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女朋友了
魏澄烨看到丁琢回校之后，立马狗腿地呈上新鲜奶茶一杯：“恭迎我们小画家凯旋而归！”
丁琢手指蜷缩，小拇指动了动，没敢接。他嘴拙，这个时候更不知如何面对，平时还有程酌榆帮他解围，现如今他也不在。
何冉瞧出丁琢的尴尬，也听闻了他带病参赛的事情，拍了下魏澄烨的后背：“你说你能不能别光长个，不长脑子。”
他挤挤眼睛，魏澄烨细品了几秒才懂，话锋一转：“哦哦，这家奶茶味道不怎么样，下次请你喝一杯更好的。”
丁琢看到包装，就是程酌榆带他去的那家，明明很好喝。他趴在桌子上，愧疚感将他包拢，他知道，他们都在哄自己开心，可自己并不值得。
他侧头枕在右手臂上，看着左边空荡荡的座位，心中百感交集。
早读结束，程酌榆仍旧没有来，丁琢开始纳闷。他很少迟到，更不会无缘无故旷课，怎么还没来呢。
第一节是李胜华的课，他脸色不太好看地走进来，目光扫过所有人。
大家看到他手里的那张纸就已了然，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估计成绩并不理想。
果然，李胜华厉声开口：“都知道自己考成什么样子吗？”
下面一片寂静，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上学期期末考试，咱们班五科平均分第一，这次只有三科。”他气得把成绩单拍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都传下去看看，看看自己考得什么样子。”
传到丁琢时他提着心从上往下看。第一个是程酌榆，每一科的成绩都很漂亮，年级排名也是第一。他的目光继续使劲往下找，在最后一排看到自己的名字。
附中题目难，每个分数都很尴尬，和倒数第二名有很大的差距，年级排名是个很大的数字，他不清楚年级一共多少人，对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概念，估摸着是排在最后几位的。
他记下自己的成绩，纸条撕下来藏进笔袋中，又记下程酌榆的成绩，端正地摆在桌子正中间。然后红着脸把成绩单传给另一组，继续听李胜华在讲台上训话。
他仔细算了算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个七字开头，一个三字开头，中间差了近四百分。
课后，李胜华把丁琢叫到办公室里。
“丁琢，成绩看了吗？”李胜华尽量放缓语气。
丁琢低头盯自己的脚尖，点点头。
“你这个成绩呢，在附中确实不太理想，不过这次题目难，高考没有这么难，这你放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加把劲，完全来得及。”李胜华摩挲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绞尽脑汁地措辞，过了会才接着说，“杨老师跟你说美术比赛结果了吗？”
丁琢抬头对上李胜华的目光，摇摇头，但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个，我听杨老师说那天你发高烧，带病上‘战场’，值得表扬，结果呢，就不重要了。”丁琢的头越来越低，李胜华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问你们杨老师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们下次再战。”
丁琢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胜华又瞅了瞅成绩单，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唠叨一句：“但是吧,这个文化课你确实得上点心。”
程酌榆一上午都没来，丁琢想问问何冉和魏澄烨知不知道他去哪了，是不是也生病了。但又怕是程酌榆故意不告诉自己，主动问了会招人烦。
吃饭时魏澄烨叫上丁琢一起，他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四人的桌子空了一个位置，他越发想念程酌榆。
他手指绞着衣摆，犹豫很久，小声问他们：“酌哥去哪里了？”
魏澄烨停止嗦粉，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忘了告诉你，酌哥的竞赛集训提前开始了，就是你比赛那天走的。”
丁琢没听懂，竞赛集训？他完全没听程酌榆说过这事。
“酌哥没跟你说吗？他要去参加物理竞赛，竞赛之前有半个月的集训。”魏澄烨拍拍胸脯，“小画家你放心，就算酌哥不在，还有我跟班长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丁琢摇摇头，他只知道程酌榆要参加物理竞赛，没有听说要出去集训。
程酌榆怕提前告诉丁琢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会提前难过好几天，原本打算到时候再说的，谁料没来得及。
那天在密室里的事情他没问清楚，竞赛的事情也没说，结果丁琢的比赛又出了问题。
他没有心思做题，把试卷往旁边一推，满脑子都在想丁琢会不会很难过，能不能承受这个结果。
他越想越烦躁，干脆去体育馆打球。
此刻，体育馆中正好有一群人，是他竞赛班的同学，见他进来，招呼他加入他们。
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在球场上依然如此，毫不示弱，你争我赶，一场篮球打下来，个个大汗淋漓。
十七八的小伙子都坐在地上休息，其中一个叫吕泽希的男生用膝盖撞撞程酌榆：“哥们，有心事？”
程酌榆闷头喝了口水，淡淡道：“没有。”
“还没有？球场上发泄似的打球谁看不出来？”他屁股挪挪地方，靠近程酌榆，笑得贼兮兮的，低声问他，“想女朋友了？”
程酌榆下意识否认，肢体僵硬，嘴唇抿紧成一条线，塑料水瓶被捏得哗哗作响。
“还否认，你表情都不对了。”吕泽希以为自己猜对了，开始起哄。
程酌榆站起身，以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动作把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了。”
程酌榆撑着伞走在大雨中，“女朋友”三个字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但脑海中全是丁琢的音容笑貌。
小孩内秀，喜欢捂嘴偷笑，难过害怕眼尾就会通红，眼睛眯起来会弯成漂亮的月牙状，甜甜的，像盛着蜂蜜。
他身边也有喜欢男性的朋友，但他从来不会歧视他们，只不过一直觉得那离自己很遥远。
冷雨中秋风萧瑟，他立在原地，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他对丁琢只有友情，只是想在附中照顾他而已。
可他还是无法想象丁琢孤立无援的样子，算算时间，期中考成绩大概也发下去了，不知道他能否抗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宿舍里另外三个男生还在打游戏，程酌榆敛下长睫收拾东西。
“程酌榆，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不会要回家吧？”
打游戏的男生也好奇地望过去：“不是吧，擅自离校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程酌榆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他本来就志不在此，这场竞赛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要回去找女朋友啊？”
话音刚落惹来三人开玩笑般的唏嘘：“可不能啊，女朋友回去还在，你这一走，比赛可就没了。”
打游戏男生边操作手机边感慨：“要我说，小别胜新婚。是不是初恋啊？双方冷却一下，更能看清彼此之间的感情。”
程酌榆懒得纠正他们的胡说八道，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停下手中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他和丁琢整日呆在一起，导致当局者迷，不如就跳出来，说不定就清醒了，彻底扫清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程酌榆返校那天云城忽然降温，教学楼前一夜之间落了满地枯叶，北方进入深秋后，树木凋零，显得格外荒芜。
一班的后门每次推拉都会呼呼地涌进凉风，丁琢坐在门边吹了个透心凉。他在桌子上绑了一个垃圾袋放擦完鼻涕的纸巾，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瓮声瓮气的。
他在桌子上贴了一个日历，每过一天就打一个勾，今天的那个日子被他用荧光笔圈出来。
所以今天每次有人从后门经过，他就会停下笔转头看看。从早自习到下午上课，后门一共开关一百二十七次，没有一次是他期待中的那个人。
最后两节课照例去画室上课，旁边的座位一如往日的空空荡荡。
画室里有十多个同学通过第一轮考试，杨老师会给他们布置额外的作业，也会专门给他们几个人讲点更深入的东西。
饶子行拉着丁琢过去听，他笑着拒绝，闷头画自己的作业。
考完试大家回宿舍收拾行李返校，程酌榆拒绝跟附中的校车回去，跟校车会浪费很多时间，他有点着急。
这个时间点打车的人很多，他站在学校门口等网约车。恰逢晚高峰，路口堵车，他一遍遍地刷各个打车软件。
“哎程酌榆，还没走呢？”跟他打过篮球的吕希泽拖着箱子走到他身边。
他嗯了一声。
吕希泽是一中的，离附中不远，打算跟他拼个车。
“不过你等我一下，我去那边买份钵仔糕。”
程酌榆点点头。
吕希泽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挑挑眉，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这家钵仔糕是云城最好吃的，你要不要给你小女朋友带一份？”
程酌榆啧了一声，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却变成：“很有名？”
吕希泽竖起大拇指：“相当有名。”
程酌榆想起丁琢的妈妈是糕点师，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考完期中后附中加了三节晚自习，不管住校还是走读生都要上晚自习。
程酌榆到校时校园里灯火通明。他走近熟悉的教室，轻轻推开后门，目光所及的第一个人正裹着毛毯做题，时不时抽一下鼻子，听得出来鼻子有点堵塞。
时隔半个月，程酌榆才发觉，他并没有跳出来，反而从一早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眼前这个人，满脑子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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