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威武五爷

　　三天后，山西太原。

　　王五正在自己的宅子里的书房听着各个地方的大掌柜跟他汇报今年的各项经营收支的账目，王五已经五十一岁了，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也是去了欧罗巴留学，所以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听着掌柜们跟他汇报今天的营收又是比去年增加了多少，这个时候他才是能够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得到了很大的体现，这对于他来说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老爷，老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王五脸色一沉，这老管家可是越老越糊涂了，连规矩都是忘得快光了，王五神情不善的冷哼了声，看向老管家的脸色已经是非常的阴冷。

　　“成何体统！”王五冷喝一声。

　　老管家也是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去，他颤颤巍巍的说道：“老爷，本家大少爷来了！”

　　“什么！”王五惊得站了起来，“阿海？”

　　“是的，老爷，大少爷在客厅等着您呢！”老管家还是有点气喘吁吁的，可见这一路可是跑得不慢。

　　“你这个老东西，怎么不领进书房来！”说完王五就是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去。

　　老管家摇了摇头，这老爷一高兴起来可是更加胡言乱语了，他冒失的闯进书房来已经是坏了规矩了，若是将本家大少爷给领进来，岂不是更加的不是，不过他看到老爷这么高兴的样子也是跟着高兴，他爬了起来，也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书房内留下几个大掌柜的面面相觑，他们拿着手中的账本，只能是苦笑着，这等到老爷回来恐怕是要有那么一阵子了。

　　“哈哈哈哈！”王五大笑着，还未到客厅人的笑声已经是传了过来，他是真的高兴，这个大侄子他也是有四年的时间没见着了，自从四年前王军海被送到军校去，就没有机会相见，而王军海到了山西，他也是不敢主动去找王军海，他很清楚老爷子的眼线，做这等事情肯定是不让老爷子高兴的，等回去祭祖的时候他又是少不得被老爷子一顿数落。

　　“阿海，你可是想起你五叔来了啊！”一进客厅，王五便是大声笑着说道。

　　“五叔！”王军海给王五恭恭敬敬的鞠了躬，然后叔侄二人才是坐了下来。

　　“嗯，不错，是个大小伙子了，前些年还是有点青涩，现在这样子要得，都是个营长了啊，不错不错！”王五看着王军海，除了高兴还是高兴，膝下五子的王五一只把王军海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从小就是非常的疼爱。

　　王军海跟王五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借这个机会王军海也是能了解多一些王家具体的情况。

　　按照王五的说法，这几年王家的情况可不是太妙，有一些产业已经是在慢慢的走下坡路，好些传统的行当都是被外来的洋货冲击着，经营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连带着在政界发展的家族中人都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说着这些闹心的事儿，王五也是对洋人充满了怨气，很多时候，政府都是偏袒着洋人，家族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王军海只是静静的听着，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好些事儿他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说出来恐怕只是会让五叔更加的不高兴，洋货就是机械化大生产的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一些传统的劳力密集型的产业，渐进式的被生产效率更高的机器所替代是历史的潮流，这一点谁也没办法抗拒，五叔说道自家的布行已经是关掉了一半的门店的时候，他也是没法接话，王家在历史潮流选择的是固守传统，而采取对抗的策略，而五叔口中的国贼买办们则是进口洋人的机器的却是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和扩张。

　　说着说着，王五才是发现这个大侄子真的是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这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居然能够静得下心来听自己絮叨那么多还不厌烦，这一点就是他家的老太婆都是做不到，这小子以前是出了名的浮躁的啊，王五突然觉得这个大侄子变化真的是太大，看来还是部队锻炼人啊！

　　“五叔，今天我特意来看望你老人家，也是有事情希望你能够帮小侄一下！”王军海肃声说道。

　　“哦？”王五有点愕然，他没想到今天王军海还真的是找他有正事。

　　王军海将三天前把钱进的两条腿给废了的事情经过细致的向王五说了一下，还将石光荣和钱进的关系也告诉了王五。

　　“哈哈哈，好小子！”王五很高兴，得意的捋着自己的胡须，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大侄子还能够有这样的硬气，这种气魄恐怕也就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得了啊，莫非这一代要在这小子手上给光大了。

　　“干得好！”王五首先就王军海做的事给定了性，“咱们王家的人，还能怕了他一个狗屁的团长不成，捏死他就跟捏死一个小蚂蚁似的，你放心，我跟山西省主席是莫逆之交，我让他给你说几句话，没有人敢再去麻烦你！”

　　“谢谢五叔！”王军海笑着说道，“五叔，还有个事儿想要麻烦你，我想要找一个能买到武器的洋买办，最好是能够买到美国那边的武器的！”

　　王五皱起了眉头，说：“阿海，你找这些背弃祖宗的狗奴才作甚！还有，老爷子让你去从军也就是打磨打磨你的性子，过得两三年后，你还是得回去接了这偌大的家业，你知道老爷子不太中意你爹，小一辈中能成器的也就你一个了，而且你还是嫡长孙，家族的兴衰重任将来都落在你的肩上，你可是别把心思太过放在军队了！”

　　王五的话说来语重心长的，看来王家还真的是不愿意王军海真正的陷入到行伍之中不可自拔，那并不是他们所要看到的，知道了这一层信息之后，王军海也是没有争辩，而是笑着说：“这不还是没离开军队嘛，要干就要干到最好，可是不能让一些魑魅魍魉给小瞧了，觉得咱们王家的人好欺负，我要将我的下属配备最好的武器，这才是能显出派头出来，五叔，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落了派头！”王五对王军海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很是感到高兴，豪门世家出来的子弟，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别人给落了威风，这争的就是一口气，既然大侄子都是将话给说道这份上了，王五有不好在推脱，他便是将管家给喊了进来，然后吩咐他去找个能够买到美国武器的买办过来府上应话。

　　王军海见到王五没有再冥顽不化，也是长出了口气。

　　“五叔，最近阿胶的生意可好？”王军海将话题转到了王五负责的阿胶生意上。

　　“哎！”王五叹了口气，“这些年市况是一年差过一年，这内是军阀混战，外是洋人不断的压榨咱们，咱们家的阿胶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勉强维持住了营收，但是想要增加收入已经是非常的困难了！”

　　王军海笑了笑，说：“五叔，现在可是乱世，我想乱世嘛，除了军火就是粮食，我想五叔是不是考虑一下做做这两项生意！”

　　“粮食！军火！”王五皱起了眉头，“粮商是个老的传统行当，几乎是给一些大家族把持着，而且这东西非常敏感，政府也是控制的很严格，不是很好操作。至于军火嘛，家族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块，我不知道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思！”

　　听王五的口气，也不是没想过去做军火，看来是现在当家的爷爷那边的心思没有人能够把握的准，所以便也就一直没有去涉足这样的领域。

　　“五叔，你觉得爷爷为什么要将我送到部队？”王军海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为什么？”王五有点愣住了，“不是磨炼你的性子嘛？”

　　王军海笑了，没有说话。

　　王五想了想，脸色变了变，然后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老爷子觉得这世道可能要乱？”

　　王军海重重的点了点头，不是可能，而是绝对，而且没多长时间，只剩下2年，小鬼子就要南下了。

　　这个问题显然王五从来也没有去想过，被王军海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王五想着想着脸色都是变了，作为商贾世家，王家所能够掌握的信息情报是远比普通的百姓要多得多的，他此前也是有点奇怪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将唯一比较成器的大孙子给送到部队，毕竟王家可是三代都没有涉足军界了。

　　王五猛地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他瞪着王军海，有点不可思议的说：“是不是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

　　王军海摇了摇头。

　　王五这才是慢慢的坐了下来，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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