰到这来，是否意味着放鹤楼要出手了，也是，世间能有几人能挡住尚罗的诱惑呢！不知道那位秦先生会扮演怎样的角色。真是很期待呢。不过，若是大哥也能到此来，那才有趣呢。大哥的消息一向灵通，想必也会赶来吧！”

　　与此同时，梅心阁。

　　“你又去见他了？”

　　“嗯。”

　　“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不会的。他，看起来很傻！”

　　“瀛寰啊瀛寰，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你会认为，苏一白的儿子会是个废物吗？”

　　“他不是，他，只是很天真吧，毕竟，他还在他的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秦先生听到此处，沉吟良久方道“瀛寰，我不是要揭你伤疤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走出过去，当年的悬案，我们也调查良久，却一无所得，我觉得，我们该放下了，至于那苏十二少，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我知道，我会的。我走了。”

　　看着他的样子秦先生十分气愤，倏然近前揪住他的衣领“瀛寰，你给我听着，他不是你的弟弟，纵然再像，也与你无关，他也不需要你这个兄长关怀，我劝你，适可为止。”

　　瀛寰双目充血，嘶声道“没错，小玦已经死了，不需要你再提醒我，秦——晤——歌！”

　　秦晤歌见他如此，心中不忍“对不起，瀛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瀛寰甩掉他的手，转身离去，只留下秦晤歌一人。

　　不久想起来敲门声“主子，清子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

　　就听门外答应一声“是，清子姑娘，里面请！”

　　不多时，便见一位绝色丽人缓步而入径直走到秦晤歌身边，体贴地为他捏起肩膀“多日不见，晤歌一切安好？”

　　秦晤歌只是柔声道“还是老样子，清子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难道是淇兰居....”

　　“淇兰居一切安好，我料定你会到这里来，我当然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且说瀛寰冲出了梅心阁，慌不择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西跨院苏慕言的窗下，徘徊良久，终于冲进窗格，便见到了一脸震惊的苏慕言，又听他说“白老兄，是你啊，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对？”

　　于是走到近前，仔细看着他，瀛寰只是愣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拂袖而去。只远远的听见他的呢喃“我下不去手，我下不去手！”而苏慕言则惊出一身冷汗，良久难消。

　　夕阳倚青山，残云遮望眼，一排排琉璃瓦在橘色中反射别样光芒。而此时，便是秉烛宴的开端。苏慕言一行四人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了近水楼。这座近水楼巧夺天工，三面临水一处回廊，红墙碧瓦，富丽堂皇。在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上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苏幕言随众人进入近水楼，在侍者的指引下与庄顾珩等人坐在一处，方坐定，便有侍者从两侧鱼龙而出，手捧佳肴美酒，以侍来客。苏慕言趁机观察四周，见此间宽广，足纳百余人，桌椅按半月形排布前后。

　　不多时，人们陆续进入楼内，庄顾珩在苏慕言耳边低声介绍“那个身穿藏青色常服的是此地郡守唐其休唐大人，三甲出身，政绩卓然；那个靛色儒服的古稀老者是盛杨秦三大先生中的盛，盛叶甫，盛先生桃李满天下，也是我十分尊敬的长者；那个身材稍胖，满脸横肉的人是梅卫前总管钟朔游；那个双拳紧握的年轻人便是梦笔探花施中谷；那个浅紫色衣裳的年轻人是曲阴名士朱子霜，再看那边，那个满脸笑意发髻散乱的家伙听说是唤作莫小叶。”

　　苏慕言道了谢，转眼间便见到一位熟人，那个在陈府花园中私会的人，连忙向庄顾珩询问，庄顾珩笑道“你是说他啊，他是济阳城西的一位秀才，叫做白关南。不过没有什么名气罢了。兄弟怎么问起他？”

　　“没事，只是好奇，对了，庄兄，坐在东南角的那对姐妹花是谁？”

　　闻得此言，柳氏兄妹也朝那边看去，果见那里端坐着一对姐妹，约么十□□岁，眉眼盈盈，惹人怜爱。庄顾珩沉吟片刻方道“那是萧小王爷带来的人，我等俱不相识。”

　　“萧小王爷，便是萧玉城了，连皇室都到了，看来这秉烛宴不简单啊！”

　　庄顾珩苦笑“何止是萧小王爷，连太子都派了得力属下琼英琼大人，靖王府也来了个付余觞，颖王府派了金崔嵬来，哼，他们的来意不言自明！”

　　庄顾珩严重一抹杀意涌现，不过转瞬即逝，快的令人难以捕捉，与此同时，苏慕言在柳氏兄妹的眼中也看到了相同的东西，不禁心惊肉跳，假意问道“什么来意，难道是为迎娶陈小姐吗？不过太子、靖王、颖王、齐王这些大人物用拉拢陈大人吗？”

　　庄顾珩早已恢复向时的温和“或许吧，谁知道呢！”

　　“呵呵，这人真是奇怪，若是我，还不如躲在一边看美人呢！”

　　庄顾珩笑道“我等凡夫俗子，不及小兄弟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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