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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夜半闻此声


  苏幕遮几人正欲回到箫史楼,便听得姜且谣道“苏哥哥,一别经年,可还好?”

  苏幕遮回身笑道“先时不是已然回答过了,我一切安好。”

  姜且谣道“之前问和现在问自有不同,夜深了,你送我回去吧!”

  浅浅道“那我们先走吧!”于是拉着尧儿率先而行。

  苏慕言与叶莫莫面带笑意,也径自去了,临行前苏慕言在苏幕遮耳边轻声道“大哥,小心后院起火!”

  苏幕遮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方道“走吧!”

  一路青柏摇曳,月色醉人,苏幕遮与姜且谣并肩走在清风里。

  良久姜且谣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

  苏幕遮接口道“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姜且谣眉目含笑“有许久未曾和苏哥哥一同散步了。还记得当年苏哥哥、尧儿还有我,我们三人在帘云郡的日子,那时真的很开心呢,如今我们都长大的,便各有各的心事,不再像从前那般了,苏哥哥,我最看不懂的人便是你了。”

  苏幕遮道“往事堪提,只因为我们曾经十分在意,而现在,时过事过,自然就变了,不过无论未来如何,我永远都是苏幕遮。”

  姜且谣也不再勉强,笑道“苏哥哥要在这里住多久?”

  “后日便会离开了。”

  “这么匆忙?”

  “嗯!”又行多时,苏幕遮停下来道“到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姜且谣低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苏幕遮也不急,“多谢苏哥哥送我回来,明天见!”

  苏幕遮点点头,便反身离去。

  望着苏幕遮远去的背影,姜且谣驻在原地,良久后方一声叹息。

  落凤阁,曾一度被称为是仙人之所,无他,只是源于一段才子佳人旧事。当年的杨存量与姜氏新婚燕尔时并游衢江,吟赏烟霞,在毗江六郡留下不少佳作。

  而后回府,便建了这座落凤阁。而此时阁中微暧,杨存量坐在桌旁倒茶,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柔声道“吃了药,可有好些?”

  姜氏道“那有那么快!不过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对了,听说今日秦先生和苏公子来了,可是有要事?”

  杨存量走到床边,将姜氏扶起,“来,喝杯茶吧!秦先生不知因何而来,不过苏幕遮嘛!”

  姜氏道“怎么,不要卖关子了。”

  杨存量笑道“晨儿也快及笄了,是该考虑婚事了,你怎么看。”

  “晨儿还小,我还想再留她几年呢。”

  “不小了,还是要考虑的。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要尽快了。”

  “哦?难道公公婆婆已有人选?”

  “苏幕遮怎么样?那孩子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把晨儿交给他我很放心。”

  姜氏沉吟片刻道“苏幕遮虽好,可他毕竟不是大周人氏,公公怎会如此想呢?”

  杨存量道“父亲自有道理。不过此事还要看两个小辈的意思,我们也急不来。”

  回到箫史楼,苏慕言急急带着叶莫莫离开,浅浅和尧儿则是留在房间。

  尧儿看着浅浅并无伤心模样,不由奇道“浅浅,师哥送且谣姐姐了,你就不会不开心吗?”

  浅浅平静道“有什么不开心的?”

  “呃...没什么。”

  叶莫莫看着苏慕言道“你做什么,我还要等公子回来呢!”

  苏慕言笑道“哦?等我大哥,有什么事?”

  叶莫莫戒备道“没什么!我先走了。”于是急急离开。

  苏慕言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不知所云!”

  夜凉如水,苏幕遮独自行在杨府的小路上,忽听有人道“好夜趁好风,不知苏公子可有兴致来亭中小坐?”

  苏幕遮心中一紧,向别亭望去,见秦晤歌独自坐在亭中,手边放着一只纤碧酒壶,正含笑而坐,不由戒备,料秦晤歌绝非是世人眼中的翩翩公子,只怕也有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才是,否则何以自己已至跟前方才发现他的踪迹?

  于是回礼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便到秦晤歌身前坐定。

  秦晤歌为他杯中添酒,道“此酒名为‘归去来’,是放鹤楼的藏品,今夜飨待贵客,原是这酒的荣幸。苏兄,请!”

  苏幕遮将杯酒置于面前,笑道“品酒之道,观其色,察其质,今日得见酒中圣品,实是苏某之幸!”

  于是二人相对乐饮,待酒方酣,秦晤歌醉言道“今日有幸与词中之圣对饮,我这个凡夫俗子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苏幕遮亦是醉眼惺忪,笑道“何来什么词中之圣,秦兄莫不是醉了?”

  “是吗?呵呵,有意思。原来我也是会醉的。”

  苏幕遮点头道“是啊!你醉了,不过能见放鹤楼主倾情一醉,不虚此行!”

  秦晤歌笑道“苏兄也是醉了,此间只你我二人,那有什么放鹤楼主?不过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苏兄可是福气深厚之人,那里如我这般孤家寡人啊!”

  苏幕遮也不反驳,只是笑道“世彼朱颜,何谓淇兰?久闻淇兰居的清子姑娘艳绝天下,秦兄当可去与清子姑娘把酒祝东风。”

  秦晤歌眼中笑意愈发深邃“不错,当真妙极!苏兄真乃解人,说起来,苏兄与忘机大师相交莫逆,实是一段佳话。”

  “秦兄与海外飞瀛洲也是珠联璧合。”

  二人见此,便相视而笑,终究是无奈何。

  又闲聊数语,秦晤歌忽然道“前日读书,读至郑庄公与其胞弟共叔段□□一事之时,心有不解,还望苏兄解惑!”

  苏幕遮挑眉道“请讲!”

  “如春秋言,此是由于武姜偏爱幼子而苛待长子所致,只是在下心中寻思同为子嗣,为何存有差别对待之心,既为人子,当如何处之?而郑庄公所为是否是合乎天意呢?”

  乍闻此言,苏幕遮面色一变,不过转瞬间便恢复一派温润模样,笑道“夜深了,风定了,人也醉了,秦兄想必也是倦了吧!”

  秦晤歌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附和道“倦了,也该回去了,这一壶‘归去来’当真是妙极!苏兄,告辞!”

  于是当先离去。苏幕遮独坐亭中,口中喃喃道“郑伯克段于鄢...”

  苏幕遮回到箫史楼,楼内已不见灯火,料众人也该睡下了,便悄声回到房间,方推门而入,便觉有人在房中,冷声道“是谁?”

  烛火燃起,“叶莫莫?怎么了?”

  叶莫莫低头道“那个,公子,今天,谢谢你!我,我那个...”

  良久似乎鼓起勇气,抬头道“公子以后可否作我的教习先生,我想随公子学习礼义。”

  苏幕遮久久不言,就在叶莫莫就要绝望时,苏幕遮道“好啊,你既有心,我自然乐意为之。不过,我若为教习先生,可是十分严格的,到时可莫要叫苦!”

  叶莫莫欢然道“当真?”苏幕遮点点头。

  叶莫莫翻了个跟头,笑道“太好了,我也有先生了!我...”

  苏幕遮忙道“好了,很晚了,莫要将大家吵醒了。”

  “嗯,对,那我先回去了,公子先生好好休息。”

  做了个依稀在记忆中的学生礼,便噙着笑离去了。

  苏幕遮见他如此模样,当真是哭笑不得。

  叶莫莫喃喃道“公子先生的脸色不大好呢,想来是倦了。日后我也是有先生的人了,嘿嘿!”

  苏幕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不断响起秦晤歌的话“同为子嗣,为何存有差别对待之心,既为人子,当如何处之?而郑庄公所为是否是合乎天意呢?”

  手足相残,母忌子疑,无数个片段徘徊在苏幕遮的眼前,久久不成眠。

  次日清晨,日头初上,风和日丽,苏幕遮五人正用早膳,便有小厮至,言道“小姐请各位贵客游湖马车已然备好,请各位公子小姐用过早膳后便至前厅等候。”

  苏幕遮道“知道了,请转告杨小姐,多谢美意,我等定不负盛情。”

  小厮长揖而去。

  尧儿道“游湖?可是昌平湖吗?我倒是很有兴致呢!浅浅你说呢!”

  浅浅含笑道“我无所谓啊,尧儿喜欢便好。”

  任何人用过膳后,便三三两两出了门。杨梓晨与姜且谣俱在厅堂等候,见五人来,忙上前相迎,浅浅见二人并未携带仆从,不禁心生好感,杨梓晨道“可还要再等片刻,秦先生和就公子想是要到了。”

  苏幕遮道“也好!”

  又向姜且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站在一旁等候。

  姜且谣则是走到尧儿身边,说些体己话。

  不多时,二人至,秦晤歌看向苏幕遮,见他此时面色如常,笑道“苏兄无恙?”

  苏幕遮点头道“甚好。”

  秦晤歌也是面色含笑“如此甚好。”

  苏慕言见他二人交流,心中不解,轻轻拉住苏幕遮的衣袖道“大哥,怎么回事?”

  苏幕遮摇摇头“没事。”又抬头道“既然人已然到齐,我们便出发吧!”

  众人点头称是,便分男女坐上备好的两辆马车,一行人向城北昌平湖而去。车马去闲闲,不知前路有鸣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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