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 狗群、伯爵、吸血鬼
南国王十字大街，条顿骑士团北方戍卫队驻地第七十一号明岗，在这里执勤的是一个英俊的北莱茵小伙子。
他的头发是有点带卷的褐色，他的眼睛是夏日海洋般的湛蓝，他的唇上有着淡淡的须毛。
很明显，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家伙。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枪，靠在岗亭的门上紧张张望。
他是一名战斗侍从，从属于北方戍卫队第三大队，第五小队的卡拉莫骑士大人。
卡拉莫骑士大人是一名尊贵的勋爵，在多特蒙德城外的里尔村有自己的一个小庄园。
想到卡拉莫骑士大人，站岗的小伙子有些自豪的挺直了腰。
尽管祖上曾经的子爵爵位如今衰落到了如今的勋爵，但是作为一个北莱茵建国起就与之共存的条顿贵族，卡拉莫骑士大人仍然像所有条顿贵族一样，具有在仆役中选择培养家族骑士的传统。
在卡拉莫骑士大人受到北方戍卫队支团长卡鲁多伯爵大人的赏识，并以兽斗者的能力在条顿骑士团这一光荣军事组织中得到一席之地后；卡拉莫骑士大人更加坚定了培养家族骑士的信念。
毕竟，现在的勋爵有朝一日会升为男爵、子爵，甚至被光明神所宠爱升到伯爵。这一条充满荣耀的光辉之路，除了大人物们的提拔和赏识，也需要家族的势力来添砖加瓦，培养家族骑士就是一种必要的选择。
即便不需要家族骑士衬托自己的荣光，作为一个条顿骑士，拥有相当数量的侍从骑士和战斗侍从，某种意义上也会影响到卡拉莫大人在北方戍卫队的升迁之路。
尽管有一张十分体面的英俊面容，但是侍从骑士这种离贵族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对于身为卡拉莫骑士大人家厨子儿子的站岗的小伙子而言，仍然有些遥不可及。
侍从骑士是卡拉莫骑士大人堂兄大人的位置，那位大人作为武斗士，已经拥有了接近兽斗士的斗气。
不过除了侍从骑士的位置，战斗侍从也是非常令卡拉莫骑士大人庄园仆役们，眼红到背后偷偷诅咒的身份。战斗侍从意味着，将来有朝一日进身侍从骑士的可能性。战斗侍从是可以被传授武斗士的格斗技巧与斗气的，即便天赋奇差一辈子也无法掌握更高阶的斗气。将来成为家族骑士的可能性，也已经是注定了的。
其实人心是最有意思的东西，当你得到更多，就会想要更多。当得不到的时候，反而容易滋生出不良的情绪与念头。作为贵族庄园的仆役，生活已经比那些普通的农夫好太多了。哪怕生活一样苦累，可是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今天的口粮在那里，而那些农夫还过着今日不知明日饭的日子。
就如那些农夫可能在诋毁那些贵族仆役一样，那些仆役们说不定现在就在偷偷诋毁着站岗的小伙子，卡拉莫骑士大人一定是被那个肥硕的厨子的花言巧语迷惑了耳朵，一个厨子儿子的手最多能信任杀掉一些家禽，至于与敌人战斗根本不可能。
更有甚者恶意隐晦的暗示着，小伙子的脸长得还不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除了追求美丽高贵的小姐们，还是有一些不太好的嗜好，光明神保佑他的屁股……
这一切的一切，并不会干扰到站岗小伙子现在的喜悦的心情。
卡拉莫骑士大人最近被卡鲁多伯爵大人召见的次数很频繁，支团里的战斗仆役彼此之间流言蜚语中揣测着，幸运儿卡拉莫骑士大人可能要升迁为小队长了，卡拉莫骑士大人们的侍从骑士和战斗侍从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站岗的小伙子一想到，那些战斗侍从羡慕的眼神，就感到喜悦的感情像野草一样在心中滋生着。
不过远处的狗叫声干扰了小伙子喜悦的心情。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远方，魔能晶石路灯下的街道仍然显得空旷安静。
狗叫声慢慢的从一两声变得喧杂起来，越来越多的狗叫声加入进来。当街道附近的狗也大声叫嚷的时候，街道两旁建筑的灯火凌乱亮了起来，站岗的小伙子隐约听见男人或者女人斥骂的声音。
在这个家中安全基本靠狗的年代，多特蒙德一共有多少条狗，站岗的小伙子并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整个多特蒙德的狗都不正常了。
站岗的小伙子疑惑的看了身后，并没有其他明岗或者暗哨传来指示，他只好用力握住手中的长枪，彷佛这样能让他安心一点。
忽然，街道两边的大门陆续被撞开，几条影子冲上了街道。
那些是笃宾狗，北莱茵的人们通过人工血统培育出来的护卫犬。小伙子立刻认出那些影子，一般家庭并不能承担起这中优秀护卫犬的口粮，只有街道两旁商户以上的人家才能保证这些狗隔三差五的吃上带血的生肉。
这种狗的搏斗撕咬能力极强，能够咬断人的肢体和用最快的方式撕碎人的喉咙。北方戍卫队的营地里有血统更好的笃宾犬，小伙子对这种狗很熟悉。
路灯下的笃宾犬眼睛通红，仰起脖子像黑森林里的魔狼一样用嚎叫响应远处的狗叫声，这让小伙子感到有些羞愧的恐惧，他有些慌乱的摆出防卫姿势。
那些狗好像是从远处的狗叫声中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红得像是渗血的眼睛盯着北方戍卫队的方向，也盯着明岗里的小伙子。
小伙子用长枪斜指着那几条笃宾犬，不安的向光明神祈祷着。
那些狗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极快冲过来，它们甚至在建筑的侧面几个和地面平行进行了几个起跳助跑。
小伙子挥舞着长枪，试图驱赶攻击那些狗。那些狗看起来根本没有痛觉，锋利的枪头在狗的身体上掀开表皮下的肌肉，血液大量的涌出，但是这些狗毫不在乎。
其中一条狗扑向了小伙子的脖子，小伙子感觉自己的喉咙开了一个洞，空气呼啦呼啦的透过洞涌入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伙子倒了下来，他眼中看到的景象是，街道远方数不尽的狗吠叫奔跑着，如同黑灰色的地毯很快淹没了街道，向北方戍卫队营地的方向冲去。
希望卡拉莫大人不会有事，家里的爸爸妈妈才不会丢掉口粮。这是小伙子最后的念头。
卡拉莫骑士没什么事儿，他正和伯爵大人其他的几个心腹，在伯爵大人的房间里商议着如何讨好那些光明教廷新派来的牧师们。
支团长卡鲁多伯爵满意的看着几个心腹在那里争议商论，伯爵大人甚至觉得现在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满意的时刻。
在去年总团长率领条顿骑士团的王城武卫支团，响应光明教廷的号召，在波利城“起义”的时候，前北方戍卫队支团长抗命不从。这位前支团长试图纠集手下骑士，并扇动多特蒙德的城防部队，准备讨伐高隆人和光明教国。
大部分手下的骑士们并不买账，虽然支团长对他们是直辖关系。可是作为骑士团军官联席参议会议成员的他们，隶属的是总团长。
骑士们干净利落的宰掉了总团长和几个不识时务的骑士，有一位堂姐嫁到高隆王国的卡鲁多骑士被总团长提拔成为支团长。高隆王国和光明教国在控制了北莱茵王国的大部分领土后，卡鲁多骑士在论功行赏中，爵位来了个二级跳，从卡鲁多男爵大人摇身一变，成为卡鲁多伯爵大人。
因此，卡鲁多伯爵大人很懂得怎么做人。
但是有两个主子的情况下，讨好哪一个，是必须拎清的问题。
所以当今天上午，高隆王国的威斯坦丁爵士送来一封密信的时候，卡鲁多伯爵大人看都没看，随手扔在自己豪华奢丽的黑森林紫木大桌上，跑去迎接今天莅临的光明教廷牧师们。
这场战场毕竟是光明教廷发起的，不是么？
那封碍眼的密信还静静的躺在桌面上，伯爵大人扫了一眼它，有些不自然的歪了歪嘴。并没有忌讳心腹，慢条斯理把信拆开。
几个光明牧师此时突然冲进了房间。
领头的牧师大喊着：“异端进攻！伯爵大人，请您立刻下令部队反击！”
伯爵大人和心腹有些呆然的看着牧师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北方戍卫队被袭击？怎么可能？进攻北方戍卫队必须具有强大的军力，否则必定在掀起小小浪花之前就被条顿骑士的血纹角马的马蹄踏成肉酱。但真的是强大的军力正在进攻北方戍卫队的话，多特蒙德城防部队干什么吃的？北方战区指挥部的命令怎么没有？
难道是圣域强者或者龙族进攻？
开什么玩笑？圣域强者不得干预世俗王权的更替，是约定俗成的规则。离这里最近的龙族，还在北方冰海的海岛上过着他们自得其乐的生活。
起火了！传令兵发出警报。
卡鲁多伯爵冲出房间，面面相觑的心腹们和光明牧师们跟了出去。
房间外面人声鼎沸火光冲天，北方戍卫队的驻地被突如其来的大雾所笼罩，奇怪的是，驻地中易燃的砖木结构所燃起的熊熊大火，并没有驱散这浓密的雾气。
被房外情景一时惊呆的众人，并没有发现，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灰色雾气，从他们身后敞开的大门溜进了房间。灰色的雾气在房内魔能壁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潜伏下来，一眼望去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报告！所有外围岗哨被未知进攻力量拔除！”又一个传令兵跑来报告坏消息，“哨兵部队请求加强驻地外围防守。”
卡鲁多伯爵倒吸一口冷气，能够在很短时间内拔除所有岗哨的力量，不是简单应付能够解决的，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即下达指令：“所有大队长立即返回指挥！一到三队负责搜索反击进攻者，四队五队组织救火，六队随时待命，七队所有骑士向北方战区指挥部突围求援！”
“麻烦各位派出一定救治力量，”伯爵转头看着光明教廷的牧师们，“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进房间告诉我，异端进攻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牧师命令其他牧师去组织救治，自己跟着伯爵进了房间。
“各位尊敬的牧师，能否向我说明一下，”伯爵大人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怎么可能是异端进攻？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不是在发动对北莱茵的战争的之前，教廷已经和斯拉夫的黑暗议会达成默契了么？”
“伯爵大人，我无法解释您的疑问，”领头的牧师说，“不过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是血族的进攻，在这种无法驱散的大雾的掩蔽下进行进攻，这是吸血鬼们惯用的进攻伎俩。”
“怎么可能？所有的明岗暗哨都布置着警戒圣物，这些圣物并没有发出警报不是么？”伯爵觉得无法理解，“那些圣物不是对黑暗的力量极其敏感么？能够侦测方圆二百码内的所有异常魔法波动不是么？”
领头的牧师有些不耐烦，他提高自己的声调，强调着：“大人！这就是我们要注意的关键一点！不论黑暗议会是否真的发动了袭击，但是显然教廷的敌人掌握了可以破解警戒圣物的方式，这意味什么您很清楚！我要求您立刻动用您的直属卫队，保护我连夜向杜塞多夫的北方主教报告这个消息！”
听到要动用自己的卫队，伯爵有些犹豫的说：“情况真的这么严重？”
“伯爵大人！”领头牧师不满的叫了一声，“越快将消息传递出去，教廷才能记住您的贡献！您希望这个消息，被北方战区指挥部的家伙们报告上去么？”
“好吧……”伯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但是他惊恐的看到对面的牧师身后的黑暗中，无声息凭空伸出两只手。
“小心身后！”伯爵大人喊到，但是已经晚了，在牧师回头的瞬间，那两只手抓住了牧师的脖子，利落的扭断了它。
“保持安静哦，小宝贝。”那两只手的主人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我不打算暴你的ju花，所以你不用叫啦。”
“卫兵！卫兵！”伯爵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声叫喊。
手的主人，阿鲁卡德悠然自得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不慌不慢的说：“我是不是应该陪你说一句，叫吧，叫吧，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然后很没有爱的扑上去扒你的裤子？”
阿鲁卡德做了个想吐的表情：“我没有那种恶趣味，并且你又长得不好看。不过事实是，你显然对吸血鬼的能力缺乏了解。门外都是迷雾，你认为在我的迷雾里，你的声音能传出去？”
“你怎么可能不惊动圣物潜入进来？你是黑暗议会的哪支血族？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卡鲁多伯爵运起斗气，斗气的光芒在剑身上闪烁，“如果你想得到我的生命，恕我不能交给你。”
“黑暗议会？”阿鲁卡德语气稍停，不过很快接着说，“哈哈，你说的对，我就是黑暗议会派来的。不过现在我还不想要你的命，我有没有好莱坞蹩脚电影里坏人的弱智毛病，在弄死耗子的前提下，智商不足的喋喋不休。当然你也要期望着有一个英雄在千钧一发时冲进来，英明神武的把我干掉。”
“好莱坞？电影？”伯爵大人对这两个没有听过的词有些困惑，他随即说，“那么您想要的是什么？”
“我在等我的可爱的狗狗们冲进来，哦，它们已经来了。”阿鲁卡德眨了眨眼睛，“它们会帮助我弄死你。”
正当卡鲁多伯爵犹豫着是否攻击阿鲁卡德时候，门外冲进几条黑色的影子，扑向公爵的身体。
那是笃宾犬，伯爵立刻挥剑砍向扑向自己喉咙的那条狗。斗气的光华将一条狗一分两段，但其他的狗则死死咬住了伯爵的腿和胳膊。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能指挥动这些畜生的，但是您在指望这几条畜生打败我么？”伯爵的肌肉在斗气的支持下坚硬如铁，能几口咬断普通人四肢的笃宾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用力咬住不松口。
“告诉你两个个秘密，”阿鲁卡德忽然从伯爵的面前消失，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虚无中传出来，“一个秘密是你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并没有把握击败一个兽斗士之上的兽魂斗士；另一个秘密是，不要把我当成你认知里那种吸血鬼。”
尖锐的牙齿撕裂了伯爵皮肤，伯爵觉得瞬间失力，斗气从钉在脖子上的牙齿处快速的流失。
凭空出现在伯爵身后的阿鲁卡德松开了变得瘫软的伯爵，他舔了舔嘴唇：“虽然我不吸血，但是能吸斗气和魔力也不错。不过亲吻男人的脖子，还真是恶心。”
伯爵瘫在地上目光散乱的看着阿鲁卡德，他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
“顺便说句，您看不到我老家的电影，还真是遗憾呢。我老家电影里的吸血鬼和您认识的吸血鬼，似乎是区别很大的存在哦。”阿鲁卡德笑着拍了拍手，踢了踢那几只还在咬着胳膊和腿不放的笃宾犬。
“咬脖子，送这位尊敬的贵族去见光明神。”阿鲁卡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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