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石人的麻烦

　　“呃，我猜，大概是的。”迭戈说。前方一队羽武士骑马疾驰而来，及时将百夫长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羽武士的首领齐卡萨带着一身斑斓的羽毛，站在四匹健壮的骏马拉的车上，和他的部下们一同向纳特致意。

　　纳特急忙下车回以问候，齐卡萨示意跟随，拨转车在前方领路。石人军营顷刻便到，齐卡萨大声对守卫说：“玉米与湿面粉。”紧闭的大门就为他们一行人打开了。

　　进到军营里，齐卡萨下车改为步行。高大的羽武士首领带着纳特和艾莉西亚姐妹进了一座营帐，营帐的门帘上有三根鲜红的长羽毛。帐篷内陈设简朴，地上铺着几张毛毡，一角放着两条卷起的毯子，两张矮桌，除此再无一物。齐卡萨对迭戈吩咐了几句，百夫长匆匆离开。帐篷里只剩齐卡萨和三人。

　　“这是我的帐篷，外面全是可靠的羽武士。说明你的来意，新莫西卡的医生。”席地坐下，羽武士的首领摘下满是羽毛的帽子，露出了他的脸。

　　纳特思索着，没有立即回答。齐卡萨强调了可靠，似乎石人们的内部也不是完全和谐的。而且，他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进入军营，很大可能另有所图。不过，因为运气好遇到的是羽武士，而且自己在羽武士中的声望不错，才顺利的到了石人的营地里。那么，艾莉西亚姐妹俩说着要阻止战争，顺便救出帕梅拉，她们本来是打算用什么办法进来的？

　　“他的老婆被你们俘虏来了，七点钟要被献祭呢，他是来救她的。”艾莉西亚说。

　　“如果你的妻子是今天凌晨送来营地的那一位，那么……”齐卡萨犹豫了，纳特的心顿时悬起，连指正帕梅拉根本不是自己老婆都顾不上了。齐卡萨隔了许久，才继续说道：“那么你暂时不需要担心，磐石议会正为了是否向你们开战争论不休，没有时间举行任何祭祀活动。实际上，议会连你妻子被抓来都不知道。”

　　“真有趣，到了现在还在争论。五万名武士，其中至少一万的战斗力可以匹敌真理骑士，加上巨兽和水晶傀儡，难道就只是出来逛一圈吗？动用五万人，运送补给的劳工起码得十五万，那么多粮食都白白消耗掉吗？”艾莉西亚在嘲讽，她在嘲讽时显得尤其有活力。

　　“白白消耗掉的粮食再多，也无法和战争造成的损失相提并论。”羽武士的首领毫不掩饰担忧。

　　“时代真是不同了呀，”女骑士咯咯的笑了，一头红发随着身体前仰后合而飘动，“赫特查尔一向是最好战的民族，你却在害怕战争？”

　　“我不害怕战争，”齐卡萨全不在意讥笑，“但是我们赫特查尔恐怕无法战胜艾提纳。”

　　“你们都是白痴吗？”艾莉西亚笑得越发肆无忌惮，“明知道打不过，干嘛还要出动五万人？”

　　“那是羽**司的主意，他不知道用何方法说服了磐石议会出兵。诸神在上，既然他被艾提纳的守卫抓住，无法回来了，磐石上本来被掩盖住的裂痕就清晰可见了。格罗斯和撒西尼两位大人提出要重新考虑是否开战。确实，羽**司在陛下的事情上有太多疑点，私下里我们都说他做的事不光彩，身为陛下的近卫，我……”齐卡萨苦恼的说着。

　　他正说话，门帘被人掀起，有个老人进来了。老人步履蹒跚，半步半步的挪到毛毡上坐下，眯起狭长的眼睛打量着纳特。纳特认出来了，他是磐石议会的成员，玉米神的代理人撒西尼。老人的头发所剩无几，僵硬干枯的皮肤布满褐色的老人斑，缺了一角的鼻头伴着呼吸缓缓翕张。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一点生气。

　　按照娜塔莉的说法，撒西尼还不到四十岁。但以看到的容貌而论，说是七十也不为过。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齐卡萨起身向撒西尼行礼。不到四十岁的老人略一点头，对艾莉西亚说道：“西方来的旅行者，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女骑士疑惑的看着撒西尼。

　　“三年前，在羽蛇之座，我有幸和你比过剑。自那之后，我的手便再也没有碰过任何武器。”

　　“你是撒西尼？”艾莉西亚一下跳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上一次，上一次见到你，你不还是个大叔吗？”她指着撒西尼，惊骇得无以复加。

　　“一个一生以剑为追求的人，被个绑住脚的小女孩随手打发掉，你以为我会怎样？”撒西尼嘿嘿的笑起来，“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世上终于有人告诉我，我不适合练剑了。虽然，告诉的晚了点。”

　　“可也老的太快了，”艾莉西亚逐个咬着指头，“就算再想不开，怎么能变得这么老。”

　　“衰老是必要的代价，”撒西尼说，“我得谢谢你，真心的谢谢你。嗯，话说回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莫西卡的医生也来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应该不会是看望看望羽武士们吧。”

　　听撒西尼说话，声音虽然苍老，语气心态并无衰老的感觉。与外表不同，他内里似乎很有活力。不过，艾莉西亚她们三年前就与他认识，还比过剑，纳特再一次确认，她们绝不是普通的孩子。“我的助手昨晚被羽**司抓走了，”纳特说，“我们来救她。”他想，还是直说的好。

　　“抓走医生的助手？莫名其妙的行为，”撒西尼脸上的皱纹略微舒展，“齐卡萨队长，去把羽**司请来。请到你的帐篷里来。”

　　“引路人，”齐卡萨弯下腰，“羽**司他……”

　　“被新莫西卡的红翼队抓住了，受了重伤，我早上还替他动了手术。”纳特说完，留神撒西尼的反应。羽**司在赫特查尔可是个重要人物，他的同胞们会作何想法？至少可以肯定，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不会令他们感到愉快。

　　然而撒西尼一脸的褶皱又舒开些：“他被抓住了？那么事情比我希望的还要好。齐卡萨队长，去把医生的助手带过来。”他从项链上摘下一个拇指大小、黄金打造的玉米，交给羽武士的首领。

　　齐卡萨接过玉米出去。撒西尼接着说：“好了，那么你们又为了什么事而来，我的小朋友们？”

　　“阻止战争。”艾莉西亚说。她伸手从撒西尼脖子上摘下了另外一个玉米，在手中拨弄。纳特估计那是撒西尼的重要信物，但是被拿的和拿走的两人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是个好主意，”玉米神的领路人以一个老人最大限度的热情说道，“我和你想法一致。”

　　“喔！这年头的赫特查尔人都变得不那么好战了呢。三年前是谁嚷嚷胜或死来着的？”

　　“我们好战，但我们不是白痴，”撒西尼的说辞和迭戈一样，“整个莫西卡对我们来说是一根玉米，问题在于玉米边上有一头狮子。狮子虽说不吃玉米，但是我们要是把手伸得太近，难保狮子不会来吃掉我们。再说，我们的粮食也没短缺到非来拿这根玉米的地步。”

　　“可是你们来都已经来了，还有那些水晶巨像。”

　　“是被抓走的那个家伙的主意，”撒西尼说，“他坚决要求出动武士，目标是扫平整个新莫西卡。”

　　“你是在委婉的表达羽**司是白痴吗？”艾莉西亚扑闪着眼睛。

　　“我可没这么说，”撒西尼发出难听的笑声，像是风穿过空洞，“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当口，他不能回来而你们来了，实在是太好了。嗯，好到巧合的程度。对了，你说来阻止战争，那么说说你的计划，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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