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晓风秋叶
深秋时节的拂晓，七八颗星天外，圆月戴上了面纱，挂于山前，集市上几间屋子闪着微弱的烛光。
一女孩子的歌声打破了拂晓的沉寂：“深秋梦兮路苍茫，繁华落兮为君伤。尘世风兮归何处，岂双全兮人尽亡。昨日逝兮惜过往，昨夜鸳兮随风唱。霜满天兮风凄凉，叶落尽兮风载怅……”唱到忘词的地方便随意地根据曲子哼了起来。
仓促的脚步声渐近，女子惊慌回头，可还是太迟，还未来得及弄清状况，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被眼前突然靠近的少年撞了个正着，女子向后倒的一瞬间，少年一惊，忙抱住女子，由于一时失去平衡也随之倒下。
“唔……”随着女子这轻轻一声，随着这奇妙的触感，少年惊慌地睁开眼，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唇与女子的唇贴在了一起。
女子的脸开始升温，竭力转移目光的一瞬间，红晕泛起，心还在剧烈的跳动，身体因惊慌而抖动。女子手脚发麻，不知所措，无力又慌乱地看向少年，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泪光闪闪，最终眼角急出了泪珠，泪珠滑下的一瞬间，少年惊慌爬起：“对不起！对不起！”少年一边拼命地道歉一边扶起女子。
“你！你吻了我……不……不可以！你要娶了我！你必须娶了我！”女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和稚嫩的声音大声说着。
“嘘——”少年惊慌地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女子声音小点。见女子终于安静下来，少年也总算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写满了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趁着还未天亮，急着赶路，一时没控制住，就……对不起！希望姑娘能够原谅。”
“原谅？！可……可以呀！天还未亮，我们孤男寡女的，已经很……你还对我做那种事……你知道，女子的名节很重要，娘说不可以这样的！否则，我就得嫁给你！”女子说罢，掩面哭泣着，声音越来越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帮姑娘做点什么，作为补偿……”少年低着头，底气不足地低声说着。
“你……你娶了我，就是补偿了！因为你，我们都……那样了，难道你不该娶了我吗？你为什么不肯娶我呀？我长得丑吗？我脾气很差吗？我……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女子抓紧少年的胳膊拼命地晃着，泪流满面地大声嚷着：“你……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少年一怔，呆呆地盯着女子的脸，摇着头，又垂下头，微微皱眉。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少年偷偷看了一眼那依旧泪流满面还正在抽泣的女子，轻叹口气。
秋风扫过枯黄的落叶，梧桐树上不断的有叶子飘下，少年也不知何时被那秋叶所吸引，呆望着那一片片飘落的枯叶。
风渐渐由轻拂到吹刮。缭乱了少年的长发，又仿佛凌乱了女子的心。女子看向少年，少年回过头来，不慎对上了女子的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那眼里，充满了纯真。
“我们还小，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了解，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么……”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接住那打着旋儿飘落在自己眼前的一片不是很枯的叶子，盯着手中的叶子，顿了顿，淡淡道：“把它压在重物下，便不容易烂掉，等七年后，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若你的想法还是如此，像今天这样下第一场霜之时便持这片叶子来这里找我，我向姑娘发誓，无论那时发生了何事，我都会在那里等你，我不会忘记今天的誓言。这样，可以吗？”
少年深知自己的心，他知道，他们不过是个十一左右的小孩子，根本不懂男女之事，眼前这女孩子只是信了她娘对她的教诲，只是因天真才让他娶她的，等七年后，或许她早已忘记被压在重物下的那叶子，或许那叶子早已不知何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她早弄丢了那片叶子，或许那时她仍记得今天的事，但那终究只是年少时的天真所致，她会一笑置之。七年，时序变迁，谁又知七年里会发生多少事。这便是少年此举的用意，虽说他真会在那天来到这里等上一天，但他相信，那女子来的可能性会很小，况且，今日此举也纯属无奈之举，他急着赶路，再耽搁下去不是个办法，虽说这个只是个下下策，但他还是愿意这样早点解决问题。
“嗯……”女子微皱着细眉，转了转眼珠子，迟疑了下，但还是痛下决心似的收下了那叶子，又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少年，红着圆圆的小脸：“那个……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已转身，正准备离开，被那句话叫住，背对着女子，轻声道：“韩宣宫……”话音刚落，人已离开。
女子手执秋叶，呆呆盯着秋叶，低声念着那名字：“韩宣宫……”顿了顿，再次抬头，那背影已远去，女子一惊，忙远望着那少年那在远处的一片朦胧中若隐若现的影子，泄了气的皮球似得站在原地，心底略过一丝委屈，微微皱眉，嘴里小声嘀咕道：“就算我有这秋叶为证，但你起码也问下我的名字啊……这么不关心我吗……我说过你要娶我呀……我怎么可能改变，即便是真的到了第七年下第一场霜的那天……我……我叫张子嫣……”
那年，那天，是七年前那落叶漫天飞舞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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