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三皇阁老
黄沙大地上，一辆白玉香车快速地行驶着，车轮掀起阵阵尘沙，带起一大股烟雾，浑浊难以目视。
香车的马夫，乃是一个灰袍老者，此时的他正一只脚耷拉在车外，整个人惰懒地靠在车厢上。他随意地牵着缰绳，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车厢内，白裙女子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封面旧黄的书籍，眉目低垂，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不过此时的她心不在焉，一整行整行的文字就像跳跃的蚂蚁，在她的眼中晃来晃去。
在她的右手边，是一个换上青衫的男子，棱角分明，模样英俊，虽说年纪不大，但身高方面已经不输任何一个成年人了。
男子背靠在车厢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他的眼神在车内缓缓打量着，眼神不自觉地瞟过白裙女子，随即又快速地转开，毫无痕迹。
女子心细，即使是这么微小的动作，她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只见她慢慢地把书合起，放在腿上，俏丽的脸庞目不转视地盯着摇头晃脑的尘宇，轻声说道。
“天尘公子，此去皇城尚有一段路途，如今在此，小女就先把话说清楚了，以免公子心生不悦。”
闻言，化名为天尘的尘宇稍稍坐正了一些，直视着眼前的美貌女子，清丽而优雅，和声细语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嗓门却是那么大。
白裙女子顿了顿，缓缓开口道。
“想必公子已经看了出来。我和鹰老之所以费尽心思地拉拢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天资，说实话，以公子的天赋，完全不输给那些皇城大族中的天之骄子，稍加培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也想要在这之前在公子这谋求一分香火情，仅此而已。”
看着女子清澈好似一汪清泉的眼神，尘宇心中快速思索着，权衡其中的利弊。
而在此时，车厢前的帘子被掀开，那个驾车的老者探进来一颗脑袋，看着犹豫不定的尘宇，一脸坏笑道。
“小子，那些丹药武技暂且不提，，就说之前那两个小美人，你还在这墨迹啥呀。老夫告诉你，莫想做了好事就拍拍屁股走人，实非男人也。”
对此，尘宇一脸无奈，敢情就是你这个老匹夫出的这种计谋啊，要不是小爷我意志坚定，就真的失身在你们这了。
于是，尘宇简单回复道：“我没有。”
“哈？你没有？你没有你大清早的坦着胸口开门，你没有你一脸油光满面欲求不满，小子，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那两个姑娘整整齐齐地进去然后衣衫不整地出来，是是非非长着眼睛的都明白，莫要狡辩！”
说完，老人便把头缩了回去，车厢内再次平静了下来。
直到一声娇笑打破了这份安静，尘宇扭过头，就看到了那个名为苍染灵的白裙女子拿起书本挡住了自己的脸，但笑声依旧持续不断地从后面传出。
尘宇无奈，只得再次说道：“我没有。”
一样的话，只是这次语气中多了些窘迫，苍染灵缓缓撤去挡在面前的书，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只是那双清秀的眼中，难掩迷人的笑意。
车厢内的气氛就这么柔和了起来，尘宇继续闭目，女子则看起了书，只是现在，书中的文字不再晃动，而像一杯佳酿，让人陶醉其中，女子渐渐地被书中的故事吸引，好像忘却了此行的目的，怡然自得。
就这么前进了好多个日子，白玉香车穿过一座座城池，带着几人逐渐靠近晟阳城。这一路上，尘宇也是见识到了千羽神国的各种风土人情，作为拥有两大神州的东神国，山川湖泊相间，土地肥沃，而且越靠近皇城则越是富饶。
城中，尘宇在苍染灵的带领下，看到了许多的奇人异事，有街边的江湖杂耍，酒馆中的说评书人，还有一开始即万人空巷的拍卖大会，点到即止的武者切磋，以及最靠近皇城的一座大都市中的烟火大会。
仅仅是在这驻留片刻的时间，尘宇还是和那主仆二人一齐领略了这道一年一次的独特风光，因为，今天是新年。
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尘宇和苍染灵并肩而立，他们的身后，鹰老倚在一座城楼的栏杆处，完全不理俗世的喧闹。他看着人群之中的两人，微微浮现笑容。
待到烟火齐放，百姓欢呼，苍染灵跟随着众人一起高举双手，欣喜地笑着。
尘宇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绚烂，也是心情愉悦。而此时在他的精神之域中，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白色家伙，正坐在铺满了一半空间的尘沙之上，用空灵的声音说道。
“尘宇，有人盯上了你们。”
话语传进了尘宇的脑海里，让得此时的他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尘宇的眼神谨慎地掠过四周，心中不解，对着精神之域里的天邢宇问道：真的有人能认出来？
“似乎不是你，他们的目标是你身边的那女子。”
这道声音在尘宇的脑海里炸响，他下意识地望向苍染灵，而她也在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尘宇，满脸笑容，就像一个平平无常的女孩，天真烂漫。
尘宇微微愣神，下一刻便是抱着和煦的笑容回应她，云淡风轻。
而此时在他俩的后方，鹰老松开握住栏杆的枯老手掌，转身下楼。栏杆处，原本的那一节已经化成了齑粉，缓缓飘落而下。
第二天，几人丝毫不曾停留，就继续踏上路程。出了城门，下一个地点就是晟阳城了。足足数月，尘宇才终于要到达这座皇城了。
不过此时，他的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因为自昨晚之后他就是感觉到，这最后的路程，必定是凶险万分。
他看着正打着瞌睡的苍染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这时候，车厢前的帘子被掀开，鹰老弯腰进入车厢内，坐在尘宇的对面，再没有之前的不正经模样。
尘宇开口道：“前辈”
却被鹰老抬起手阻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眉目慈祥地看着已经靠在车厢角落里酣睡的苍染灵，久久无言。
她不是武者，也没有千羽红鹞那样的特殊体质，要不是生在贵族，这辈子也只会是个不问世事的平常女子。待到芳华正茂的年纪，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子，就这么度过下半生，也是极好。
不过仅此而已，也是求而不得。
鹰老的眼中浮现一抹怜惜，他终究是缓缓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了尘宇，说道：
“这丫头之前离家出走，后来才在那座小城里安顿了下来，她父亲生气所以不许武者入她麾下，你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个。”
老者自顾自说了起来。
“当初是看不得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漂泊在外，身旁没有武者护身，凭她这副随她娘亲一样的脸又不知道要招惹多少麻烦，老夫这才跟她一起离开了那座王府。”
鹰老突然笑了，继续道。
“这丫头心地不坏，随她娘亲，就算身份尊贵，对待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像家里人一样。只是身处乱处，温柔，也是一场罪过啊。”
老人叹了一口气，看着尘宇，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子，你不是个阴邪之辈，对于那两个女子也的确没有下手，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前辈”此时知晓之前都是在戏弄他的尘宇，也没有怒火，他看着眼前一下子好像衰老了许多的鹰老，担心地问道。
“来人，如此强大吗？”
鹰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上次既是想要留下你，也是借机考一下你小子的人品，不过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丫头的身边，需要一个能护住她的人。”
此言毕，正当尘宇望着苍染灵的面容愣神的刹那，巨大的震动声响起，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
苍染灵腾的坐起，映入眼帘的，是尘宇那张和煦的脸庞，而原本坐在车厢内的鹰老，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咋了？”苍染灵问道。
尘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让她在车厢内待好，自己出去看看。
等到了车外，尘宇便是赫然看到，前方的大地上，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突兀地显现，就像被活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车也停了下来。
尘宇抬头望去，看到鹰老悬浮于空中，单手负后，犹如一个世外高人。
在他的身前，虚空碎裂，两道身影破空而来，同样悬空而立。
一人黑发黑须，脸庞却枯槁，皮肤犹如坏死的果皮，皱皱巴巴，他弯腰驼背，眼神眯起。
另一人披肩白发，眼神凛冽，但脸部光滑，就像出生婴儿一样。此人双手负后，身形笔挺，仅仅站立就散发着雄浑气势，盛气凌人！
手握空间，碎裂虚空，混元境武者！
尘宇心中大惊，这两人乃是天地间最巅峰的强者，屹立于众生之顶的武道大能！
他们，就是追击苍染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子的人，太小题大做了吧。
就在尘宇诧异的时候，那两人身前显得云淡风轻的鹰老缓缓开口，气势凌人。
他大笑道：“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老家伙，千羽玄那个怂蛋呢，缩在皇城造小孩呢！”
即使面对着这种顶级武者，而且还是两位，鹰老依旧气势磅礴，只因他自身，也是一位混元境高手！
混元境，分一到四阶，一阶最低，四阶最高。眼前这两人便是混元境二阶的修为。
“来这地方，还用不着那个家伙。”眯眼老头说道。
闻言，鹰老却是一声怒喝。
“千羽烈，千羽镇！你们身为三皇阁老居然在此截杀一个不修武的小丫头，当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就不怕被世人笑掉大牙吗？”
听到这种尖酸刻薄的话语，那两个三皇阁老皆是面色不动，到了他们这个等级，一些言语带来的心绪影响早就不值一提了。他们的心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
眯眼老头回答道。
“呵呵，她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子，如今幽南王野心不断扩张，抓了他女儿也算取得他一条命脉了。鹰厉，你既然已经叛离幽南王府，老夫可以许诺让你进入千羽皇室，只要你交出那个丫头。”
“你放屁！”原名鹰厉的灰袍老者大骂道。
他之所以离开幽南王府，完全是为了保护苍染灵，虽然这些年幽南王日渐膨胀的野心和暗地里的小动作让他颇为不悦，可王妃对他有恩，他既然受了王府内的诸多资源才成就的混元境，那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倒戈。
能护住苍染灵，让她自在地生活，便是鹰厉对已经过世的王妃最好的报答了。
这是她的遗愿，鹰厉必到死践行！
即使混元境之间，一阶之差犹如天与地，即使此刻要以一阶修为面对两大混元境二阶武者。
他都丝毫不惧！
下方白玉香车处，注视着空中三人的尘宇耳边传来鹰厉的声音。
小子，我托住他们，你带着那丫头赶快离开。记得，照顾好她。
闻言，尘宇毫不停留，驾驶马车绕过沟壑，直奔晟阳城。车厢内，苍染灵刚刚探出一颗头就被厉声严词的尘宇吓了回去。
“坐好！”
她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嘴里嘟囔着凶什么啊，之类的话。尘宇面色凝重，不敢停留片刻。缰绳重重地鞭在马匹屁股上，带着车轮掀起的阵阵黄沙，急速行驶着。
尘宇心里明白，留在这只会是麻烦而已。
而天空中，名为千羽烈的白发人看了眼地面上的车就收回了视线。以这种速度，瞬间便能追上他们。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鹰厉。
他开口，雄浑的声音响彻在天空中。
“鹰厉，你当真要护着那丫头，就不怕我们将你击杀于此吗。”
鹰厉淡淡一笑，青色的战气涌出体外，他抬起一只手，便是一道巨大的青色牢笼包裹住了三人。同时，近乎嚣张的声音响起。
“怕？老夫何曾怕过，即使你们三皇阁老齐聚，我鹰厉，自当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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