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吻

　　陈雯雯看着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路明非这么说只是想逃脱被拒绝的尴尬，于是用着这么烂的借口，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实在是很烂不是么？

　　“对不起……”陈雯雯有点慌乱，她知道路明非喜欢自己，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是她没想到当自己被告白的时候会这么慌乱，她没想到路明非对自己会那么用心，她没想到路明非会向自己告白。

　　她眼里的路明非有点傻，有点呆，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好朋友，但是作为一个男朋友来说，路明非还是不够的，女孩子都喜欢那种骑在白马上，向你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你，说着醉人的甜言蜜语的王子不是么？

　　可是，她不知道，其实有种默默守护着自己，却从不让自己知道，当有一天自己终于知道他的辛酸，看着面前的男孩仰望天空时的忧伤，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触其实更加浓烈。

　　于是，她慌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路明非。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下陈雯雯，笑了一下，“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陈雯雯懂了，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今天的他对着自己的时候眼睛再也不会向从前一样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今天的他和自己走在一起，再也不会向从前一样没话找话，今天的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再也不会说出一些白烂话逗自己开心。

　　陈雯雯突然有些难过，失去的东西让人悲伤，昨天还拥有今天就失去的东西更加惹人忧伤。

　　陈雯雯忽然说要去河边看看，于是路明非陪着她一直走到河边，看到那里青草地上蒲公英盛开，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又一个。陈雯雯高兴地摘了很多，和她买的风铃草一起放在纸袋里，然后和路明非一起坐在河边说话，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清澈的水里。陈雯雯说上了大学大家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

　　“你迟早会忘记我的，路明非。”陈雯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这么说的时候陈雯雯眼里写满了难过，比她入学时读那本杜拉斯的《**》时更甚。

　　“不会的。”路明非也有点难过，他想起前世那些朋友，他们是否也会忘记自己，“你是从前的我喜欢的人，也是现在的我的朋友不是么？”路明非难得安慰了陈雯雯。

　　“对不起……我”陈雯雯还没说完，这时候路明非怀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路明非有些惊讶，因为显然只有古德里安教授才知道这个号码，他还不曾告诉任何人。

　　陈雯雯则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路明非没有手机，更想象不到是N96，对朋友漠不关心的难道不是自己，如果没有今天，自己会是最先忘记路明非的那一批人吧。

　　“路明非幺？”电话里传来的是诺诺的声音。

　　“嗯。”

　　“我只是电话跟你说，排在招生列表上的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但是我们只会在中国地区录取一名学生，古德里安教授说明天就要飞机去北京，所以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今晚作决定。”诺诺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不用了。我拒绝。”

　　“你够狠，那个陈雯雯长得也就那样嘛。”诺诺说，“卡塞尔学院的门，对于每个人最多只开一次哦。”她说的声音格外的大，让陈雯雯也听到了。

　　陈雯雯想起了刚才那个叫诺诺的令自己自惭形秽的女孩子，觉得如果自己是路明非的话或许会更加喜欢她吧。

　　“你长得比陈雯雯好看也不代表我会喜欢你嘛……”路明非冷冷地说。

　　陈雯雯心里突然觉得很高兴，看着路明非冷冷的样子，觉得他像是在为自己对那个叫诺诺的女孩生气。

　　“好汉！想不到你还有这份狠劲儿！”诺诺似乎怒了，“行！再见！”

　　“他怎幺说？”丽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古德里安教授紧张地盯着诺诺。

　　“他说那就算了。”诺诺耸耸肩，“反正教授你明天按计划飞去北京吧。”

　　“可是……”古德里安教授真的急了。

　　“可我不是陈雯雯啊，我要是陈雯雯我就搞定他了。”诺诺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你留下来也搞不定的，教授。”

　　“谁是陈雯雯？”古德里安教授很茫然。

　　“教授，看你那幺急的样子，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可以击败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女孩，你会不会调用行动部的突击队把她从世界上抹掉啊？”诺诺吐吐舌头。

　　“我就怕我不会可是校长会啊！”古德里安教授瞪大了眼睛。

　　电话断后，路明非终于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陈雯雯准备告诉她我们该走了，却发现陈雯雯在看着自己，觉察到自己的注视之后又慌忙的躲了开来。

　　路明非笑了笑，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做什么，他用嘴噙住了陈雯雯的双唇，陈雯雯瞪大了双眼。

　　今天晚上，婶婶询问路明非能不能让路明非去了之后跟他那似乎永远无法谋面的爹妈说说，把路鸣泽也给弄到美国读书去。路明非告诉婶婶说，他决定不去了，他想要安安心心的高考，他有信心能考到北京大学。路鸣泽也不太喜欢靠裙带关系，他努努力也能考到一个重点大学中去。路明非不知道路鸣泽这几天为什么总开心不起来，因为“夕阳的刻痕”总不在线，让他抓心挠肝似的着急，所以越发霸占着那台老式笔记本，不让路明非有片刻的机会。

　　婶婶一边念叨着路鸣泽不能老上网，该多学习才能有出息，听见屋里路鸣泽不知怎幺地忽然着急起来，和婶婶大吵。

　　他胳膊支在阳台的栏杆上，想起今天傍晚的举动，觉得突然找回了青春的感觉，青春就是恋爱，不是吗？他享受顶楼的风、天光和春去秋来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

　　夜空下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商业区的霓虹灯拼凑在一起，虚幻不真，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那些商务楼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这座城市最繁忙的高架路上车流涌动，高架路就从路明非家的小区旁经过，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路明非觉得那些车灯组成了一条光流，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但是永远不会有出口。

　　现在路明非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出口，那就是陈雯雯。

　　陈雯雯似乎是那种管家婆的类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发短信，像是为了报复自己的突然，其实路明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像是天生刻在自己灵魂中的本能。

　　他没有看到陈雯雯在qq群羞涩的公布他们的恋情，也没有看到赵孟华脸上的郁闷，更看不到苏晓蔷脸上的惊讶，电脑被表弟霸占着，他只能在这片清澈的天空中放飞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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